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瞎子看胎
李玉龙没有直接去找范红梅，他先来找了丁瞎子。
丁瞎子并不是真瞎，就是眼睛比较古怪，正常人是白眼仁多黑眼仁少，而他正好想法，加上眼睛又特别大，看上去特别吓人。他从小体弱多病，没少看大夫、吃药，有道是久病成医，加上他悟性不错，慢慢的自己也学了点医道，后来跟着一个路过的江湖游医出走了七年，回来之后，就开膛坐诊了。
老君山下，他的名声还不错，大病看不了的，直接就告诉你去医院，小病小恙，他看过之后只要说能治，基本就是有把握的，所以老君山下不少人都慕名前来，找他求医问诊。
他还有一手绝的，那就是看胎，所谓的看胎，其实就是看怀了男孩和女孩，只要孕妇在他跟前一过，他就知道是男是女，相传准得要命。
李玉龙进屋的时候，正有个大肚子妇女在把脉，丁瞎子闭着眼，苍老而粗糙的手搭在女人雪白的手腕上，看上去极不相称。
“先回去吧，不碍事，三天后再来，我今天有点儿其他事儿！”
妇女身旁像是婆婆一样的老太太，慌忙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儿！”丁瞎子很肯定的说道。
老太太满脸欢喜，扔下十块钱，扶起大肚子妇女就往外走，见了李玉龙的时候，显然有些害怕，慌不迭的加快了脚步。
丁瞎子眨巴着可怖的大眼睛，抬手将李玉龙让进了屋，随手又将门关上了。
丁瞎子家是三间低矮的大坯房，光线不是很好。屋里地方不大，除了厨房和卧室之外，最东边一间勉强腾了块儿地方摆了张长桌和一张铁床，算是诊室，和西面的厨房，只隔着一道白布门帘。
李玉龙坐在桌前，四下里看了看，和三年前没什么变化，若是论丁瞎子的本事，不至于还住在这儿，可是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向来不多要钱，每次看病，就是十块钱，给多了不要，给少了不行。不少人的罕见病让他给瞧好了，想多给他点儿钱，都被他拒绝了。他要是想赚钱，估计早发财了。
“李队长，你找我有事儿？”丁瞎子客气的说道。
李玉龙上次来这儿，还是三年前，那时候村里发生了一起恶性纵火案，他找丁瞎子了解过情况，亲眼看见丁瞎子用一堆黑乎乎的草药把烧伤的人治好，从哪儿开始，他心里记下了这个怪人。
“老丁，最近生意还不错？”
“还行吧，撑不着，饿不死！”丁瞎子面无表情的答道。
“你怎么知道刚才那女人怀了男孩儿？”
“猜的！”丁瞎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李玉龙知道丁瞎子靠本事吃饭，一定有他独家的秘诀，肯定不会轻易告诉人，所以也不追问，笑道：“那范红梅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丁瞎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好半天才道：“李队长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嗯？”李玉龙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当然是真话！”
“女孩儿！”丁瞎子道。
李玉龙一惊，眉头锁紧了，他明明记得黄莲花说过，范红梅怀的男孩儿，而且就是丁瞎子看的，他刚才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不是那么回事。
“老丁，”李玉龙表情严肃了起来，“我怎么听说是男孩儿？”
丁瞎子没声了，缓缓从口袋里摸出烟纸，卷了一颗旱烟点了，吞云吐雾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事儿的！”
“咦？”李玉龙越听越奇怪，“第一个是谁？”
“死了！”
李玉龙略一思忖，惊道：“丁大头？”
丁瞎子点了点头，虽然再没说什么，可是李玉龙却都明白了。
“那你不怕......”
“不怕，”丁瞎子打断了李玉龙的话，极为淡定的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眼神一天不如一天，看走眼个一个两个的，谁也说不出来啥！”
“那她几个月了？”
丁大头翻着眼皮，掐着手指算了算，道：“三个月零二十九天！”
李玉龙对丁瞎子的本事并不生疑，点了点头，道：“可是，她才嫁过来还没有三个月呢！”
“李队长，至于孩子的亲爹是谁，你可不要问难我，我可摸不出来！”
李玉龙苦笑一声，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蹊跷，难怪黄莲花大呼小叫的说范红梅怀了野种，看来的确不假。
“好吧，谢谢你，老丁！”李玉龙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走，忽然瞧见窗外的院门被推开了，范红梅挺着肚子走了进来。
李玉龙眼珠一转，指了指厨房，道：“老丁，我去隔壁呆会儿！”说罢，也不等丁大头答话，挑起门上的白布帘进了厨房。
等范红梅推门进来的时候，丁瞎子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丁叔，”范红梅喊了一声，坐到了桌前，“我这几天老肚子难受，你给我看看！”说着，他把胳膊横在了桌上。
丁瞎子闭上眼睛，搭脉听诊，好半天，松了手，道：“你这几天是不是没睡好？”
“嗯，”范红梅点点头，“睡不着！”
“像你这个月份，应该是最贪睡的，你不能扛着，要多休息，心火太大，对肚子里的孩子没好处！”
范红梅呆愣了半晌儿，似乎明白了，“心里有事儿，老是睡不着，躺下能躺一晚上，半点儿困意都没有，你说，可咋办？”
“没啥办法，得你自己想开喽，别人帮不上，回去好好睡几天，也就没事儿了！”
范红梅应了一声，缓缓起身，似是随口问道：“是个男孩儿吧？”
丁瞎子没言声，犹豫了一会儿，道：“现在还看不大出来！”
“什么？”范红梅有些惊讶，“上次，上次我和黄旺财来，你不是说肯定是男孩儿么？”
“你这个胎相与别人不同，上次来的时候确实是男儿相，不过现在又有点儿女儿相了，我岁数大了，看得不是那么准了！”
“你......”范红梅很是无奈，很多话到嘴边了，却不好说出来，想埋怨几句，可是又觉得不能得罪丁瞎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好说，你等两月，我再看看吧！”
“不能等......”范红梅焦急的说道。
“怎么，是女孩儿你还不打算生下来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