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如梦方醒

第二百二十九章 如梦方醒

“丁有，小如累了，我先回酒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平静下来后，我对丁有说。

“回酒店？你这是什么话？！我们的生意一直赚着大钱，虽然都记在我名下，但有一半是你的，我将峻山转手出去的别墅买回了几幢，你今晚就到那里休息，就是以前秦丹住的那幢！”丁有嚷道。

我听得心中一跳，那幢别墅的确有特别的意义。

丁有压着声音说：“那幢别墅，其实峻山早已卖出去了，只是暂时没搬走，我从武夷山回来后才知道这件事，于是便偷偷再溜进去看看，却发现里面的东西已经搬个精光，不用说，一定是秦丹回来过！”

不，也有可能是峻山回来过！在丁有心中，峻山是遭遇了不测，但我却知道，峻山还活着，他跟邵夫子和周老道有一个计划，这个计划的重要程度，超过他跟我们的关系，超过一切，他连自己的老婆小白和自己的亲生女儿雷非雪也不理了！

他一定是受了邵夫子的蛊惑，去找什么长生不死去了！

“所以我千方百计将那幢别墅买回来，我要守着那别墅，秦丹说不定会再回来的，这是我找到你们的唯一希望！”丁有咬着牙说。

雪盈这时候也不笑了，反而轻声说：“有，别激动。”伸手拍了他一下。

“去去去！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嗯，我今晚要是不激动也不正常了。”丁有还是静了下来。

“丁有，我们再坐一会，就回别墅，这个21号大屋，很有纪念意义，我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将小如轻轻放在大腿上，“对不起了，雪盈，是我打扰了你们的生活。”

我觉得现在的丁有，陌生而又熟悉，其实心里明白，他还是那个丁有，而我却已不再是那个雷方山。

丁有没有听出我话里的意味，说：“明天你要回黄都，见见你爸妈，这个大话，我替你说了这么多年，现在还给你了。”

是的，我得要回去看看他们了，还有凌辰光、魏伟等人，我也很想见到。

“不要想着魏伟，他也不知所踪了！”丁有说。

“魏伟也失踪了？！”如果不是抱着小如，我已经跳了起来，“怎么都失踪了？！”

丁有呸了一声：“魏伟那小子，在我们从武夷山回来前就失踪了，他走的时候，将滨海那些店的钱都卷走了，也不知道上哪了！你老母！”

我哑然失笑，但又觉得似乎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走吧，回别墅再说。”

雪盈马上站起来，丁有一把拦住他，“车当然是由我来开，这是男人的事！”

丁有走远了后，雪盈笑了笑：“大哥，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你别在意。”语气和眼神却难掩忌惮之情。

我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丁有的性格，难道我不知道？

但转念一想就明白，在她的角度来看，我和小如就是陌生人，十年来容貌不变的怪人。

——

别墅被丁有装饰得跟以前偷进来一样，将小如安顿好了以后，我跟他坐在二层的阳台上喝酒，雪盈也在，但不喝酒。

“嘿，我将这里的树全都锯掉了，要是秦丹回来，也要思量一番才敢进来，而这里四处都是监控，他只要出现，我就能知道！”丁有仰头喝了一口。

十年了，他还坚守着，真令我感动。

“丁有，我有一事相求。”我静静地也喝了一口。

丁有猛的侧头看着我：“方山，我不喜欢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什么相求不相求的！有事你就说，我现在天天对着一帮仆街陷家铲，找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如果连你都这样跟我说话，我做人也太没意思了！”

我苦笑了一下，说：“丁有，你别误会，我、我在山洞困了这么多年，对现在这个世界，有点不适应……”

丁有呸了一声道：“什么不适应的，现在的人，只是比以前更傻，更急功近利，他们不讲感情，只求利益……算了，不说这个，你有什么事就说啊，象以前一样！”

雪盈拉了他一下，说：“大哥风尘仆仆，你能不能安静点？”

丁有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很简单，就是关于我回来的事，你不要通知陈尧博和大白，更不要通知小白，我回黄都见过父母后，会离开这里，去办一些事。”我缓缓地说。

我知道自己跟小如不知道已变成了什么，更不知道还会变成什么，以后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寻找徐之和峻山、邵夫子等人。丁有等人以为我和峻山遭遇了不测，心理上和生活上都已经习惯了，不能因为我的出现而再生出什么变化，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影响他们。

丁有跳起来，愕然道：“方山，你这是说什么啊，你居然不想见陈尧博和大小白？！”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跟小如有些事要办，办完了再跟你们相聚。”我小心翼翼地说。

丁有看着我，很久不说话，最后“嗯”了一句，坐了下来，仰头喝了一杯，雪盈马上帮他倒上。

我知道他心里不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了一会，丁有忽然道：“方山，我们来唱支歌？”

“唱歌？！”我笑了起来。

“嗯。”丁有从怀中掏了一把小口琴，这种口琴我知道，叫做十孔口琴，也叫蓝调口琴。

“你来吧，你比我还会呢，嘿。”丁有将口琴递给我。

我以前的确学过，但只是学过，会几首简单的曲子。

我擦了擦口琴，吹了起来，吹了一首李淑同的《送别》，当时，我想到的，只有这首曲子。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

吹完以后，我们三人都没有作声。

过了好一会，雪盈轻声道：“大哥，你跟步云青很相似，你们都喜欢这支曲子。”

步云青？西安黑道之王步云青？雪盈怎么会认识他？！

我脑里一动，自然明白了。

“你将峻山的地下文物拍卖生意也接过来了？！”我盯着丁有问。

丁有点点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我也是不得不做的！步云青控制了西安的黑道，我要在终南山寻找邵夫子和周老道，要得到他的帮助，所以就联系上了，很自然，那个拍卖会又搞起来了。”

关于这些事，我只是有点敏感，担心他会出事，但他说到终南山的事，我很快就要到那里，有步云青的帮助，自然更省事。

“丁有，你做的事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你的安全，你自己要小心了。夜了，我要陪小如睡觉。”我将杯中的酒喝尽。

丁有连忙道：“好的，你跟小如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回黄都。”

说完，站了起来。

我看着他那宽厚的身形和脸上的胡须，知道很多事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

这里环境清静，回到房间后，我抱着小如，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小如却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又将心火叫出来，到处寻找，找了一会，在别墅内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心里大急，冲出房间，大叫着：

“丁有，小如不见了！”

在二楼书房的丁有和雪盈也冲了出来。

“怎么会不见了？你别急，别墅四周都有我的保镖，我问问！”丁有说完，拿出电话拨打出去，说了一会，眉头却皱了起来。

“小如没有离开这里！”

我心里凉了起来，这不可能的，小如要是在别墅里，我怎么可能找不到！

我指挥心火在别墅附近转了几个圈，这里是别墅区，人不多，现在又是天刚亮，周围的情况一目了然，除了丁有的几个保镖在周围到处找着，却哪里有小如的踪影！

“小如的身手一向很好，又是警察，她要是有意避开丁有的保镖，那也不难。”我心里暗暗猜测着，“她可能睡醒了，到处走走，只是，她现在这个状态，还能记得回来吗？！”

一想到这里，我便急得团团转。

“大哥，你别急，我们叫人去找！”雪盈拉着我坐下来，给我倒上一杯水。

说话间，丁有已经用电话安排着。

我叹了口气，说：“没用的，广州太大了，小如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现在可能离开这里已经很远了，你们如何能找得着？”

雪盈沉吟了一下，说：“实在不行，我们报警，让警察帮忙。”

我听得心头一动，是的，可以找警察。

“好的，我们等到中午，如果小如没有回来，就报警！”我长长叹了口气。

正说到这里，门铃“叮咚叮咚”的响了起来，我抬头一看厅中一角的监控画面，见到有一辆的士停在门口，而丁有的保镖拦住的士，同时按响门铃提示我们。

“这么早是谁？”丁有咕噜了一声。

我心里一跳时，的士后门打开了，款款的走下一个女人，这女人健康活泼，满脸阳光，手里拿着一大包的东西，却正是小如！

“小如！”

我们三人飞奔着冲下去，将门打开了，小如看着我们，眼眶里都是眼泪。

“方、方山，丁有，我很早醒来了，见你们还在睡觉，就没有打扰你们，心里有点怀念西关一带的食物，便打车到那里买了些早餐回来。”小如一面说着，眼泪一面流了下来。

“小如，你终于清醒过来了！”我冲上去抱着她。

小如侧头对丁有说：“对不起，我不想被你的人跟着，所以攀墙而过……”

——

“我好象睡着了，睡了很久很久，忽然好象做梦一样，隐约感到有人，一个极为熟悉的人的抱起我，然后，我慢慢醒了，但整个人很迷糊……后来，这个人将我带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很熟悉，那些建筑物，很亲切，再后来，又有人来了，这个人是丁有，我记得，这才猛然想起，身边的人是方山，在那一刻，我几乎完全醒过来了，后来到了这里……”小如述说着她这几天来的感受。

我怕她说出峻山的事来，连忙阻止她说下去。

“小如，你累了，我陪你回房间休息。”

丁有和雪盈连连点头：“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回黄都。”

回到房间，我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跟小如说了。

“峻山一伙人目的不明，既然他们已经淡出丁有和小白等人的生活，我们还是不要说出当天发生的事，只能自己去查找答案。”说到这里，我长叹一声，“小如，无论你我多不愿意，也只能接受一个事实，我们两个，已经不是正常人，以后可能还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所以，也只有淡出所有人的生活了，这需要将一切都安排得非常自然，不要给他们造成伤害。十年过去了，世界已经大不相同。”

小如呆了好长时间，说：“方山，只要有你在身边，就算变成妖怪也不在乎。”

我听得心酸，抱着她说：“我也是，以后我们就在深山老林中渡过余生吧，但是，在此之前，一定要找到峻山和邵夫子一伙，不但要帮你母亲报仇，还要查到他们要做什么，峻山一定是受了邵夫子的蛊惑，这才会将我沉入泥中，我得要救他！”

小如默默地点了点头，也抱紧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