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黄雀在后

伊利诺以为自己的最后通牒送进坚昆城，伊利诺就会屁颠屁颠地打开城门，前来自己的大帐请降。

谁知，伊利诺还是一个有点脾气的国王！他在左正等人的支持下，下了抵抗的决心！

最后通牒的时间到了。坚昆城门一点动静也没有。反倒是坚昆城头上，人影幢幢，往来穿梭，应该是在做坚守防御的打算。

鞠立成的箭伤好了一些，眼睛已经可以睁开了。只是伤口附近涂抹了许多黑色的药膏，显得五官有些恐怖。他亲自来到哈什剌的大帐，带来了十个丁零美女。

哈什剌见到凹凸有致，身材阿娜，肤白高挑的丁零美女，眼睛都看得直了！他嘴里含混地喝鞠立成寒暄着，眼光一直在美女身上扫描。

鞠立成说：“将军！您可是见多识广的人，我们丁零美女能不能入您的眼呀？”

哈什剌张嘴刚想说话，哈喇子居然从嘴角流了出来。他尴尬地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笑笑眯眯地一迭声赞道：“漂亮！好漂亮！真的是好漂亮！”

哈什剌是土生土长的蒙古高原的蒙古利亚黄种人。习惯了黄种人扁平的五官。来到西域之后，见到了许多与自己种族不同的人种，给他带来了很多视觉上的冲击。鞠立成投其所好，挑选了十个美女送到哈什剌的大帐。

鞠立成对站在原地不动的少女们训斥道：“还站着不动？快到你们的主人身边去！”

少女们得到指令，脸上露出僵硬地笑容，身姿像蝴蝶一样，轻快地飞到哈什剌身边坐下。哈什剌就近一手搂着一个美女，笑哈哈地对鞠立成说道：“国王，大战在即，你一下子送来这么多美女，我可消受不起呀！”

鞠立成乖巧地说：“将军要是喜欢，就带回郅支城去！一辈子伺候您就是了！”

哈什剌大声说道：“看来，我还得感谢呼揭国王伊利诺那个臭小子！要不是他来惹事，我哪里去找这么漂亮的美女哟！”

鞠立成接话道：“只要将军帮我丁零人报了呼揭人的一箭之仇，丁零国的美女随您挑！”

哈什剌斜着眼睛问道：“此话当真？”

“当然！”

“不会反悔？”

“不会！”

说完，两人一起大笑。

鞠立成收住笑声，转入正题。他说：“将军，伊利诺这个家伙，脾气又臭又硬！我们两家还得作好攻城准备呀！”

哈什剌不以为然地笑道：“我的最后通牒已经给伊利诺发出去了！明天太阳落山之前，他必须给我开城投降！”

鞠立成心中有点不爽。按说到了坚昆城下，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应该跟自己商量一下呀！怎么这个家伙喧宾夺主，在自己啥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伊利诺谢了信呀！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在信中写的啥！

鞠立成问道：“将军在信中如何说的呀？”

哈什剌回答说：“我就说大单于派我来主持公道，让他赶紧滚回呼揭去！把坚昆城和土地让给你们丁零！这样写您没意见吧？”

鞠立成听到哈什剌介绍的信笺内容，十分符合自己的想法。他开心地说：“很好，很好呀！”

哈什剌的已经心猿意马。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十个美女所吸引。

鞠立成站起身，告辞道：“将军，我就不打搅了！我回去等着您的好消息！”

哈什剌一点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他连声说道：“等着，等着，有了消息我就来通知你！”

伊利诺既然下了抵抗的决心，就开始认真做起准备。他命令将四边的城门全部用沙包封死，并在城头上多插旗帜。他还安排城里的坚昆人俘虏日夜不休地制作火把。并将城里的凡是能够燃烧的物资都搬到城头上去。

当晚，相安无事。

第二天，哈什剌站在壕沟边，叫自己的卫兵朝城墙上喊道：“呼揭人听着，我们的大将军请你们的国王前来答话！”

伊利诺身穿铠甲，头戴铁盔，站在城垛处，喊道：“大将军。一向可好！”

端坐马上的哈什剌拱手道：“大王好！本将给您的信收到了吗？”

伊利诺喊道：“本王怀疑该信为别有用心的人所写，不是伟大的大单于的意思！”

哈什剌大怒道：“放屁！本将秉承大单于旨意，前来解决你呼揭国与丁零国的纠纷，你居然敢如此胡说！”

伊利诺不为所动。他说：“大单于早就答应将坚昆城交给我呼揭，为何又要转给丁零？这分明是不合道理呀！”

哈什剌大声呵斥道：“伊利诺！你好大胆！敢说大单于的决定不合道理？！你不要命了吗？”

伊利诺不疾不徐地回答说：“本王当然要命！我要明明白白地要命，不能糊里糊涂地丢命！”

哈什剌已经很不耐烦了！他直接威胁道：“伊利诺，你废话少说！你就说，投降还是不投降？”

伊利诺问道：“投降怎讲？不投降又怎讲呀？”

哈什剌说：“你要投降，打开城门滚回你的呼揭去！你要不投降，我立即下令，踏平坚昆城，杀得你呼揭人片甲不留！”

伊利诺也是个有脾气的汉子，受到如此赤裸裸地威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很强硬地回击道：“大将军，有种你就攻城吧！我呼揭人也不是孬种！”

弥胜打见到伊利诺起，心里就在琢磨怎么样能够取到这个家伙的性命。他躲在哈什剌的马后，把一支箭搭在弓弦上，随时准备偷袭伊利诺。他见伊利诺只顾着和哈什剌搭话，渐渐将上身暴露在城垛口。他使出全身力气，将弓拉满，瞄准了伊利诺的头颅。也是伊利诺命不该绝，弥胜用力过度，居然将弓拉断。咔嚓一声，下了哈什剌一大跳。哈什剌回头，见弥胜拿着一支断了的弓，立刻明白了事由。他低声呵斥道：“本将正在说话，不要胡闹！”

哈什剌再问伊利诺道：“伊利诺大王，你当真要战！”

伊利诺回答说：“你要战我只能迎战！”

哈什剌调转马头，带着随从人马退下。他对弥胜下令道：“传令你家国王，立即攻城！”

弥胜因为弓被拉断的事情，仍在懊恼，听到哈什剌的指令，他的情绪稍微有点缓解。

弥胜带着本部人马，在北门展开攻击。

哈什剌的人马则在南门攻打。

两方的人马因为没有攻城的重武器，只能是用箭对射。然后，攻城乙方架着云梯强攻。

弥胜的人马不到两千人。他们早就听说匈奴骑兵强悍无比，战力无双，本来指望匈奴骑兵一到，坚昆城就会如摧枯拉朽一般被踏平。所以，攻城的思想准备不足。匈奴人以为，只要自己的大军一到，呼揭人就会开城迎接，俯首称臣。谁也没想到，伊利诺居然是个愣头青，居然不给大匈奴铁骑的面子。匈奴人的攻城器械也没有准备充足。他们攻城的阵势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大家装腔作势地攻打了一阵，也就偃旗息鼓，回撤本营。

哈什剌离开郅支城时，国相居靡专门嘱咐他要保存实力，一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益。他回到大帐，丁零美女们立即上来伺候。帮他脱掉铠甲，取下头盔，换上软靴。擦脸的、喂水的、捶背的、捏胳膊的，把个哈什剌伺候得浑身舒坦。

这时，心急上火的丁零国王鞠立成带着弥胜来到哈什剌的大帐。鞠立成劈头就问：“将军！呼揭人防守甚严，如之奈何呀？”

哈什剌一脸轻松地回答说：“我们今天的进攻，只是试探呼揭人的实力！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对策，不出三日，必定将伊利诺赶出坚昆，为你丁零国报仇！”

鞠立成心里想：刚来时，你不是说要踏平坚昆，杀得呼揭人片甲不留，现在怎么改成赶出坚昆了？

鞠立成说：“我们攻城不利，伊利诺可嚣张了！他们在城墙上又插了好多旗帜，上面写着呼揭威武！战无不胜！这不是明摆着挑衅大匈奴国嘛！”

鞠立成有意激将哈什剌。谁知哈什剌哈哈大笑道：“你就让他吹吹牛嘛！等到他死到临头了，他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哈什剌心里这么有底，是因为居靡留给他一个锦囊，并嘱咐他说：“攻城三次不克，打开锦囊，自有妙计！”现在才攻城一次，他一点也不急。

第二天，匈奴军队与丁零人合兵一处，再次攻城。哈什剌命令丁零人作为前队，匈奴人作为后队，呐喊着向坚昆城北门冲锋。

呼揭人早就做好了迎战准备。等到丁零人攻到城脚下，城头上忽然抛下布幔、柴草、芦苇等易燃物，接着，被点燃的火把像3雨点一样被丢到易燃物中。城墙脚下，一时间火光熊熊，烟雾蒸腾。丁零士兵被火烧、烟熏、箭射，立即丧失了斗志，全都溃败下来。

哈什剌将鞠立成训斥了一顿。他责骂道：“蠢驴！一群蠢驴！见到一点火就怕得要死！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怕死的兵！”

鞠立成辩解道：“我们攻城的人少，他们守城的人多，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赢嘛！”鞠立成不敢明说匈奴人没有积极参战，只得委婉地指出来。

哈什剌没有理睬鞠立成的话题。他说：“明天，我要亲自督战！不攻下坚昆，一律不准吃饭！”

第三天，哈什剌组织了一个一百人的督战队。这些人全都由身强力壮的匈奴精兵组成。他们手持弯刀，在哈什剌的带领下，沿壕沟外沿占成一排。哈什剌对参战的匈奴与丁零士兵恶狠狠地命令道：“今日攻城，只准前进，不准后退！前进者赏，后退者杀！”

丁零人仍然排在队伍的最前面。

哈什剌命人擂响战鼓。督战队大喊道：“冲啊！活捉伊利诺！”在督战队的带领下，匈奴士兵跟着一起大呼。声势的确震慑人心。

经过两天与匈奴人的比试，伊利诺心里翻开了嘀咕：都传说匈奴人打仗，英勇无敌，野蛮凶狠，怎么这一次攻打坚昆城，他们一个个像没断奶的小羊羔，根本没有一点气势呀？

今天的攻城，和前两天都不一样，仅仅听喊声就不一样。伊利诺有些紧张地对国相左正说：“国相，今天匈奴人动了真格的！让大家小心应对呀！”

左正笑道：“大王放心吧！匈奴人这是在虚张声势，根本没打算攻破坚昆城！”

伊利诺说：“何以见得呀？”

左正指着城下匈奴与丁零两国士兵的进攻队形说：“大王，您看，丁零人在前，匈奴人在后。匈奴人叫喊得凶，就没有几个人跑到城墙脚下来！他们连云梯都没有扛几个！”

伊利诺仔细一瞧，还真是这么回事。他疑惑地问道：“匈奴人这是几个意思呀？”

左正笑道：“都说匈奴人凶狠，其实，他们的狡诈更甚于他们的凶狠！丁零人危矣！”

丁零士兵首当其冲，拼命呐喊，一边还击，一边玩命地向城墙根下冲来。前有呼揭人的火把箭雨，后有匈奴人的督战队。他们不敢后退，只能咬紧牙关向城头上发起冲锋。终于，几十架云梯靠上了城墙。城墙上，呼揭士兵举着木叉，拼命想把云梯推倒。城墙下，丁零士兵抱着云梯，极力阻止云梯的移动。云梯上的丁零士兵终于爬到了城垛处。呼揭士兵早就张弓搭箭等着了。只一箭，已经露头的丁零士兵大汉一声，仰面掉落。后面的士兵继续奋力攀爬，大多数都是无功而伤亡。

丁零士兵死伤大半，在城墙跟下，堆叠成了一座尸山。

鞠立成扼腕叹息。弥胜带着哭腔请求道：“大王，撤军吧！他们防守太严了！”

哈什剌举着刀，喊道：“不准撤！继续攻城！违令者杀！”

参与进攻的匈奴士兵早就得到了授意，他们只是站在离城墙较远的壕沟边，朝城墙上射箭。参加爬城墙的丁零士兵实在是觉得没有获胜的机会，他们丢下云梯，退了下来。哈什剌命令督战队：“将敢于后退的逃兵就地正法！”

督战队冲过壕沟，将几十个丁零士兵和少数几个匈奴士兵当场砍杀。但是，逃兵的势头还是没有止住。

城墙上的呼揭士兵举着刀枪，喊道：“呼揭威武！呼揭必胜！”

在鞠立成的一再要求下，哈什剌终于吹响了收兵撤退的牛角号。

弥胜对鞠立成抱怨道：“大王，这哪里是帮我们打仗！这纯粹是在谋害我丁零将士的性命嘛！”

鞠立成何尝不这么认为！但是，在报仇雪恨的心里驱使下，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他把这些战士的牺牲全都怪罪在了伊利诺的头上。他恨恨地说：“抓住伊利诺，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