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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光环

作者:人类的土坯 | 发布时间 | 2018-09-06 | 字数:3961

我心里又爽快又有一点后悔。也正是那一点后悔让我疯狂了,我把它们全部砍散架了。

我扔掉斧子,秦棋站起来,我以为他要揍我。我看他走到湖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就向他跑过去。只见他扬起手臂把我的戒指抛向了空中,我眼看着它们掉进了黑色的湖水里。

那一瞬间我什么都不想,跳进了湖里。我不敢闭上眼睛,一直追随着戒指向湖底游去。我感觉胸闷喘不过气,但是戒指就快要被我抓住了。这时候喘不过气,我连喝了几口水,身体一沉,戒指终于被我抓住了。我觉得自己快要完了,脑袋开始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我不顾一切的向上游,还好的是,我蹿出了湖面,呼吸到了空气。

秦棋站在不远处打着手电,我走上岸,他一直照着我,等我走到他身边,他关掉了手电。

黑暗里我们才敢这么对视,然后他转身走进了那间小屋里。

回到于婄家后,他们看到落汤鸡加上满身的泥土的我都很吃惊,我不想告诉他们我和秦棋的事情,就随便编了一个谎言瞒过去了。

到了很晚,我躺在木板上,脑袋里一直回想秦棋跪在地上痛哭的样子,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撕心裂肺,那个东西又是什么,对他那么重要。

我想着这个暂时没有答案的问题,睡着了。

第二天素素找到了这里来,他说是问大大爷的才知道我们可能会来这里。我们过来的时候的确和大大爷说过。

素素今天来是想推荐我们去“耘”工厂工作,她说除了那里镇上不可能会有人愿意要我们工作。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而且我们本来打算昨天去的,结果被我耽误了。

今天一早准备去,她不说我们也会去的,只是我不明白,素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

我们留下了于婄,傻小姑娘和毛人大哥的妻子,其余的人全部去了耘工厂。

我们被叫进了办公室,我注意到那些人的眼睛都着重看了看丰子和素素。

后来我才知道,素素的母亲,也就是老板娘和厂长是熟人。而丰子,也算是这里的熟人了。

这次还是比较顺利的,除了毛人大哥被拒绝了,包括小春子和五叔我们都被录取了。

小干兴奋的到处抱人,他要去抱丰子,丰子面色冰冷,看不到任何愉快,他就识相的转身,然后抱住了我。

我们回到于婄家后,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她高兴的撸起袖子就要去捞鱼,说要庆祝庆祝。我们拦不住她,我就陪她一起去捞了十几条大鱼回来。不过毛人大哥总是高兴不起来,他是觉得拖我们的后腿了,我们安慰了他很多遍,不是他的错,他还是闷闷不乐的。

我们为了让毛人大哥心里好受点,就把院子里的活交给了他,比如劈柴挑草打扫卫生等等之类的,他很高兴的应了下来。

我们的生活开始趋向于平静,起先我们担心五叔会做不来工厂的活,但是一天下来后我们这个担心没有了。这个动作只有一个,简单的重复,唯独让人难熬的也是重复,一天十四个小时的重复。

我们没有住在工厂,每天下班后都要回到于婄的院子里,慢慢的,居然有了一点异样的感觉,奇妙而又温暖的。

五叔自从知道了要造船去找光环,每天一下班都要去附近的小山坡上砍树。后来,小春子不忍心五叔一人,也在每天下班后陪他砍树。

一个月过去了,我们的生活渐渐有了规律,上班,下班,然后我爬到屋顶,遥看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在残存的一丝丝夕阳下你一斧子我一斧子的砍树。

一个月后,院子里堆上了十根大腿粗壮的树,这算是小春子和五叔的劳动成果了。但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动手造船。

我们也不知道,小干说可以去船厂偷学一点技术,后来又说偷技术不行,偷点图纸也行。但是我们没有人能看得懂图纸。于婄说她的爷爷会做小木舟,但是他爷爷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为了避免勾起她的伤心事,我们就不再这件事上过多的讨论了。

我打心底里的不愿意五叔造什么船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光环,不说它是否存在,我至今都不明白它到底是好是坏,是个什么东西。

可不那么做五叔就又哭又闹,他那么一哭闹,傻小姑娘也默默的流泪,小春子喜欢傻笑姑娘,见不得她难过,跟着就掉眼泪。

我们没有办法,想来想去就告诉五叔可以造一个木筏子,这个东西简单,横竖并排捆起来,捆结实了就行。五叔一听破涕为笑,小春子和傻小姑娘也就不哭了。

三个星期后,他们的木筏造好了。这天晚上风云突变,下起了暴雨,屋顶上的那个闪着金光的巨大灯泡被雨水敲打的咚咚响,我爬上去在上面支了一个挡雨板。

今天是五叔出航的日子,素素也过来了,准备送送五叔,她这一个多月经常来我们院子里。

本来我们的心情有点沉重,五叔这一走,估计回不来了。结果这么大的风雨,我们的心情稍微好一点,他不可能出航了。能拖一天是一天,也许我们今天晚上就能想出办法。

但是我们没有想到,五叔坚持要在今晚出航。他不顾我们的劝阻,一个人拉着木筏缓慢的向湖边走去。我们拉扯他也没有用,他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力气奇大,我和小干丰子三个人拽不动他半点,只好默默的跟着他来到了湖边。

湖面上很不平静,被狂风挂的起了阵阵波浪,天空是末日一样的黑暗。

我们打着手电筒,就看五叔把木筏推进了湖里,然后他坐了上去,发现没有船桨就回头看我们。

船桨早被小干藏在身后了。

五叔看着我们,忽然吼道:“光环!媳妇!”

吼声惊天动地,我们知道他的意思,他也知道船桨在我们这,但是我们肯定不能把东西给他。

五叔看了一会,不再看我们了,用两只手当船桨开始划向湖的深处,尽管很慢。

小干摇摇头,喊了一声五叔,然后把船桨扔过去。五叔接过船桨,头也不回,疯狂的划了起来。

不出一会儿,手电筒的光束照不到五叔的影子了,但是这时候我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小干突然说:“你们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咆哮。我感觉脚底下在颤抖,可不像地震,我们把手电筒的亮度调到最大,一起打到正前方,这一下吃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看到了两层楼高的巨浪,排山倒海冲了过来,在这巨浪的顶尖,五叔保持着刚才那副姿势,背对着我们,不断划桨向前。

我什么都不再想,拉起身边的于婄转身要跑。至于傻小姑娘,已经被丰子抱在了怀里,小干背着小春子早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我迈腿的一刻忽然想到了素素,回头看她,她处在风雨中正看着丰子的方向。

风雨把她的头发打的不成样子,我心里愧疚,为什么会把她忘了,她是素素啊。我又抓住她就开始跑,没跑几步,我们被涌上岸的巨浪卷了进去。

我要腾出手来游泳,可是我一个都不想放开,于婄说:“我水性好。”

听到这句话我居然毫不犹豫的松开了她,等到有点后悔时,我已经看不见她了,而我和素素被再次被水吞没。

我抱着素素从水里探出脑袋,看到了不远处五叔的木筏,就单手向他划过去,然后抓住木筏。这时候又一个巨浪打过来,我们被拍到了天上,转了几个圈,掉到了村子的一个草垛子上。

风忽然停了,雨还在下,巨浪退去,五叔的木筏子已经变成了木头渣随水流飘走了。他坐在地上痴呆的看着退去的黑暗的湖水,一动不动。

我去看身边的素素,她昏了过去,我吓了一跳,把她背起来,然后左右看看,于婄不知道哪里去了。丰子和傻小姑娘,小干和小春子不知道安全没有,我焦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

有人叫我,我转过头望向最前方,是小干,他喊着:“愣着干什么,回来啊!”

我说:“于婄不见了!”

他说:“我操!她没事,就是受了一点小伤,没事!”

我瞬间松懈下来,但是不能太松懈,毕竟背上还有一个人,我向小干跑过去。

回到院子里后,我没有看到于婄,就问小干人哪去了,他说和傻小姑娘在屋里。我想都没想,背着素素冲进了于婄的房间。然后看到了于婄光着上身坐在床上涂药酒。

我赶忙转过身体说:“你没事啊。”

她说:“有事,我受伤了。”

我说:“我先出去了。”

她说:“等一下,你把素素放下来。”

我说:“哦对,我差点忘了。”

我转过去,于婄已经躲在了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我说:“放哪。”

她说:“你傻啊,当然是放床上了。”

我点点头,把素素小心的放在床上,然后我说:“那我走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我的脑袋便跟着嗡了一下,摇摇晃晃的出了屋子。

小干在门口,见我出来拍着我的肩膀笑说:“厉害!以后要跟你学啊。”

我说:“学什么。”

小干一本正经的说:“色胆!像你这种直接闯进去色胆包天的王八蛋,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我要拜你为师。”

我说:“我哪知道她光着身子。不跟你胡说,丰子在哪。”

小干说:“我操!真光了!怎么你就能有这么好的事,我也进去看看。”

我拉住他,“丰子呢?”

他说:“我又不真进去,你急什么。毛嫂今天不是发病吗,毛哥从下午就一直照顾着,丰子现在也在里面。”

我说:“你怎么不进去照顾。”

小干说:“啧,我这不是找你去了吗,还有,我有任务,护花,但是没护着,被你这个色狼给,那个了嘛。”

我拉着小干来到毛人大哥家里,他和丰子正站在床边,地上是干净的,没有一片人皮。

我们走过去,看到毛人大哥的妻子安静得躺在床上,一眼扫过她的身体,还是那样的那么白,可是胸部的两个乳房好像变了点颜色,有点黄了,肚子更大了,像塞了两个大西瓜进去。

我说:“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毛人大哥说:“是,这段时间她的乳房越来越黄,肚子也大的离谱。是不是要生了。”

小干插嘴说:“毛哥,我斗胆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毛人大哥说:“什,什么问题。”

小干说:“你身上这么多毛,又那么硬,你和嫂子怎么,就是怎么生孩子啊。嫂子受得了吗?”

毛人大哥有些不好意思,说:“不是我的孩子。”

小干啊了一下,毛人大哥说:“我认识我爱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有身孕了,当时没有看出来,但是,可是,反正我没那么做,爱人自己就怀孕了。”

小干点点头说:“真厉害。”

我说:“你们说今天会不会发病,她和以前很不一样。”

他们摇摇头,毛人大哥说:“没事,你们去忙你们的,要是有事我,我就叫你们。”

我就回到了房间躺在木板上,想着刚才的暴风雨。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湖会有那么大的浪。还好后劲不足,不然肯定会淹到村子里来。

五叔这时候走进了屋子,拿上了斧头,又上山砍树去了。我倦意袭来,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我看看时间,再过一个小时就要上班了。我把他们都叫醒,洗漱收拾好后,我们赶去了工厂。

那次暴风雨后,村子里来了不少记者,询问一些当时的情况,村里人也说不出个什么,我们更没有在意,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