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雪山对决

去往雪山一路，遭遇了数次伏杀，不知是对方太弱，还是东方默太强，伏兵尽被灭杀。

马车内的气温愈下，东方默脸色渐冷，二人亦越发沉默。

“林瑞……”

东方默慵懒地掀了掀眼皮，依旧搂着无双，却再感觉不到他的温暖。

无双的心忐忑不定，“风雪路崎，不如……改日再去吧？”

“大学纷飞的雪山美轮美奂，顺带还能一瞻昔日冰城的壮美景观，虽说城池早已荒废，但城还是那城，山还是那山，想必盛景依旧。”东方默语无波澜道。

无双的心似被针扎，千疮百孔，痛彻心扉。

城还是那城，却再不见昔日的辉煌和繁华。

山还是那山，也再不会有往日的喧闹和美妙。

三年前，冰城血流成河，遍地浮尸残肢，哀嚎声不绝于耳，血腥味弥漫了整片天空，那杀戮尤在眼前，那死亡的气息沁透了四肢百骸……

屠城灭国的凶手便是东阙、西凉、南陵三国，因为三国皇帝的野心和私欲，一举屠杀了北芜百万无辜人命，一夕之间国破家亡……

掌心的指甲刺入皮肉，无双似感觉不到疼痛，东方默终不忍心，大掌覆盖她的小拳，将她拉出马车外。

禀冽的寒风刮肉而过，无双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思绪也瞬间清明。

“看，这就是传说中千百年不化的雪山，那边，便是前北芜的国都冰城，想当年，北芜亡国之前，是何等的繁盛啊……”

无双的心似被寸寸撕碎，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为何要这般折辱我？

“北芜灭国，冰城沦为死城，全拜东阙、西凉、南陵三国所赐，不知午夜梦回时，东方弘泰、西门长君、南宫……”

“放肆！父皇的名讳岂可冒犯？”东方默不悦地冷喝。

无双一惊，愣愣地看着东方默，碎裂的心急剧降温。

东方弘泰是他的父皇，他是他的亲生儿子，是北芜的仇人，也是让她沦为孤女的仇人，她怎么可以爱上仇人？

不……

不可以……

她竟然与仇人相爱，还孕育过仇人的血脉，若被父皇母后知晓，该如何安息？她又有何颜面面对父皇母后和北芜的百万冤魂？

寒风吹拂起她的白衣长发，飞雪绕发凌舞，似蝴蝶展翅翩翩欲飞……

东方默恍惚觉得她好似欲乘风飞走，木然地伸出手，冰凉的发丝自他指尖滑过，人已渐远。

“霜月……”

无双兀自走向记忆中的方位，东方默亦步亦趋在身后，莫名心慌慌，有一种即将要失去她的错觉。

“霜月，对不起，我不该凶你……”东方默大步上前拥抱住她，才惊觉她的身子好凉。

“放开她！”无绝仍然戴着修罗面具现身，一百弓箭手围堵，还有五千精锐待命。

东方默脸色阴沉，如刃的眸子怒视无绝，冷言道：“霜月是我的女人，楚军师打扰了我夫妻的雅兴，未免太不识趣！”

“东阙新帝何时娶后封妃了？”无绝凉凉地讽刺，朝无双伸出手，放软了语气：“双儿，过来！”

东方默的身形一僵，复杂的目光审视着怀中人，眸底的怒火翻腾，有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心中又悔痛，没能给她名正言顺的名分，才让这些男人都觊觎她。

“双儿？”无绝料定无双不会告诉东方默他们的真实身份，东方默定然会误会他们的关系。

无双退开东方默的怀抱，抬步欲向无绝，被东方默拉住了手臂。

“霜月？”东方默心痛的不能呼吸，他全心全意待她，她怎么可以背叛他？难道，她对他的情意都是假装的？

不……

我不信……

“双儿？”无绝深情又亲密的呼唤，伸手静待挚爱之人的归来。

东方默从不曾有过的恐惧和悲愤，他突然不想知道真相了，不论她是谁，她做了什么，即便她真的背叛他了，他也不想放手，他不想失去她。

他有一种预感，只要他松手，就会永远地失去她……

无双回首，深深地凝望着他伤痛又纠结的眼眸，却无言以对。

与其让他知道，彼此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不如让他觉得她从未爱过。

与其让他知道，东阙内忧外患乃她一手谋划，不如让他觉得是天意。

与其让他知道，他心爱的女人算计他而痛苦伤悲，不如就让他恨吧……

爱不能，求不得，唯余恨，方无期。

东方默深深地凝视着她，只等她开口解释，只要她说，他便信。

因为爱她，所以信她。

风啸雪舞，衣发翻飞，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嘭……”无绝骤然闪身而来，一掌击中东方默的心口，一手揽着无双跃后三丈。

“皇上……”东方默的护卫惊呼，却不敢轻举妄动。

“噗……”东方默踉跄退后，忍不住喷出一口热血。

无双千疮百孔的心似已痛到麻木，她内心里不想他死，可是，她是北芜的公主，她不能为他求情。

倘若，他有能耐，就打败太子哥哥，突破困境……

“双儿辛苦了！”无绝宠溺地捧着无双的脸，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无双，也狠狠刺痛了东方默的心目。

“放开她！”东方默暴怒出击。

无绝推开无双，迎面相对，二人四手空拳，打的不分彼此……

无双盯着雪中纠缠不休的两道身影，目光空茫，头脑一片空白，连双方兵马何时交战都未觉。

东方默离开军营，无绝第一时间便知悉。一路安排的伏杀只是障眼法而已，真正的埋伏在雪山，利用熟悉的地势设阵以待。

谁也不知东方默何时竟也安排了兵马埋伏，而且人数远多余无绝的人。

“双儿你看到了吗？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你，却从未信任你！”无绝一边对抗东方默，一边冲无双喊话。

东方默既是临时答应无双来雪山，为何会提前埋伏数万兵马在此？分明是疑心无双，防备无双。

“你休要挑拨离间！”东方默怒不可竭，偏偏他一时不能解释这些兵马之事。

无双被二人拉回了思绪，环视周围混战的兵马，残碎的心已无悲无喜，苦涩满目，视线渐渐模糊。

她不信任他，他也不信任她，这是相互的，可是为何她会失落呢？

她不想他死，既然他早有埋伏，为何她会感觉到失望呢？

无双：他从未信任我吗？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样也好……

“噗……”无绝受了东方默一掌，身体砸落雪地，口吐鲜血。

“不……”无双惊慌地奔向无绝，越发激怒了东方默。

“该死！”东方默从牙缝里挤出，全力一掌打向无绝。

无绝迅速凝功，十成力抵挡，二人旗鼓相当，巨大的力道冲击二人不受控地滑退后方，几乎同时口吐心血，可见二人两败俱伤。

“够了，别打了！”无双气喘吁吁地朝二人奔去。

二人都身负重伤，却还未分出胜负，自不会罢休，只一个呼吸间，又再次出手……

“嘭……”二人几乎同时出手，只未料无双会突然跑来挡在他们中间，发出的掌力已来不及收不回。

“不……”

“双儿……”

二人大惊失色，狂奔向无双。

风卷过谁的呼唤，无双已听不见，那一刹，五脏六腑俱裂，浑身经脉俱断，她只有痛不欲生的感觉。

“霜月……”东方默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竟然亲手伤了她。

“双儿……”无绝落后半步，跪扑在雪地，浑身发颤。

“霜月……”东方默半揽着无双，颤抖的手欲拂去她嘴角的血痕，却又怕弄痛了她。

“双儿，你怎么样了？”无绝惊慌失措地握住她冰凉的手腕，却无法静心号脉。

无双艰难地张了张口，却无力出声，但无绝看懂了，她唤他太子哥哥。

“双儿，对不起……”无绝悲痛欲绝，他最疼爱的妹妹，已然亏欠了她那么多，竟还伤她至深。

“霜月……太医，快传太医……不，请老神医……”东方默惊慌大喊。

无双转眸，对上东方默猩红的双眼，张嘴溢出一口浓血，竟无力言语。

“快请楚长老……”无绝也倏然记起楚家的百岁长老。

“霜月，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能有事……”东方默一眨不眨地看着无双欲诉无言的眼眸，一边输送内力欲护她心脉。

无双：你终究是在乎我的，可惜你我无缘也无份，注定要至死方休，如此也好，死了才能解脱，国仇家恨，太沉重……

无双好想再触摸他的俊颜，可惜无力抬手，眼皮也疲倦地垂下，想再多看他一眼也成了奢侈。

凄迷的飞雪似是在祭奠她短暂而无奈的一生……

“不要双儿……”无绝痛不欲生，他竟错手杀死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这教他如何能接受？

东方默惊慌地轻拍她惨白的脸蛋，哀声乞求：“霜月别睡，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双儿不会有事的……”无绝推开东方默，也试着输送内力，亦无济于事。

东方默抢回主导权，重复地尝试输送内力，她都毫无反应。

谁也不肯相信，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她便匆匆辞世，从此天人永隔。

无双最后一眼的凝眸，深藏了她毕生所有的爱恨情仇，东方默怕是要用一生来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