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峰回路转

听说窦天权要带人去闹事，白杏也顾不得生气了，心急火燎赶到了同庆社。她到的时候，醉得一塌糊涂的窦天权已被谭老四等人弄到了床上。她只得耐心地给他端茶倒水，抹脸擦嘴。下半夜的时候，他醒了，还深情地望着她嘿嘿笑：“我就知道，你还是怕我出事。”

白杏被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你可是同庆社的舵把头呢，能不能别跟个孩子似的瞎闹啊。”

“我不闹，你会来看我吗？”他一把拉住白杏的手：“只要你来，我就正常了。”

白杏沉默了好一阵，这才语重心长道：“天权，我认为懦夫和勇士的区别，就在于他如何去应对困境。人生很长，会遇到很多困难，我一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处变不惊，一个有谋略有智慧的男人，别老像一个不成熟的孩子行不行？”

“涂德胜成熟，都熟透了，你咋不回去找他嘛。”窦天权还是太过于敏感了，他总觉得白杏在拿他和涂德胜比较。每回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炸毛。

“窦天权，你，我对你太失望了！往后咱们没必要再见面了！”白杏刚站起来，那眼泪就下来了。在这段感情中，她的委屈比快乐多太多。她面前这男人，还真是个孩子。有点成绩就狂妄骄傲，碰到挫折就沉不住气。看来，自己是等不到他长大那一天了。

闹了这么多次，白杏第一回把分手说出了口，不仅自己吓住了，窦天权也一骨碌爬了起来。他从没想过，这个女人竟会有离开他的想法。他感到恐慌不已，跳下床来，一个熊抱把白杏紧紧抱在怀里：“杏儿，你告诉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知道，你，你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他笨拙地替白杏擦了脸庞上的泪珠：“杏儿，等过了这个坎，我就娶你，我要给你一个特别又风光的婚礼，让整个重庆城的女人都羡慕你。”

虽然，对这段感情，白杏曾有多次犹疑，但是，当分手说出口后，她还是能感觉到心在剧痛。在窦天权说要娶她，要给她一个特别的婚礼的时候，她还是那么的向往和激动。她知道，不管怎样，她还是爱这个男人的。她伸开双手，把她的男人抱在了怀里。

那晚，白杏的规劝窦天权听进去了，第二天他约了谭老四一块到码头边散步：“老四，你说，我们以前的思路是不是太局限了？”

“你有什么新的想法？”谭老四一听窦天权说这话，就知道他有了新的思路。

“窦家和石家的案子结得都很仓促，”窦天权望着江面道：“老四，你有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你是想说设局者一定有所害怕，所以才仓促了事，以至于留下那么多疑点？”

“是，”窦天权说：“事发之后，我们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查找主谋了，但是没有丝毫进展。”

“你是说，我们该换个思路，去找让设局者害怕的人或事？”这一来，谭老四的思路一下就豁然开朗了：“当家的，明天我们往石家走一趟。”

老实说，这趟石家没白跑，虽没见到石笑天的遗孀，但他们找到了一个曾在石家做工的老人。老人在伤感之余，指名道姓，让他们去市政厅找一个叫石衍的人。

那个石衍，其实和石笑天没有亲属关系，也就同姓。但是，当年他留学日本的时候曾受过石笑天的资助。石衍留学归国之后，就在重庆市政厅做了一名办事员。虽说没什么职务，因为工作便利，平时见潘文华市长的机会还不少。

当时，就是在他的周旋下，潘市长才关注到窦石两家的案子有猫腻。潘市长本是行伍出生，又是性情中人，当时他听说了这案子诡异之处后，把那桌子一拍，就骂了起来：“他妈的，当官的要都这么搞，失去民心是迟早的事，党国完蛋也是迟早的事。让下面的人给我查，一查到底，绝不他娘的姑息。”

没想到，调查还没开始，石家和窦家的案子就已经了结。随后，警察局那边还若有介事上交了窦家和石家的房产、厂房等契证，说这些就是全部的充公财物，看起来还真像是在公事公办。

而这个时候，出于安全考虑，石笑天的遗孀已带着子女远走他乡，石衍见不到知情人，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补充新的证据，虽知道那帮人在瞒天过海，也只有干着急。

待窦天权说明来意后，石衍也很高兴。他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说出了窦石两案的诸多疑点，也总结了一些来自市面上的猜测。临走前石衍说，据他所了解，潘市长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当初日本人拒不交还日租界，引得广大民众游行示威，是他亲自向日领事馆发文，称日方如拒不交还日租界，重庆政府将无法保证日本人在重庆的生命财产安全。在这之后，日本人才灰溜溜撤出了日租界。石衍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只要能找到有力证据，相信潘市长会一查到底的。

窦天权一听，马上把和谭老四商量好的计划合盘托出，石衍听后忍不住用力在窦天权肩膀上击了一掌：“好！一旦他们露出马脚，说服潘市长的事，由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