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黑客部落的奇遇

被老太太无情地赶出体检中心的大楼，张慕润的心情十分沮丧。去体检中心打探行情，会遇到人家的白眼，会有预料之中的冷遇，这些张慕润都想到了。

但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遇到老太太这样的人。跟蔡薇相比，老太太是另一类人。老太太他们那一代人，尽管有种种的舛难，但是他们接受的教育，却固化到他们的下意识中去了。

所以，他们就认为，从职业道德上来说，他们有义务去保护体检者的个人隐私。即使你给她相当数量的金钱，他们也要坚持自己的道德观念。

从内心里说，张慕润对于这些人，还是有些敬仰的。这些人，不管她的坚守是不是正确，是不是符合时代潮流，最起码来说，他们是有信仰的人。

相对他们而言，蔡薇这种人，就没有那么强的道德信念了。当然也不能说他们没有信仰，只能说是他们信仰的是金钱至上罢了。他们衡量人们成功与否的标准，就是你有没有拥有尽可能多的财富。他们与人交往的信条是，你能给他们带来预期中的利润，或者至少是能带来某种好处。

不过，尽管是有这样的考虑，但是被人家那样赶出来，张慕润还是很不高兴的。回到家中，他越想越生气。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下一步怎么走？

他没有答案。尽管单位的介绍信不是说开就能开出来的，但是只要你是真正的要去搞一个课题，单位也还是通情达理的。数学院的秘书开一张介绍信也不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问题在于，张慕润想不想把自己想做的课题向院方公开。大学之所以叫大学，当然有他的理由。张慕润认为，大学的对于老师的松散管理，应该是一个原因。既然你学院没有给我正式安排或者下达一个正儿八经的课题，那么我在完成教学工作之余，自己愿意选什么课题研究，那是我的自由。

张慕润觉得没有必要给院方报告自己的课题。因为学院也不会给自选的课题拨出一分钱的研究经费的。你不给我经费，我有什么必要向你报告啊。

即便是如愿以偿，单位给开出了介绍信，他手持介绍信就能走遍天下吗？他摇摇头。如果他拿出来学院的介绍信，人家只会相信他不是一个骗子，至于他要办的事情，人家是不会给他任何优惠的。

他当然知道，体检中心，人家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挣钱的。有人去体检了，他们就有了收入。至于张慕润所需要的体检资料，如果能卖到一些钱的话，体检中心肯定是乐意的。但是，像张慕润这种光明正大的去联系去接洽，他们肯定也不会就答应可以买卖体检者的体检资料。

因为公开地去做，那是不道德的，对于体检中心来说，甚至是违法的。他们敢于公开违法吗？

张慕润就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百无聊赖中，他只好打开电脑，在网上随意浏览。不知道怎么样，他突然进入了一个叫做黑客部落的贴吧。

贴吧里有不少的帖子，其中的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帖子说，他手里有许多淘客的个人资料信息，可以出售。价格公道，信息资料货真价实。

什么是淘客？张慕润不太懂得，但是他懂得个人资料信息。如果这个资料信息可以买卖，那么其他的资料信息也应该是可以买卖的。

张慕润就跟了个帖子，问他那些资料信息什么价位。

对方很快就有回帖，说要看数量，如果要的很多，单价就会便宜，反之就会高一点。

张慕润就想到，如果对方有个人的体检资料信息的话，自己在这里买下来，无论如何，会比亲自去体检中心要合算得多。

显而易见的好处是，起码可以不去看那些体检中心的人的脸色行事了。在这里尽管也是要讨价还价的，但是可以不用面对面地去讨价还价。在这里的交易成本，肯定要比在现实中的交易成本来得低。

张幕润有点恨自己，本来就是搞这方面专业的，还是软件开发者呢，为什么遇到事情，还是想当然地要去按照现实的那一套去处理呢？

要知道，现在网上的大事小事都能办得到。要不，为什么叫它虚拟世界呢？既然叫世界，那就拥有世界的所有要素。

看来，还是思维的问题。长期的现实世界生活，形成了所谓的现实的思维定势，还没有把网上的虚拟世界变为自己的日常生活习惯。

张幕润就看似无意地又发了一个帖子，说自己有一个朋友，对个人的体检信息感兴趣，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信息？

对方在回帖里给了一个微信号，要求私聊。张幕润感觉有戏了。

他加上了对方提供的微信号吗，对方就说话了，“现在的时代，在互联网上，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你需要的一切信息资料，我们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搞到手，别的都不是问题，问题只是你准备为你的需要，付出多少金钱。”

张幕润就说，“我的朋友需要尽可能多的体检者的个人体检信息资料，一万两万不嫌少，十万八万不嫌多，总而言之是多多益善。”

对方发了一个笑脸，“你说的数目，太小儿科了，差的一个数量级呢，我们这里，不到一百万都不好意思开口的。”

张幕润没有见到过如此张狂的人。他本身搞数理统计，知道统计是允许有一定的偏差的，但是数理统计属于数学的范畴，而数学是以严谨著称的。他刚才说到一万两万，十万八万，是经过仔细计算才说的，根本不是信口开河。

可是，对方竟然说，他们不到一百万是不开口的。一百万是什么概念？是一百万条的个人体检信息资料，还是需要一百万元的资金？

张幕润就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对方毫不含糊地说，“我指的是我们可以提供不少于一百万个个人的体检资料信息。”

这样的数量，可以说是把张幕润吓着了。他从来没有敢奢望，自己可以得到这么多的个人体检数据。这么多的数据，当然也不能说就是个人体检的大数据了，但是相对而言，作为个人搞的统计课题，就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据库了。

张幕润就试探着问道，“如果购买你这么大的数量，你会要一个什么样的单价？”

对方很快就说，“十万元怎么样？我说的是总量。”

张幕润赶紧回复说，“作为我个人来说，这可是一笔承担不起的费用。”

对方说，“哈哈，不小心说漏嘴了吧？什么朋友感兴趣？分明是你自己的需要。既然是你自己要的，你说一个你可以承担的数目。”

张幕润想了一会儿说，“一两万元是我的心理承受上限，也是我实际支付能力的上限。”

对方很爽快地说，“那就两万元吧，以后如果还有机会，还可以继续合作。你要的这些东东，有没有时间上的要求？也就是说，你最晚什么时候要？”

这一条，张幕润倒是不假思索就说，“当然是越快越好。”

对方说，“那好吧，你准备资金，我准备资料，咱们后天具体联系。”

张幕润回复了一个OK，他没有想到在网上还有这样的奇遇。人家的要价，说实在的，是大大低于他的心理预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