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六章 司马懿巧破孟达 曹睿调两军征伐

司马懿趁夜骑马，绕着新城观察了一圈，已经胸有成竹，和徐晃回营睡觉。

司马懿连续几日急行军，一天只睡两个时辰，疲惫不堪，这倒头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司马懿一觉醒来，躺在行军床上，只觉得浑身舒坦，补足了觉，神清气爽。

司马懿不急着起来，躺在床上小憩，心中把想好的计策再盘算一遍，有没有不妥之处。

忽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闯进来禀报：“报大都督，徐晃将军气愤孟达反叛，领着部下兵马，前去新城攻城了！”

司马懿大吃一惊，徐晃的火爆脾气还是不改，他去攻城，就等于是告诉孟达，暗中谋反的事情发作了！

司马懿急忙起来，点起大军，开赴新城。

这时徐晃已经领兵到了新城北门，喝令守城的士兵开城。

恰好孟达早上起来心神不宁，来到北门视察，一看徐晃怒气冲冲，神色不对，急忙止住士兵开城。

孟达站在城楼上问徐晃：“监军因何面带怒色？”

徐晃一看孟达，怒火中烧，指着孟达大骂：“反贼！魏主待你不薄，你贼性不改，还是要造反！”

孟达大吃一惊，不知道因何走漏了消息，被徐晃知道了！

徐晃性如烈火，骂完孟达，就下令攻城！

孟达急忙下令放箭，城墙上顿时箭如雨下。

孟达站在城楼上，看见徐晃勇往直前，已经冲到竹栅栏面前，连忙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接过一把弓箭，躲在城墙上的箭垛后面，张弓搭箭，瞄准徐晃。

徐晃催马向前，斧劈竹栅栏，想劈出一条通道。

忽然孟达一松弦，“嗖、噗”地两声，一箭正射在徐晃头颅上！

徐晃猝不及防，大叫一声，掉下马来。

手下副将急忙上前救起，往后撤退。

孟达一不做二不休，下令开城门追杀！

部下士兵刚刚冲出来，忽然魏军后面旌旗蔽日，杀声震天，司马懿率兵赶到，救回徐晃。

孟达见魏兵势大，仰天长叹道：“果然不出诸葛亮所料，司马懿领兵赶来，我事难成了！”于是率军退回，关闭城门坚守。

徐晃被孟达射中额头，血流不止，众人救到司马懿寨中，急传军医取出箭头，用药调治；无奈流血太多，伤势太重，到了晚上，徐晃一命呜呼，享年五十九岁。

司马懿将徐晃入殓，派人护送灵柩回洛阳安葬。

司马懿的计划全部被徐晃擅自出战打乱，只得派人去请申耽、申仪两位太守来商量。

申耽说：“司马都督刚刚急行军赶来，人困马乏，不如让我们兄弟先去攻城？”

司马懿点点头，说：“也好，只是新城地势险要，须四面攻打才好。”

申仪说：“司马都督，我和申耽把守的两郡，都是山地，没有准备船只，这可如何是好？”

司马懿说：“明日你们兄弟二人先去攻城，我看看孟达有没有破绽，另外我即刻派人赶制木筏，准备四面围攻！”

次日辰时，孟达心中不安，早早登上城楼瞭望，只见魏兵四面围城，围得铁桶似地。

孟达细看，只有北门外魏兵最多；其他三门环水，魏军只是遥遥在岸上驻扎，没有船只，无法渡水来攻城。

孟达心里稍安，派外甥邓贤守东门，派老管家李辅守西门，派儿子孟兴守南门，自己亲率大军守卫北门。

没过多久，申耽、申仪各领一支兵马冲到北门外，孟达大喜，以为二将是起兵来助自己；孟达正要下令开城门，旁边副将提醒道：“太守，情形不对！申耽、申仪若是来助，应该换上蜀军军服才对，怎么还是魏军打扮？”

孟达猛然惊醒，自己的部下都换上了蜀服，申耽、申仪怎么还穿着魏军服饰？

于是孟达不动声色，看着城下的申耽、申仪两支兵马。

二将来到城外竹栅栏前，申耽骂道：“反贼孟达！司马都督大军已到，你插翅难飞，还不快快献城投降？！”

孟达大怒，下令放箭，猛射魏军。

申耽、申仪下令还击，也朝城上放箭对射。

无奈孟达军居高临下，城墙上的甬道上，竹箭堆积如山，源源不断地往下射；魏军往城上射箭，却被城墙挡住，难得射到孟达的士兵。

申耽、申仪在城下破口大骂，孟达却根本不理会，只是下令放箭。

魏军一看箭如雨下，冲不过去，纷纷后退。

申耽、申仪只得收兵回营，来见司马懿。

司马懿笑道：“不怪二位将军，新城确实易守难攻，我已看到了。二位将军且回去歇息，待过几日，我军木筏扎好之后，再作打算。”

申耽、申仪领兵退回各自的郡城，司马懿一边催促士兵扎木筏，一边骑马绕城观察，发现暗中揭发举报孟达的邓贤，把守东门；孟达的儿子孟兴把守南门，其他三门紧闭不开，唯有南门，每天午时开放一个时辰，供城内城外的人进出。

司马懿心生一计，回营召来副将郑他。

郑他原来是蜀将，关云长兵败后，刘备为其报仇伐吴，被陆逊火烧连营；孤军在江北的黄权归途隔绝，无奈之下率部降魏。郑他就是黄权的部下，籍贯离上庸不远，会当地的方言，熟知风土人情。

司马懿说：“郑他将军，你可知道新城为何三门紧闭，南门却在午时开放一个时辰？”

郑他说：“新城之中有座竹山，盛产竹子，外地客商多来采购，同时带些外地的土产来城里贩卖。新城是座山城，城外三面环水，水里水产丰富，但是没有海鲜。海边的客商经常乘船贩些海鲜进城售卖，然后再把竹子买下，装上空船带回去。平时新城四门打开，现在遇到战事，仅有南门午时才开一个时辰，还严加盘查，防止敌人混进城去。”

司马懿听得频频点头，说：“郑他将军，你熟悉这里的地形，我有意派你混进城去，去找孟达的外甥邓贤；邓贤已经归顺了我大魏，只是孟达不知，你去联络邓贤，约定时间，打开城门献城！”

郑他连连点头答应，拜别司马懿，回到自己营中，换上便装，悄悄来到新城南门。

河水环绕着南门，只有南门城门前面有一段陆地；郑他看见河边有条小渔船，走上去掏出银两，央求渔夫送他去南门。

南门外面一百米处，就是大河，平时河里商船林立，都是做生意的商贩；现在打仗了，胆小的商贩早已乘船离去，只有几条胆大的船主还停泊的河里，继续做生意。

郑他在河边逡巡，等待机会。

快到午时，一条商船驶到岸边，一个商人带着几名家丁下了船，把一筐筐海鲜从船上搬运下来，抬上岸去，准备进城贩卖。

郑他主动上前搭讪，闲聊了几句，问问海鲜的价格。

商人说：“这位兄弟，听你是本地人口音，可愿帮我们把这些海鲜运进城去？”

郑他故意说：“城内的买家，不是有车来接吗？我知道城中百姓都爱吃海鲜，因为本地没有！”

商人叹口气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以前我们船一靠岸，就有买家推着车来买货，谈妥了价钱都不用我们动手，自己搬货。现在打仗，胆小一点的商家船都不敢靠岸，怕魏军没收！城里的商家也不敢带车出来装货，怕魏军随时攻城。我算是胆大的商人，家里人口多，不能不做生意；但是买家要求我们送货进城，所以人手就不够用了。你帮我们搬货进城，然后再帮我们把城里买的竹子扛回船上，我给你工钱。”

郑他说：“也好，正好我闲着没事，弄点钱喝酒。”

郑他卷起袖子，和商人的家丁搬着海鲜，混进城去。

守城门的士兵都认识这个商人，也不盘问，抓了几把海鲜留着下酒，任由他们进城。

郑他混进了城，商人忙着交割货物，也顾不上他；郑他悄悄离开商人，一路来到新城东门。

郑他走上东门城楼，被士兵拦住，喝问他做什么？

郑他笑笑，说：“我是邓贤将军的旧友，来访友来了，请带我去见他。”

士兵领着郑他上了城楼，邓贤正站在城楼上瞭望。

郑他走过去施了一礼，说：“邓贤将军，我来看你了。”

邓贤一惊，随即拉着郑他上了城楼上面的阁楼，支开士兵，请郑他坐下。

邓贤说：“我知道你是司马都督的部下，来此何干？”

郑他说：“将军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孟达就是你告发的，现在司马都督派我来，就是联络你献城。”

邓贤说：“东门外环水，没有船只过不来，我就是献城，你们怎么进城？”

郑他说：“司马都督正在指挥大军扎木筏，估计三日后，可以全部造好。”

邓贤大喜，说：“那就定在三日后的晚上酉时献城！还有，孟达的心腹管家李辅守西门，李辅和我是一条心，去向申太守告密也是他和我一起去的，三日后酉时，我联络李辅一起献城！”

郑他大喜，告辞邓贤，又回到南门，帮商人扛着买好的竹子，混出城去。

郑他回报了司马懿，司马懿大喜，重赏郑他；又命人传令给申耽、申仪，三日后酉时之前，带兵围困北门，防止孟达逃窜。

三日之后，木筏准备齐备，到了申时二刻，司马懿下令全军出发，命郑他领路，去东门外推木筏下水，渡河去夺东门；司马懿自领五万大军去西门，也是渡河而过。

城中早有准备，邓贤和李辅打开城门，带兵出城来迎接。

司马懿多疑，命李辅率部下先行进城，魏军随后跟进。

魏兵进了东西二门，往城中太守府进发，被忠于孟达的士兵发现，两军混战！

早有骑兵飞报孟达，孟达都准备入睡了，急忙披挂上马，领着府中亲兵来战司马懿。

孟达还没看到司马懿，魏兵已经如潮水般涌来，孟达的部下四散逃窜。

孟达心知大势已去，长叹一声，领兵向北门突围。

所幸北门还在自己人手里，孟达下令开城门，一起杀出北门，再绕道去西川。

谁知刚冲出北门不远，伏兵四起，申耽、申仪领兵挡住去路。

孟达大怒，纵马挺枪，奋力冲杀，趁着黑夜，和几名副将突围而去。

申耽、申仪二将紧追不舍，一逃一追，一直追到了天亮。

孟达令部下几名副将分头突围，引开追兵。

孟达看见一条岔路，骑马冲了进去，渐渐地听不到后面有追兵的马蹄声，缓了口气。

又骑了一段，看见前面有条小河，孟达又渴又饿，骑到河边翻身下马，去河里饮水，让战马也饮些河水。

喝饱了河水，孟达又骑上战马前行，没过多久后面马蹄声响起，申耽纵马追来！

孟达大惊，拍马就逃。申耽越追越近，孟达人困马乏，措手不及，被申耽一枪刺于马下，割掉头颅，带回去请功。

司马懿见了孟达首级，哈哈大笑，下令将孟达之首到城里闹市、十字路口焚烧，震慑叛兵。

孟达手下纷纷投降，司马懿平定了新城，前后花了六天时间；司马懿一边班师回朝，一边写表，派人向曹睿报捷。

孟达的部下大多投降，被俘者有万余人，诸葛亮写给孟达的书信也被搜出，呈给司马懿。

司马懿细看诸葛亮的信，看完大惊失色，说：“英雄所见略同！诸葛亮识破我的先机，所幸孟达不听他言，才兵败被杀！”

十几天后，曹睿又派使者来催促行军，并降旨：加封申耽为上庸太守、员乡侯、怀集将军；申仪封新城太守、真乡侯、楼船将军；李辅、邓贤同为金城太守；孟达之子孟兴，主动投降，封为议督军。

司马懿引兵到长安城外下寨，入城来拜见皇上。

曹睿大喜说：“朕一时不察，误中反间之计，贬退爱卿，悔之不及。今孟达造反，非卿荡平此寇，东西两京危矣！”

司马懿奏报：“臣未经请旨，擅自动兵，请皇上恕罪。”

曹睿笑道：“这不怪你，兵贵神速，若请旨后再出征，迁延时日，孟达早已酿成大祸！朕赐你金钺斧一对，以后遇到机密要事，不必奏闻，卿可便宜行事。”

司马懿呈上诸葛亮的书信说：“陛下明见，诸葛亮已料到臣会去平叛，提前写信提醒孟达。幸亏臣连夜急行军赶到，不然新城几郡不复为魏国所有矣。”

内侍把书信接过，呈给曹睿，曹睿看完，叹道：“诸葛亮果然智谋过人，料敌先机。幸亏上天以卿赐朕，足可匹敌诸葛亮！卿莫辞劳苦，即刻拜为大都督，出兵西征，去破蜀军！”

司马懿奏道：“臣保举一员大将，可为先锋。”

曹睿问：“卿保举何人？”

司马懿说：“右将军张郃，可当此任。”

曹睿笑道：“你说的是右将军、鄚侯张郃。张郃自从在瓦口关败给张飞后，屡立战功；先帝时，张郃跟随大将军曹真征伐盘踞在安定一带的卢水胡人和东部羌人，后又与夏侯尚围攻江陵，张郃独自率领几路大军渡过长江，夺取了百里洲上的吴军堡垒。张郃用兵巧变、善列营阵，长于利用地形，朕正欲用之。”

于是曹睿令张郃为先锋，与司马懿一同西进。

司马懿献计说：“陛下，之前的夏侯懋都督，留下不少兵马，在斜谷郿县与蜀军邓芝对峙；可派辛毗、孙礼二人领兵五万，前去援助，会合守军，打败邓芝，径直往汉中进军，抄诸葛亮的后路！我自率大军，去会合曹真将军，大战诸葛亮于祁山！”

曹睿大喜，立刻下令辛毗、孙礼二将领兵出发。

司马懿率二十万大军，出长安西行。

路上，先锋张郃与司马懿商量说：“诸葛亮平生用兵谨慎，不敢冒险。若是我用兵，先出子午谷直取长安，早已兵临长安城下！”

司马懿笑道：“诸葛亮非是无谋，他怕有闪失，稳打稳扎，不肯弄险而已。我知道秦岭之西，有一条路，名叫街亭道；旁边有一城，名叫列柳城，此二处皆是通往汉中的咽喉要道。诸葛亮欺曹真无谋，不防备此二地，必定从此路运粮，作为粮道；我和你先不去会合曹真，却从此处进军，直取街亭，就离阳平关不远了！诸葛亮若知我断其街亭要路，绝其粮道，则陇西一境，不能保守，必然连夜奔回汉中去也。”

张郃听完，赞不绝口，称赞司马懿神算！

司马懿沉吟了一会，又说：“张郃将军，你领兵先行，去夺街亭，我率大军接应。若诸葛亮回军来攻，我自挡之，若诸葛亮不来，你断了街亭粮道，不出一月，蜀军粮绝，诸葛亮必定被我擒获！”

张郃大喜，领兵欲行，司马懿又叮嘱道：“将军小心进兵，须防诸葛亮诡诈多谋！将军可沿着山脊而行，远远派出探马哨探，确认没有埋伏，才可进兵。”

张郃受计引军而去，司马懿随后跟进，派出几十名探马，四处打探蜀军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