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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与静谧不相符的符号
1919年5月3日,北大校园......
“这一次一定要给段祺瑞政府一定威慑”。
“绝对不能让我国代表团在巴黎和会上签字,我国也是战胜国,凭什么要把山东一带割让给日本......”
带着小黑帽、穿着黑制服,情绪高涨、意气风发的学生三五成群,在慷慨激昂的埋怨声中朝着为明日游行举行的动员大会的会场奔去。
已经是五月,春意早已席卷了北方的天空,绿意盎然校园里吹着和煦的暖风、飘荡着清脆悦耳的鸟鸣声、清澈见底的湖水中游来游去的小金鱼炫耀着自己矫健的身姿。
慷慨激昂,此时此刻毫无疑问成为了这寂静的校园极不和谐的符号。
“那不是柳书童吗?他怎么还在这里?”学生会会长陈天一突然放慢脚步,转头淡淡的看了眼正坐在绿草如茵的草坡上看小说的柳书童,对着童臻故作不解的说道。
童臻停下步伐,望着陈天一方才望去的方位,咬牙切齿的咒骂着柳书童:“哼,枉他还是北大第一才子,我看就是徒有虚名。真真切切贪生怕死之徒,不就是一个游行,用得着他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吗?”童臻的声音越来越高,他就是要让柳书童听得真真切切。
童臻激烈的言辞让本来就一脸愁容、心事重重的柳书童越发愁闷愤怒。他一脸涨红,心底埋怨着:哼,这就是许莹慕喜欢的男人,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出生比别人优越罢了!
他粗喘的呼吸着,握着书本的手开始微微发颤,嘴角也开始微微抽搐。所剩不多的理智在极力劝阻他不要冲动;他告诫自己他和童臻等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价值观、人生观不同何必再去斤斤计较他们肆意与恶意的羞辱。
他的心情刚刚平复些许,童臻愤愤不平的埋怨声便毫无怜惜的冲进他的耳畔。
“我去叫他”。
他要来了?柳书童微微一怔,身子不由往紧一缩、往后一倾,做出弱者与强者发生肢体碰触前躲避性的姿势。
“我看还是算了”,陈天一略微难堪的口吻劝阻道,不过童臻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劝阻,早已径自大步迈向柳书童。
“柳书童”,童臻重重的叫唤道,柳书童抬眼与童臻对视着。
“你为什么不去会场?明天的游行你会去吧?”
柳书童眨了眨困惑的眼,也许是由于童臻不予理解的责怪让他衍生的哀伤,遭致他的胆怯顷刻间消逝不见。他斯条慢理的合上小说,定眼一本正经的审视着童臻。
“我问你话呢?”童臻粗暴的质问道。
陈天一看了看时间,离动员大会的开场不足十分钟。作为此次动员大会的领导者之一,他们必须尽快赶到会场。于是他面朝童臻,语调平和的提醒道:“童臻,走吧,时间所剩不多了”。
对于童臻而言,此时此刻教育柳书童和参加动员大会同等重要,在柳书童没有低头认错之前,他根本没有离开的意向。
“你、我、陈天一”,童臻边说边指着他们三个人,激动的说道,“我们三个是湖南老乡,全北大的人都知道我们三个关系匪浅。而我和陈天一又是这次游行的积极号召者和组织者,现在连你也不支持我们,还有谁会支持我们?我们这样做是因为个人利益吗?所有不愿意做亡国奴的人都应该联合起来共同抵制外敌;唤醒欺软怕硬、软弱无能、昏庸无道的政府;唤醒沉睡的国人”。
这些话柳书童早已听出老茧,现在每次听到这些道德绑架的言辞,他只能用自己默默摇着头来表示无奈,用自己紧锁着眉宇来表示厌烦,用自己吻合的口型来表示自己也可以滚瓜烂熟的将其背诵。
他一脸倦意的望着童臻,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走吧”,陈天一再次催促道,语气比上一次坚定些许。他已经看透继续留在这里,事情也不会有任何进展;他目前还不愿意仅为特定的某件事就和北大第一才子闹僵。
“你先去,我马上就来”,童臻象征性的朝着陈天一的方位回头一撇,急速言语道。语毕,他严峻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柳书童的双目上,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国家现在内忧外患、危在旦夕,作为接受高等教育的我们,难道应该向你一样自甘放弃、自甘堕落?我们应该团结一致、救国图存”。
这些话,柳书童同样充满了抵触。
在抵触的同时,他突然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或许他所抵触的并不是童臻的话语,而是童臻本人;亦或是他所抵触的并非童臻本人,而是许莹慕喜欢童臻的事实。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抬眼略微不安的看着他。他在问自己,他和童臻之间怎么会闹成这样?他开始检索记忆,他们从小亲如兄弟。不,应该更准确的说是,一直以来他都当童臻是兄弟,可是童臻却只有在没有玩伴的时候才回想到他。想到这里,他心底顷刻间笼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气。
他继续检索记忆,最后将陈天一和许莹慕定为让他们今时今日间隙丛生的罪魁祸首!想到这里,他心底的雾气变成了浓重的黑色。
“连政府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学生能有什么办法?”他粗暴的反问道。
“有志者事竟成”。
在柳书童看来,童臻的这句话就只配当做一声玩笑,他现在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和他斤斤计较。
站在一旁,还未离去的陈天一见此状有些局促不安,他定了定神走近他们。他一脸真诚的看着柳书童,平心静气的说道:“是这样的,学长。你是北大第一才子,你的一举一动会直接影响到很多人,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参加此次游行示威,李老师也希望你能参加。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去,我们绝不会强迫你。但是我们希望您能去,如果您去,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保障您的安全”。
比起冲动激进的童臻,柳书童更讨厌温文尔雅的陈天一,在他看来,童臻之所以变成亡命之徒全是因为陈天一的教唆。陈天一属于贫下中农,参加革命实属正常,可是童臻是长沙市商会会长的二公子......
柳书童正愁没有机会向陈天一咆哮,此时此刻,正巧逮到了机会。
“你保障我的安全?你用什么来保障我的安全?你煽动那些没有主见的人,诓骗他们的爱国情怀,去参加游行示威,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也是你给他们的承诺吗?你能实现这一承诺吗?你有什么能力来实现这一承诺?”柳书童不依不饶、咄咄逼问道。
“你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数落我们?如果国家都是你这样的人,走向衰亡只是近在咫尺之事”,将陈天一当做偶像一样信奉的童臻,冲着柳书童厉声斥责道。
童臻对陈天一迷失理性的追捧和维护,让一直以来默默无闻守护童臻的柳书童心底无限哀伤、无奈、愁闷。
他郁郁寡欢的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充斥在他脑海中的疑虑无以复加的折磨着他的心声:难道在童臻眼中我真的就是这样不堪入目之人?难道我和他十几年的情深意重还不足他和陈天一短短两年的情分?看来我和他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要的是与时俱进,我要的是真情真意;他会为与时俱进迷失,我会为真情真意忧伤。
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心底情不自禁的想到了美若天仙的许莹慕,自从见到她,他就对她念念不忘。好不容易得知他们之间甚有前缘,已经在筹划将来非她不娶的人生规划,岂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童臻是成大事者,成大事者自古以来不会沉溺于个人情感,柳书童这样分析着。如果他分析没错,他不得不为她感到哀伤,也不得不为他感到哀伤,甚至不得不为童臻感到哀伤。
不论许莹慕出于何种目的想要嫁给童臻,不论童臻是否会喜欢许莹慕、是否会娶许莹慕为妻。
他和童臻之间,因为许莹慕和陈天一的介入,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