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板栗西施
过了几秒钟，江不傲的电话迅速地回了过来，他那边很吵闹，但江不傲还是压低声音，传到宝宝耳朵里几乎微不可闻。
“怎么了？”
“你在哪儿？”
“在你家门口呢，等你父亲。”
“……开始行动了？”
“还没，踩踩点儿。”
“咳……”
为了趁早结束这诡异的对话和对话的氛围，宝宝慌张地咳嗽了一声，这也让她想起她的目的。
“江不傲！陈峻屹让我去电影院看电影，然后我出来之后，一个一身黑的人给了我张字条。”
“上面写什么？”
“写什么不重要，我觉得这是种暗示……”
“嗯？”
“你想啊，平时我和他都用通讯设备交流，而且现在也不是‘非常时期’，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让人送给我一张纸条呢？是不是证明，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
她听到明显江不傲先是吸了一口气冷静一下，然后才开口——
“我俩，我俩什么事啊？”
花花一听，知道他明显误会了，但是她又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语气啊！不是他占便宜的事儿吗，弄得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我的意思是，他知道你恢复声音这件事了。”
江不傲沉吟一声。
“不对，按照陈峻屹的性格，如果知道了不会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暗示你的。况且我的任务也并没有中止。你先打开字条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抬头。”
“嗯？”
江不傲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脖颈，紧接着一股凉凉的杀气扑了过来。
“花花？”
花花站在他后面，将阴暗的巷子扑上了一层神秘的阴影，她的眼神变化莫测，像是一首猜不透的诗，上一秒还如火焰般剧烈，但下一秒便如寒冰般刺骨。有时他在想，人究竟是由什么构成的。血液、脂肪、骨骼、机体加在一块儿，就构成了一个人体，再简单不过了。可心脏跳动，头脑运转，人就变成了复杂的机体，欲望、梦想、邪恶善良、对抗矛盾，在身体里日复一日辗转反侧，让人奔波到一个又一个地方，做着相同抑或是不同的事情。
但是，什么才是真实的意义呢？
“喂，又想什么鬼呢！我跟你说话听到了没有？”
花花在她面前摇晃着手臂。
“听到了。”
“那你重复一遍。”
“叽叽喳喳，一点儿有用的都没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咋不知道你话这么多。”
江不傲从花花的兜中抽走纸条，然后大脑的另一边突然想起严格意义上来书，第一次见花花是在那个倒霉的小塔楼。那个时候花花不谙世事，年少无知，并不比现在的话要少。
纸条上面写着，“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尊重叶子的同时，也要尊重风。”
“喂，你什么时候打开的！”花花焦躁地暗吼。
却被江不傲一下子抓住了手腕，将花花拖到了小巷的暗处，对面，便是花花的家——中式别墅，独立楼群，暗红色的砖瓦，衬得旁边的老槐树像是一个招摇的镇魂铃。
此时此刻，老槐树下面站着两个人，两个都是和他不共戴天的仇敌，抑或者说，两个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就要了他命的人——
郭老鬼和郭临。
郭老鬼大难不死，看起来精神矍铄，拐杖也不用了。一身老式西装配上老头儿鞋，郭临正搀扶着他上台阶。两个人有说有笑，旁边跟了两个保镖，像是刚散步回来。在上台阶的过程中，郭老鬼脚底滑了一下，郭临没反应过来，多亏保镖扶稳了老爷子。
本来郭老鬼面色一沉，可是一旁郭临像是说了句什么，郭老鬼立刻开怀大笑，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进门了。
“这年纪都能当他孙子了，爸叫的出口吗。”
“叫的比我亲。”
“你这个弟弟，不简单啊。”
江不傲在这儿蹲点儿了一上午，从他们出去到散步回来。似乎郭老鬼每天都会固定在10点到11点之间出去和郭临散步，范围也不大，沿着南京街干道有一个集市，从保镖手中的特色的栗子便可看出，他们去了那里。
——这也解释了郭老鬼诡异的散步时间，因为这家“柳姐板栗”只开放中午十一点到十二点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但客人络绎不绝。小小的店面早早就排起了长龙。很多外地人也慕名而来，想一睹这“板栗西施”的真容。
那个时候电视还成为有钱人炫耀的资本，板栗西施的名气纯粹是上海地界的人们口口相传，传着传着的故事，便就更加离奇了——
黄柳嫣，前上海市长的幼女，在英国读传播学，回国后本来想从事记者行业，却因上海政变受到牵连，不能从事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整个人消沉抑郁，流连声色场所一段时间之后。便开了这家板栗店，背后的故事更是扑朔迷离。
还有人说，这只是黄柳嫣一处消遣的地方罢了。实际上她早就被上海的富商包养，而且相传还不是一个……
这“柳姐板栗”一开就是五年，这五年间的每一天的固定小时，黄柳嫣都会出现在南京路的集市，她的容貌没有一丝的变化，烟视媚行得仿佛要将上海踩在脚下。
她不同于花花，她似乎时刻都在笑着。可是一靠近她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巨大的悲伤、和孤独。
江不傲曾经去过一次，买了二十块钱的板栗，板栗味道还不错。
他和黄柳嫣短暂地对视了一眼——那真是双能摄人心魄的眼眸，漆黑而明亮，看着你的时候直接热烈但眼底却处处躲藏。
“看来你爸也是柳姐的忠实客户啊。”
花花默不作声，咬紧嘴唇。
当时江不傲以为这是漂亮女人之间的特殊信号，却不料后来揭晓过后伤疤渗透出的鲜血。
“走吧。”
江不傲从巷子后绕到了郭家的后面，小心翼翼地躲藏着周围人的视线。搞得花花也很尴尬，明明是自己家，弄得跟做贼心虚似的。郭家房屋的四周是两米高的围墙，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魂斗罗场怕泄露了灵力，所以修建得如此铜墙铁壁。
“喂，问你个问题。”
“放。”
“你爸到底有多少钱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跟他谈判啊，如果是他给的价格高，我可以不杀他的宝贝儿子。”
“可别，你在上海杀手界的名号，可别毁在我手里了。”
花花正说着，突然从墙上探出个头冲他们吐舌头，虽说是个小孩子，但是能爬上这么高的强，而且鬼脸做的甚是诡异扭曲，吓了花花和江不傲一跳。他向他们扬了一把栗子，便缩回了头。
真是个淘气的孩子。
“你认识他吗？”
花花摇摇头，但却感觉那张脸格外地熟悉……
她突然瞪圆了眼睛，那不是小时候的郭临吗！
“不可能”
花花说出心中的猜想之后，江不傲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而且还和她科普起了科学，要坚决反对怪力乱神之类的。
可是花花知道，她不会看错。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有一种古怪的魔力。
天空骤雨，将阴霾扩散到别处，企图吞噬健康人的心。
谁都知道生活艰难，可还吝惜善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