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柔弱基础

我想到了大蛇和青蛙，我问道：“这俩呢？没啥变化？”

木崇苦笑一声：“怎么会没有变化，如果是到了他们主宰的元运，我们人类就要非常小心，特别是青蛙，非常狂暴，自相残杀是常事，人不时也会被它们捉去吃了，我想封住三元世界之间的通道，可是没用，三元世界现在是一损俱损。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在我们主宰的元运，尽量发展，在它们主宰的元运，尽量小心，目前还能稍稍维持个平衡。”

我本来还想问问现在七星打劫成了什么样，想想还是算了，看这样子，肯定不会好，这儿你看着好像没变，却又让人感觉少了什么，这是看不到摸不着，你却能感觉得到的。

我问道：“那人口呢？”

木崇脸上显现出黯然：“两百多年没有增长了……”

我也跟着黯然，外面世界日新月异，虽然动乱纷纷，战争连连，人口到八九十年时还是翻了十来番，而这里面却在两百多年内没有增长，谷外谷内那么多肥沃的田地，随便养个几万人没问题，而这却是没一点增长。

我轻叹了一声：“或者，把人送出去，让他们融入新时代，会不会好些？”

木崇嗯了一声：“我也不是没想过，我也曾问过他们，可里面的人对外面都极其恐惧，以前是我们控制着不让里面的人走，现在说放他们走，他们却恐惧了不敢往外走。有些年轻的能鼓起勇气说出去看看的，我带着他们走过九宫飞星到外去，过了一段时间，却差点没饿死，按他们所说，外面太可怕了。这些人回来后再把外面的世事一说，更没人敢往外走了。”

我摇摇头：“他们是对未知的恐惧，他们可以说世代被锁在三元世界几百年，早已适应了这里面舒适的环境，要让他们去适应外在的环境，外面的人，他们没有勇气。安于现状啊。”

木崇也点头道：“不错，别说让他们去外面生活了，就算在里面面对着大蛇和青蛙，能勇于抗争的都很少，就算是被它们捉去，他们也像是认了命般，不会反抗，我看得非常着急，可是完全没有办法，他们现在是骨子里的那种软弱，除了逃避，不会做出其他的反应。”

我一笑：“当年我木氏还说着把‘图纳郁’作为我们的根本和最后的基础，结果却蕴育出这样软弱的民族出来，现在看来，当时所做的毫无意义，外界的纳西族们，经历那么多风雨苦难，却是发展得越来越好，而这里可以说一直衣食无忧，却变成了这样。”

木崇这个当年的土司也点头同意了：“是啊，我们就想着在危难时保留我们纳西族的根本，却没想到，不经历苦难，这样的根本却是摇摇欲坠毫无用处的，柔弱的地基怎么承重？”

这估计是当年木得在得到舍利后计划“图纳郁”时根本没料到的，那些翻过雪山草地进入丽江的纳西族祖先估计也想不到，自己的后代们现在连走出谷外的勇气都没有。多难兴邦，这不是口号，而是最真实的反映。

再回想当时青蛙弄出七星打劫时，就随它而去，难说经此一事，三元世界是不能住人了，但里面的人估计早迁移在外，经历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对于丽江的帮助肯定比窝在里面变成青蛙食物要好太多！

我叹道：“或许只能是三元世界再经历一次苦难，把他们逼到死地，这儿的人才会奋发起来了。”

木崇长吁一口气：“有时候我就想让你断了他们的援助，没了你们的援助，就算有吃不完的粮食，没有食盐，我看他们怎么办？”

我笑了：“那倒简单，收集物资可也不容易。我还省事了。”

木崇摇摇头：“问题里面还有小孩子啊，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又何辜？”

我扁扁嘴，想着后面老人小孩都基本被抛弃，还不如现在就让这些小孩去经历苦难呢，难说后面还能活下不少。这话我当然不会说，说了也没什么用，发生了的事，我只是在经历，却改变不了。

正说着，外面送来了饭菜，木崇摆上碗筷说道：“先吃吧，吃完饭做完这场祭祀，明天我再跟你好好谈谈，有很多东西要让你知道了，万一哪天我……”

我苦笑了一声，只能点点头应了。一个小年青对着一个老头子交待后事，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我们才吃完饭，陆续就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这些人我有些烦躁，与他们反方向走出了九层寺庙，站在院墙外看着从各处汇集过来的人群走进寺庙里，这时恨不能手里有一只烟，可以让我在烟雾迷漫中稳定住我心里的烦躁。

太阳已西斜，差不多天已黑了下来，隐隐中能看到玉龙雪山的轮廓带着一圈的金光，有点像是我在峨嵋山看到的佛光那般光芒四射。

这样的美景我已好久没去关注了，出神地望了好一会，感觉到进入寺庙的人越来越少，想必是谷里的人差不多都进了里面，既然木崇叫我一起祭祀，想来很重要，我也没再耽搁，也跟着走进了寺庙里。

最下层寺庙宽大的大厅内，已坐满了人，我随眼望去，应该有个两千来人，男女老少济济一堂，却很安静，没人交头接耳，也没有不耐烦的嚷嚷，所有人都静坐着等待。宗教能让人安宁，却也会让人安于本命，再加上舍利涎给人营造的真实幻境，或许这样顺运从命的心态，才是他们不愿意去拼搏的原因。

找到后面那间石屋，木崇正陪着几个老头在里面坐着，见到我来，几个老头也站了起来行礼，木崇随口介绍了下，都是这儿的祭司，也算是在谷里有地位的。

我坐下后，木崇笑了笑说道：“今天的祭祠并不重要，我看到时你去帮我做这次的祭祠，嗯，怎么你也是我木氏的嫡系子孙，自从我进入这儿之后，再无其余木氏嫡系参与过祭祀，你是这两百多年的头一个。这次你应该参与进来了，这也代表了我木氏对于‘图纳郁’的持续掌控。”

我笑问：“那有什么必须要遵守的禁忌吗？”我倒是多次打开过舍利，但搞不清楚现在祭祀时打开舍利是不是需要尊守什么。

木崇笑道：“没什么禁忌，只是打开时麻烦些。”他拿出“搭纳”递给我：“一会我给你演示一下。”

我拿起“搭纳”，奇怪地问道：“怎么这么陈旧？这东西还能用？”

木崇微一笑：“我们好多年都没打开过舍利了，自然看着就陈旧不少。”笑道：“

我更奇怪了：“为何一直不打开舍利？”

木崇笑了：“我们这是三元世界，当青蛙和大蛇主宰之时，我还打开舍利干嘛？又不是以前在丽江或是福国寺。”

我恍然，确实在青蛙和大蛇的时代，打开舍利没啥意义。

木崇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们差不也一百多年没有打开过了。”

我瞪着他，等着他解释，供奉舍利就是让它能吸收到信仰的力量，不打开当然它能吸收的就少得多，实在不明白为何木崇会不打开。

木崇当然知道我为何瞪他，稍苦笑一声道：“舍利是神物，我担心当我一打开舍利塔，舍利感受到三元世界衰弱的气息，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像之前那样……”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像之前是什么意思，不管是传说还是真实的，舍利都有过当一地信仰减弱之后，自动舍弃当地移迁他方的事迹，在骠国、泰国、大理等都是如此。

我点头代表自己明白了，接着吁了一口气问道：“那这次为何又要打开？”

木崇道：“上次到现在已一百八十年，已过了一个三元九运，我担心再不打开，只怕舍利再无灵性。这次正好你跟着来到三元世界，所以决定今天打开。”

我讶然叫道：“一百八十年了？”

木崇点点头：“嗯，从七星打劫后一直到现在。”

我在脑子里大致算了下，好像还真是，我们和大蛇与青蛙对着干，两个七星打劫弄起来，到完全发挥作用，那又要过二十年左右的时间，到真正感受到气息衰弱，一百多年就过去了，估计木崇越到后面越不敢打开，一直坚持到现在三元九运共一百八十年经历完，从而不得不打开。

我默然了半晌，当时知道有七星打劫一法的时候，本来已十分昌盛的丽江木氏，想好上加好，还以为此后能让木氏行万世之功，结果却是一年不如一年，我想木氏之后的各代子弟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拿着“搭纳”，看着上面锈迹斑斑的样子，我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样子，还能不能用。

木崇看我的样子当然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手轻摇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把舍利抬出去准备祭祀吧。”

去外面叫了四个年轻人进来，四人进入更里屋，从里面石案上抬下了装着舍利塔的石函，慢慢移动着向外面走去，除了木崇，我和其他人也跟着抬石函的年轻人一起走出了石屋。

抬出来后就放在了三尊佛像前的地上，然后所有人都看着我，这是让我指挥放在哪儿。我挠挠头，近两百年这个石函都没打开过，这些人那时连他们的祖宗都还没出生，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木崇又不在，自然是交给我了。

我挥挥手示意了下，那四个年轻人就把石函抬到了案桌上，我又指挥着他们拿出抹布来，把石函上的灰尘都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