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左右逢源

鞠立成被手下救醒。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弥胜！报仇！给我报仇！”

在鞠立成身边伺候的弥胜，立即答应道：“大王，我们的人已经集合完毕！你安心养伤，我们一定会给您报仇的！”

鞠立成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兵力与国力，是没有办法与呼揭抗衡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求第三方的支持。康居国王萨利自从娶了郅支单于的两个女儿，已经不爱管闲事了。乌孙国的大小昆弥（国王）相持不下，自顾不暇。只有匈奴与丁零算是盟国。看来只能求助于匈奴帮忙了。

鞠立成想到这里，抬手示意弥胜到跟前来。弥胜凑到鞠立成跟前，小声问道：“大王，有啥要吩咐的？！”

鞠立成闭着眼睛，交待了两句话：“撤到牙孜沟。你亲自到郅支城，找匈奴人帮我报仇！”

眼见丁零军队撤离，城墙上的呼揭人大呼：“丁零人跑了！丁零人跑了！”

丁零军队在呼揭人的鼓噪中，灰溜溜撤出了坚昆地界。集结在牙孜沟内，等着弥胜的消息。

伊利诺在攻下坚昆城的第一时间，就派出快马来到郅支城报信。按照居靡的计策，郅支单于胡图乌斯对伊利诺的信使说：“回去告诉你们大王，就说大单于我同意他占有坚昆城及其土地！那是他该得的！”

信使在离开坚昆城时，伊利诺专门嘱咐他，一定要请示郅支单于，如何对待丁零人。

信使斗胆问道：“小人临行之时，大王嘱咐我请示伟大的大单于，丁零人尚在坚昆，我们该如何处理！”

郅支单于看了一眼居靡。

居靡回答说：“丁零已经占了坚昆的牙孜沟，坚昆城他们就别争了吧？！”

信使请求道：“伟大的郅支单于，请给我一封回书。以免小的拙嘴笨舌，把伟大的郅支单于的话说变了！”

居靡道：“回书就不用了！你们呼揭国兵强马壮，难道还怕丁零人不成？没事，你回去就给伊利诺说，大单于一定会支持他的！”

呼揭信使诺诺而退，快马加鞭，回去复命去了。

呼揭信使前脚刚走，丁零人的信使也到了郅支城。

居靡领着丁零信使来到郅支单于的大殿。

居靡热情地介绍到：“伟大的匈奴大单于，这位是草原上高飞的雄鹰、丁零人敬仰的大王鞠立成派来的尊贵信使！”

信使被居靡恭维得心花怒放。他躬身向郅支单于问候道：“本使代表我们谦卑的王，向大匈奴国伟大英明的大单于致敬！”

胡图乌斯笑眯眯地明知故问道：“贵使来我郅支城，有何贵干呀？”

信使手捧国书，对胡图乌斯道：“我们谦卑的王与呼揭军队一道，攻克坚昆城，特遣本使前来报捷！”

胡图乌斯故作惊讶地道：“哦！不错呀！没想到丁零军队很厉害嘛！”

丁零信使继续道：“我王让我请示伟大的大单于，坚昆土地如何分配？呼揭人有意强占，我丁零人没有接到大单于的指令，还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胡图乌斯看了居靡一眼，没有说话。

居靡接话道：“我大匈奴与伟大的丁零国乃是同盟的兄弟关系。大单于与丁零国王情同手足。我们匈奴国支持你们丁零，让呼揭人退出坚昆领土！他们的国土面积本来就比你们大！和你们一样，都是我大匈奴兄弟一样的国家，我认为他们应该让着你们呀！”

丁零信使说：“谢谢大单于与国相大人！有了你们的支持，我们大王一定会成为大匈奴最真诚的盟邦！”

丁零信使见到鞠立成，将匈奴支持己方的话语转达了一番。鞠立成问道：“大单于为啥不给写份回书？”

“我向国相居靡大人要求了！大人说是时间紧急，来不及写，让我口头转达！临走时还专门嘱咐我，如果丁零人遇到任何困难，匈奴国会立即派兵支援的！”

鞠立成眼睛里闪出一丝欣慰的光芒。他再次问道：“居靡大人亲口跟你说的？”

“亲口说的！让我一定转达给大王！”

鞠立成不禁哈哈大笑道：“有了匈奴国的支持，呼揭算个啥？”

鞠立成重赏了信使。

鞠立成对弥胜说：“放完三天假，你立即召集人马，准备接收坚昆城！这可是匈奴人答应给我们的！”

弥胜说：“大王，我可听说伊利诺决不肯让出坚昆城的！”

鞠立成不以为然地说：“他不肯有个鸟用！人家匈奴人都答应了的事，他还敢不认？！明天你就跟我去见伊利诺，让他抢完东西，带着人马滚会呼揭！以后坚昆就是我们丁零人的了！”

还没有等到约见伊利诺，就发生了丁零士兵被呼揭人杀害的事件。事情的发展没有以鞠立成的意志为转移。鞠立成因为太过于自信，太过于相信匈奴人对自己的承诺而有些轻敌，被呼揭人抢了先，自己的人被呼揭军队赶出了坚昆城。自己在恼羞成怒的抗击中，还中箭受伤。

弥胜和居靡在签订盟约时，两人配合很好。他还与匈奴太子昆多成了酒友。

弥胜见到居靡，双膝扑通跪倒在地。他的眼睛里含着热泪，口中喊道：“国相大人！您可要主持公道呀！”

居靡慌得赶紧命人扶起弥胜，口中问道：“军尉大人，何故如此？”

弥胜挣扎着不肯起来。他说：“我家大王被呼揭人射伤了！”

居靡说：“军尉大人，请起来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弥胜被两个侍卫搀扶起来，来到居靡左侧的一个坐垫上坐下。弥胜说：“我家国王被呼揭人射伤！性命难保呀！”

居靡问道：“呼揭人为啥要射伤你家国王呀？没道理嘛！”

弥胜回答说：“大单于同意将坚昆城与坚昆土地赏赐给我丁零。呼揭国的伊利诺居然抢先一步进占坚昆城，还打死了我好几个丁零士兵！我家国王去找他说理，被他们呼揭故意放箭射伤！”

居靡说：“我听说你们丁零军队的战力在西域那是名列前茅的呀！难道你们没给他们呼揭人一点颜色看看？”

弥胜说：“呼揭国和伟大的大匈奴也是盟国，我们没有大匈奴的指令，不敢轻举妄动呀！所以，我家国王派我来找国相，我们能不能找他们报仇？”

居靡正色道：“我们匈奴人讲究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哪有国王被人射伤，还不敢报仇的道理！你们别管他呼揭国和我大匈奴是不是盟友，有仇不报，岂不要被其他国家永远也瞧不起呀？”

弥胜被居靡一席话，说得有些羞惭。他不好意思地说：“国相，也不是我们不愿意报仇，实在是我们力量有限。我国与呼揭兵力相差一倍还多，没有必胜的把握呀！所以，我家国王要我来郅支城，就是想求助大匈奴，请一定要帮帮我们！”

居靡说：“你们两国与我大匈奴国都是友好盟邦，我们帮了谁都于情不合，有违我们先前的盟约呀！”

弥胜开始许愿。他说：“我家国王说了，只要大匈奴帮我们打败呼揭，出了我们心中的一口恶气，我们可以将坚昆的土地与人口与大匈奴平分！”

居靡哈哈大笑道：“军尉大人，不瞒你说，伊利诺对我大单于也是开出的这个条件！他们也想把你们丁零国吞并呀！”

弥胜紧张地问道：“伊利诺也派人来郅支城了吗？”

居靡说：“他呼揭与我大匈奴也是友好盟邦，人家为啥不能来？”

弥胜在谈判上，哪里会是居靡的对手！在居靡真真假假的话语中，弥胜很快将自己乙方的底线和盘托出。他说：“只要大匈奴帮我们报了仇，打赢了呼揭，我们什么都可以不要！坚昆全部都是你们大匈奴的！”

居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呼揭国也是这样的条件呀！”

弥胜想要报仇的心太过于急切。他继续加大自己的砝码。他说：“我们把牙孜沟也可以送给大匈奴！”

“外加五万头羊！一千匹马！”居靡追加道。

弥胜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咬牙道：“成交！”

居靡与弥胜代表匈奴与丁零两国签署了秘密条约。双方约定，匈奴国派出五千骑兵，帮助丁零将呼揭军队全部赶出坚昆领土，并迫使呼揭国交出杀害丁零士兵与射伤丁零国王的凶手，并赔偿损失。丁零国在战后，同意坚昆国领土与牙孜沟牧场全部归匈奴国所有。

协议签订后第三天，匈奴派出哈什剌领军，前往坚昆城下。

哈什剌率军与丁零军队会合后，立即写信给伊利诺。他在信中傲慢地写道：

“大匈奴天威将军哈什剌致呼揭国王伊利诺：

匈奴铁骑一到，寸草不生！

丁零国与呼揭国同为大匈奴盟国，呼揭国却不顾盟国情谊，肆意妄为，居然想独占坚昆人口土地！我受大匈奴伟大英武的大单于指令，率军前来替丁零国收回坚昆城及其土地！限你在明天太阳落山之前，开城投降！如若反抗，后果自负！”

伊利诺收到哈什剌的最后通牒似的信笺，惊得目瞪口呆。他对身边的卫士长巨呈疑惑地说道：“匈奴人不是答应把坚昆城让给我们的吗？怎么又派兵来攻打我们呀？”

巨呈附和道：“是不是匈奴人搞错了！应该是去打丁零人吧？”

伊利诺吩咐道：“你赶紧将信使找来，我要问问他！”

信使到了大帐，伊利诺劈头就问：“你不是匈奴人支持我们，让我们占有坚昆城吗？为啥匈奴人又派兵来攻打我们呀？”

信使急得脸色发白。他辩解道：“大王！千真万确！这是大单于亲口对我说的！”

“你肯定传错了大单于的话！害得匈奴人兵临城下来兴师问罪！你这个该死的东西！”

信使跪倒在地，继续申辩道：“大王！小的的确没有传错话！我还要求他们写回书，他们没有同意！这不能怪罪到小的身上呀！”

“不怪你难道还怪本王吗？来人！拖出去砍了！”伊利诺杀了信使，心中的气恼还没有平复。

这时，国相左正进来报告说：“大王，丁零军队已经与匈奴军队完成了对我坚昆城的包围之势，我们准备如何应对呀？”

伊利诺气恼地说道：“国相！我们上了匈奴人的当了！现在打也不是，降也不是！你有何建议呀？”

左正说：“小的不敢妄言！”

伊利诺喜欢独断专行，很少能听进手下人的意见。手下人养成了不发表观点的脾性。

伊利诺不耐烦地说道：“叫你说你就说，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磨磨唧唧的！”

左正咳嗽一声，说：“小的以为，坚昆城城墙坚固，敌军一时难以攻破！我方坚守数日，再与敌军谈判，一定会有所收获！”

伊利诺说：“你这还不是说要投降呀！”

左正小心翼翼地说：“我呼揭人向来以勇猛著顽强称于西域诸国，如果不加抵抗，就弃城投降，今后一定会被其它国家小瞧！所以，小的以为，抵抗是一定要有的！至于抵抗多久，这得由大王定夺！”

经左正轻声漫语地解释一番，伊利诺心情轻松了一些。他决定要在坚昆城坚守一段时间，然后再与匈奴人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