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个蛋
我每次坐在屋顶看远处的山上五叔和小春子砍树时，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他们似乎永远不可能成功。
这天晚上我想找小春子聊一聊，想多打听一点有关五叔的事情。眺望那山，发现他没有帮五叔砍树，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有找到。
没一会儿，于婄提了一筐子鱼从大门进来，我就问她，她说小春子带着傻小姑娘去湖边玩了，我就来到了湖边。
远远的看到两个小家伙坐在湖边的一处石头上，肩膀靠着肩膀，我便放慢了速度，轻手轻脚的走到他们后面。
我听到小春子说：“傻小姑娘，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在一块，要不然你怎么不说话。”
傻小姑娘没有什么动作和语言。
小春子说：“我有点后悔了，上次五叔去找光环，我应该和他一起去的。我怎么能让五叔一个人去找呢，我们应该不能分开的。”
傻小姑娘点点头。小春子说：“你也这么想，但是我舍不得你，所以就没有去。”
傻小姑娘撇过头看小春子，说：“要是我跟着你，你会不会把我扔掉。”
小春子说：“肯定不会，我保证。”
傻小姑娘说：“那好，我就跟着你了。我头好痛，你帮我敲一敲。”
小春子在傻小姑娘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问：“怎么样？”
傻小姑娘说：“更痛了。”
小春子说：“那我该怎么办。”
傻小姑娘说：“再敲一下，使劲。”
小春子说：“不行，万一敲傻了怎么办。”
傻小姑娘说：“没事，我本来就傻。”
我不想打扰他们，悄悄的走了回去。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傻小姑娘还是没有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时常的喊头痛。不过她不再是喜欢一个人待着了，只要小春子和我们干完活回来，她就会跟在小春子的左右，一如最初跟在丰子左右一样。
我们拿到了第一份工资，虽然不多，但是感觉却不一样了。不过我们觉得有些不公平，小春子那么小，干的活和我们差不多，拿到的工资只有一半。
他们给我们的解释是，一半就已经不错了，一般的工厂不可能会收这样的童工。我们暂时不跟他们计较，回来商量了后决定不让小春子再去干活，可是他自己非要去，我们只好作罢。
天气慢慢转凉了，毛人大哥妻子的肚子不再往大了长，只是两只乳房的颜色更深了一些，已经快接近正常人皮肤的颜色。
这天按理是发病的日子，我们照例齐聚在这间小屋子里，已经有两次到了发病的日子却没有发病了。
一开始我们很兴奋，毛人大嫂不必那么痛苦了，可是我觉得这事不会就这么如意。这一次，那种感觉很强烈。
太阳落山后，毛人大嫂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果然是这样的。呻吟了大概半个小时，她额头冒汗，金黄色的汗，然后巨大的肚子开始不安分起来，我们看到有两个东西想从她的肚子里钻出来，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生了。
我说：“于婄，村里有没有会接生的医生。”
于婄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小干丰子，毛人大哥也都明白了过来。丰子和小干冲到外面去，以最快的速度用木板和干草做了一副担架，两人把毛人大哥的妻子抬了上去，然后于婄在前面带路，我们一行人赶去村子的诊所。
那医生看到毛人夫妇吓得不轻，但是还好没有丧失意志，他只说了句让我们等，就把房门关上了。
我们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某一刻听到了一声叫喊，是那个医生发出来的。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后来等不及了准备闯进去，那医生开门出来了。
他不停的用手绢擦脸上的汗水，说：“生了，生的挺痛快的，滋溜两下就出来了，母．．．．．．母，都平安。”
我们控制不住那股兴奋劲，着急的要进去，医生拦住我们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干说：“你不是说都平安吗。”
医生说：“是，是没错，但是，哎算了，你们自己去看吧，做好心理准备。”
被他这么一说，我们的兴奋全没了。小干喃喃了一句，不会生出来的也是个怪物吧。
我们走进了屋子，扫了一眼床上，就知道了医生说的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了。
我们没有看到孩子，也没有看到怪物。我们看到毛人大哥的妻子背靠在床上，充满溺爱的抱着一个巨型蛋，没错是一个蛋，还有一个巨型蛋安静的躺在床头边，我们目瞪口呆。
毛人大哥的妻子见到我们进来，露出害怕的表情，缩回了被子里，两个巨型蛋被她护着，生怕我们把它煮熟吃了。
毛人大哥走到床边，轻轻的抱起一个蛋，看了看，然后对我们笑了笑说：“我有孩子了。”
我们一起点头，我盯着那蛋，觉得哪里不对劲。人生出一个蛋本来就是不对，不过不是这个。我仔细的瞧着这个蛋，瞧着瞧着，一根神经猛地就颤了一下，这个蛋是金色的，倒不像是能孵出什么东西来的，更多的像一个完完全全的黄金做的蛋。
我正想着，那医生突然冲了进来，他盯着毛人大哥手里的金蛋，咽了口吐沫。
我觉得事情不妙了，医生刚才是被吓着了，现在缓过来，知道了如果那是两个巨型金蛋，该是多么值钱。
小干看着医生几乎要流口水的样子，再看看金蛋，也意识到了，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操，这下真不得了了。”
医生满头大汗，他盯着那个蛋忘了眨眼睛，自言自语的说：“挺漂亮，金色的是吧。挺奇怪，金色的哦。”
我们回到家里，留了一个巨型金蛋给毛人大哥的妻子抱着，她说孵一段时间就能有孩子出来了。
另一个我们拿出来仔细的端详起来，当然也遵循了毛人大哥妻子的嘱咐，让这颗蛋的温度不能低于她的体温。
我们把金蛋放到热水盆里，隔一段时间往蛋上浇热水。
它看着太像金子了，但是没有专业仪器鉴定，而且我们也不敢把它拿到镇上去鉴定。不管是真是假，要是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免不了一场麻烦。
丰子在这方面比我们都强，我们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在金蛋上面不停的摸，不敢敲打，初步判定，确实是金属做的，至于是不是黄金，可以称一下重量。
我们忙活着把金蛋的重量称了一下，又用水测了一下体积，小干跑到镇上的中学骗来了一本书，然后算了一下，和书上金蛋的密度一对比，我们就失望起来。没有差多少，这真的是一个巨型的金蛋。
毛人大哥什么也不说，把那本书撕碎了，然后抱着金蛋回到了屋里。
我说：“这件事不能让毛人大哥的妻子知道。不然，她会受不了。”
他们点点头，我们就各自回房间了。
第二天下班，我们在回家的路上，快要到了的时候，就听有很多人在喊叫，走近了就听的更清楚，什么“交出鸡蛋，交出鸡蛋。”
小干说：“嘿嘿，哪群王八蛋饿疯了，让谁交出鸡蛋啊。”
然后他看了看我说：“我操。是金蛋啊！”
我们跑向院子，有几十个人站在门外，大门已经闭上了。我们走过去让里面的人开了门，这些人就要冲进去，我们三个将他们拦在外面，小干说：“叫什么叫！想要蛋的回家让母鸡下去。”
这些人里一个人说：“你是谁呀！”
小干说：“你管我是谁，你是谁。”
那人说：“你别管我是谁，我们要看看金蛋。”
小干说：“十块钱一次，一次一分钟，不能摸要距离十米远，想看的到我这来报名。”
小干动作太快了，我们已经阻止不了了，这些人把小干围了起来，纷纷掏钱。收完钱后，小干对这这群人喊：“那！现在听我的口令，退后十步！”
人们退后十步，小干说：“再退后十步。”
人们又退后十步，然后小干一头扎进了院子里，没一会儿抱着金蛋出来了，出来的还有毛人大哥，于婄则拿着鱼叉守在院子里面。
小干把金蛋抱西瓜一样的抱在怀里，对那些人说：“还有五十九秒。”
人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看，都忍不住向前走了起来，有人说：“真漂亮，是不是金的。”
有人说：“刺眼那。”
有人说：“这得值不少钱吧。”
有人说：“我怎么没娶那么个好媳妇，会生金蛋。”
有人还想说什么，小干把金蛋又抱回了院子里，人们叫嚷起来要冲进去，我们把他们拦住，我说：“都回家吧，看也看完了。”
人们意犹未尽，大多数思索着回了家，有两个人在门口转了一会儿，后面也回去了。
隔天，我们害怕同样的事情出现，所以工作完后奔跑着回到院子。不过没有出现昨天的情况。一连三天我们都是跑回家的，一个星期后，那些人终于没有再出现过了，我们放心了不少。
这期间毛人大哥的妻子又发病了一次，好像比我们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要痛苦，毛人大哥只好用布子再次把她的嘴巴塞上。
发病过后，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两只乳房和我们皮肤的颜色一样了。
接着平淡了几天，这天傍晚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又听到了那些声音，这一次我们是在村子外面听到的，但是声音比上次还要大，像是来了不少人。
我们冲了回去，院子外面已经被上百人堵的结结实实的，小干要从人群里挤进去，被一个人给拽了出来，那人说：“先来后到懂不懂？”然后接着喊：“交出金蛋，交出金蛋！”
我们只好偷偷的从围墙翻进去，院子里也是站了不少人，他们把于婄，傻小姑娘和毛人大哥围了起来。我们从地上抄起斧子铁锹镰刀，一通乱打，把那些人赶了出去，然后闩上大门。
于婄说：“你们总算回来了，不然蛋就被他们抢走了！”
我说：“怎么又来了。”
于婄说：“就是那个医生，平时很好的，这次居然带了这么多人过来。金蛋又不是他生出来的，凭什么要我们交出去。”
我们和他们一直对抗到天黑，这么闹迟早也会把镇上的人闹过来，但是我们能怎么办，他们的人我只感觉越来越多了。
这个时候傻小姑娘昏了过去，嘴巴和鼻子流出了血，头一次这么严重。丰子抱起傻小姑娘就要开门，我们拦不住，眼看着丰子把院子的大门打了开。然后他只一手拿起镰刀，指着门外的人，慢慢的人们的声音淡了下来，丰子对我们说：”把门关上！”
我和小干跑过去，丰子走出门外，我们便把门关上了。过了一会儿门外的动静更大了，吼声如雷，有人开始敲门，或者说撞门。我想，丰子现在应该带着傻小姑娘正赶去医院了。
撞门越来越剧烈，我们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等一下！谁看到刚才跑的那个小子抱了个什么东西出去！”
人们瞬间沉寂下来，有一个人回答说：“没有看清啊，那么乱！”
小干像是想到了什么点子，从后面围墙翻了出去，不一会儿我在人群里听到了小干的声音，“我操！刚才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了，那个跑掉的家伙抱的就是金蛋啊！他妈的赶快去追啊，他往工厂跑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