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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翁婿反目

作者:渔岸踏歌 | 发布时间 | 2018-09-08 | 字数:4352

赤黑听到萨利的话,真想当庭发作。他刚做拔剑状,萨利身边的四个卫士已经将刀尖顶在了他的胸口。

以赤黑自身的手段,他并不惧怕这些卫士。只是,这是在人家康居的地盘,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他可以从康居营地逃出,自己带来的将士呢?很有可能被人家围歼。赤黑转变了表情,对萨利说:“大王,这是何必呢?我好歹是您女婿的左贤王,你不会对我下杀手吧?”

萨利哈哈大笑道:“左贤王,我们康居和匈奴是亲戚,还是好兄弟,怎么可能对你下杀手呢?他们是跟你开玩笑的!”

四个卫士听了萨利的话,撤回了顶在赤黑胸前的刀。但还是虎视眈眈地盯着赤黑,唯恐赤黑又有危险的动作。

赤黑告辞萨利。放弃了追赶利正的部队。因为,这里离康居与姑墨的交界处只有大约一天的路程。他们除非插上翅膀,骑马肯定是追不上了。

赤黑带领部队悻悻然回到郅支城。

郅支单于胡图乌斯听说抢夺自己生日财宝的土匪没有追上,还是自己的女婿康居国王萨利放走的,气得当场摔了酒盅!

居靡劝道:“大单于,不要气坏了身子!我听说坚昆国王虎麦尔曾派使者到过康居,想请康居出兵阻止丁零与呼揭联军。国王萨利考虑到我们大匈奴,他才没有出兵!”

胡图乌斯恨恨地说道:“这个见利忘义的东西!”

胡图乌斯年轻时与萨利意气相投。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这个兄弟一般的情谊,胡图乌斯这帮人才能在康居国的都赖水河畔立足。但是,郅支单于岂是一个那么容易满足的人!他的野心比萨利不知打了多少倍!在他的脑海里,整个西域,包括汉朝的河西走廊,漠北的匈奴故地,漠南的广袤草原,都应该是他的领地。他要像自己的先祖,冒顿单于那样,驰骋在日不落的国土之上。

在居靡的策划下,胡图乌斯以郅支城为忠心,一步一步蚕食着康居人的牧场土地。对康居国内的部落威逼利诱,变成自己的臣民。尤其是侵吞坚昆国位于都赖水边的一块牧场,使得萨利与胡图乌斯翁婿之间有了裂隙。

那块牧场十分肥美。冬季可以避风寒,夏季可以牧牛羊。康居人用了差不多十年时间,采取逐步蚕食的办法,才将坚昆人挤走。那块草场可以容纳下一百来户的牧民放牧,放牧两万头牲畜十分轻松。

胡图乌斯让自己的康居夫人找萨利撒娇,要求将这块草场送给自己作为陪嫁。康居国王萨利不得不同意。可是,前往接收的匈奴部落却采取野蛮的办法,对不肯迁走的康居牧民大开杀戒。当场打死了十几人。

部落的酋长来找萨利告状,要求报仇赔偿。萨利好言相劝,自己掏腰包赔偿了很多财物。后来,他找胡图乌斯说起此事。胡图乌斯居然不肯承认!

萨利当时新娶了胡图乌斯的两个小公主,正打得火热。被她们俩姐妹吧枕头风一吹,自己晕晕乎乎也就没有过多计较。

这一次,放走利正,接收利正奉献的财物,萨利也有点故意让匈奴人难堪的意思。

胡图乌斯询问居靡道:“国相,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居靡道:“康居与乌孙一样,都是西域的大国。我们现在虽然在西域站稳了脚跟,但还不足以与康居人公开抗衡。我的意思,可以先派使者出使康居,说明情况,看能不能索要回我们的财宝!”

“如果萨利不肯还呢?”

“那也不能发生冲突!”居靡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大匈奴啥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我不服!”郅支单于气得大喊道。

居靡继续劝慰道:“大单于,我们现在还没有到与康居反目的时候!虽然我们收服了坚昆、丁零和呼揭三国,人口与土地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但是,非我匈奴人部落,还跟我们离心离德。要得到他们的忠心拥护,还得假以时日,不能操之过急。”

胡图乌斯不以为然地说:“国相是不是太多虑了?我们匈奴勇士骁勇善战,对付这些土著还不是小菜一碟!他们谁敢与我匈奴为敌呀?就算康居、乌孙,他们也不敢公开与我开战!”胡图乌斯信心满满。

居靡耐心地劝道:“我们在西域最大的威胁来自于汉军!只要他们在西域存在一日,我们治理下的这些土著就不会安心被我统治!我的大单于,您要搞清楚状况呀!”居靡的话里有一些教训的意味。但是胡图乌斯并没有多少反感。他自从启用居靡之后,自己的事业顺风顺水。事实证明,居靡对大匈奴的是忠心耿耿的。

说到汉军,郅支单于忽然有了心惊的感觉。这两年,自己忙于吞并丁零、坚昆与呼揭,竟然差一点忘记了自己身边的这个威胁。想当年,匈奴人势力覆盖西域诸国。那个时代,匈奴人在西域就是太上皇。吃香的,喝辣的,横着膀子走路,谁敢不服?自从汉人势力进占西域之后,匈奴人被西域各国驱逐。他们纷纷倒向大汉,勾结大汉与匈奴人作对。让匈奴人吃了不少苦头。

胡图乌斯进驻西域,其内心的想法就是要将汉军势力赶出西域,重新恢复先祖的荣耀。居靡与胡图乌斯聊天时,时常拿匈奴人历史上的英雄冒顿来激励他。胡图乌斯也自认为自己的才能可以与冒顿媲美。

胡图乌斯问居靡道:“这些汉人消灭了车渠,怎么很久没有听到消息了?”

居靡笑道:“怎么会没有消息呢?我们派有人员在西域活动,对他们的活动尽在掌握之中。”

胡图乌斯问道:“他们最近在忙什么呢?”

“主要是屯田练兵,四处出使宣传。”

“屯田?哈哈,只有汉人才能想出这种老土的办法!既然收服了西域三十六国,为啥不找他们进贡,吃的粮食还要自己的士兵去种田!这也太搞笑了!”

居靡说:“大单于,您也不能嘲笑他们这样的做法!这样做可以收服人心呀!”

“我知道,汉人就喜欢搞这种东西!动不动就说要教化,要胡汉友好,有个屁用!还是练兵养马管用!我要有百万控弦之士,谁奈我何?我可以横扫四方,天下无敌!”

居靡说:“汉人就是说自己有百万控弦之士呀!”

胡图乌斯无奈地说道:“是呀!所以我现在不能与大汉公开为敌呀!”

居靡又说了一个新的情况:“我听说大汉派遣了使者出使了康居和乌孙。但是萨利没有告诉我匈奴这个情况。您说萨利这是什么意思呀?”

胡图乌斯心中的怒火又被居靡给勾了出来。他破口大骂道:“这个死萨利,等我派使者去找他。如果他痛快地给我一丝不少地还回来还则罢了,否则,我就对他不客气!”

居靡说:“我们得要搞清楚萨利的动向,可不能让他成为汉人钉在我们身边的钉子!”

“他敢!只要他有异动,老子第一个就杀了乌娜!”乌娜是萨利的女儿,胡图乌斯的康居阏氏。

居靡提醒道:“大单于还有两个公主在康居哩!”

胡图乌斯对居靡说:“你明天派遣使者出使康居时,让他将公主接回来!就说我病了!”

匈奴的使者来到康居国都城,很顺利地见到了萨利。

使者呈上胡图乌斯的亲笔信。

萨利打开信,只见上面写道:

“尊敬的康居国大王,好兄弟萨利阁下:

使者前来,为坚昆人冒名赠送礼物一事。此财物为我小儿——呼揭国王伊利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不幸在黑石山被坚昆余匪所抢劫。烦请好兄弟将此财物还给我。另,我最近身体不适,请你让我的两个公主回郅支城省亲。不胜感激之至。

你的兄弟,大匈奴大单于胡图乌斯。”

萨利看完信,哈哈一笑道:“胡图乌斯说这些财物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呀?怎么也得有证据吧?”

匈奴使者拱手道:“大王,呼揭人为我大单于准备礼物的事情,全西域诸国可是无人不知呀!”

康居护国侯姬莫道:“是呀!我们是听说了呼揭人为大单于准备礼物的事情。听说为了这些礼物,把呼揭国人害惨了!可是,这与坚昆人送给我们大王的礼物也没有什么关系呀!”

匈奴使者说:“这些礼物就是呼揭国送给我们大单于的财物。”

姬莫故意说:“尊贵的大匈奴使者,您越说我越不明白了!呼揭人准备送给大单于的礼物怎么到了坚昆人的手里了?”

匈奴使者回答说:“我们大单于在给大王的信里不是说了吗?这批财物被坚昆余匪给劫走了!”

姬莫还是不理解:“被坚昆土匪劫走了,那你们找坚昆土匪去呀?怎么找到我们康居国来了?”

使者耐心地解释说:“这帮坚昆土匪就是给大王送礼物的这些人!”

姬莫假装恍然大悟道:“你这么一说,我算是听懂了!可是,谁来证明这些人就是抢劫你们财物的土匪呀?”

使者哑口无言。他嗫嚅道:“这还要怎么证明呀?”

萨利很不客气地训斥道:“怎么证明?根本就不需要证明!你们的大单于也太过分了!人家坚昆人送给我的礼物,你们居然说是送给你们的!天底下还有这么脸皮厚的人吗?要不要我把王宫里的财物收拾一些,也给你们的大单于送去呀?你们的大单于应该要学会感恩!不是本王开恩,你们现在有地方吃住吗?为了这一点财物,居然好意思来找!本王都替你们脸红!要是这样,我康居就收回都赖水边的牧场!你们的郅支城也给我搬走!咱们两家以后就互不往来拉倒!”

匈奴使者被萨利这一顿训斥,说得彻底哑火。他脸红脖子粗地诺诺而退。

使者带着两个公主,空手回到了郅支城。见到两个公主,胡图乌斯非常开心。但听完使者鹦鹉学舌的一番话之后,胡图乌斯的好心情马上烟消云散。他气得又摔了酒盅。

胡图乌斯喝得醉醺醺,回到寝宫,见到自己的康居夫人正在读一封信。他一把抢过,责问道:“你父王欺负我,你还不陪我喝酒!存心想要气死本单于,是吧?”

乌娜伸手想将胡图乌斯手中的信笺抢回来,谁知被胡图乌斯伸手一推,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乌娜气得喊道:“你大单于有啥了不起?不是我父王给你土地,你现在还不知在哪里流浪!你居然敢打我!”原先与乌娜吵嘴的时候,乌娜时不时提起这个话题。胡图乌斯一般都是选择忽视。可是今天他的心情被萨利的一番话弄得很坏。听到乌娜的语气与萨利一样,他的心情更加愤怒。

胡图乌斯指着乌娜骂道:“你们父女一个德行!给人家屁大点恩惠就天天挂在嘴边!难道要我大单于一辈子给你们家当孙子呀?”

乌娜哭喊道:“我不想跟你说话!明天我就回康居,让我父王来收拾你!”

胡图乌斯哈哈大笑道:“你那个窝囊废父王算个屁!他还敢来收拾我?我大单于只派一千人就能把你康居给灭了!你们还能来收拾我?!”

乌娜止住了哭声。她吃惊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要派兵灭了康居国?你说的是真的?”

胡图乌斯恶狠狠地说:“还能是假的?我和国相商量了,接回我的公主,马上就发兵把你父王给抓来!让他给我喂马!让你妈给我当阏氏!让你们母女都来伺候本单于!”胡图乌斯借着酒劲,满嘴跑开了马车。

乌娜惊讶的浑身颤抖。她跟随胡图乌斯这么多年,对他的秉性十分了解。只要胡图乌斯想干的事情,不撞南墙他是不会回头的。乌娜已经相信了胡图乌斯的话。

乌娜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收拾衣服行李。

胡图乌斯迷迷糊糊地问道:“你不来侍寝,怎么收拾起东西来了?快来,帮我脱衣服!”

乌娜说:“你还好意思叫我帮你脱衣服!我们康居国都快要被你灭了,我还有心情伺候你?我现在就要出发。赶紧回康居国去报信!”

胡图乌斯问道:“你要给谁去报信?”

乌娜大声说道:“给我父王报信!我就说你要派兵攻打康居!我要父王做好准备!”

胡图乌斯站起身,拿起案几上的宝剑,说:“你敢去报信,不怕我杀了你吗?”

乌娜并不胆怯。她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回答说:“你有种就杀了我!你要是杀了我,我的父王决不会饶你!”乌娜坚信自己是安全的。她真心以为胡图乌斯不会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而杀害自己。

胡图乌斯想起萨利对自己的种种恶行,心里的怨气混合着酒气来了一个总爆发。他拔出剑,从乌娜背后猛力刺入,一边恶狠狠地喊道:“老子就把你杀了!看你父王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