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报复（二）

既然是他们存心设下的局，自然是人赃俱获咯。独孤凤凌嘴角浮现一抹浅淡冷笑，此中内情她如何猜不出来？

见沈婷玉毫无所觉地一步步走向她，最后痞笑着站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嘲弄欧阳舞：“小贱人，别得瑟！”

“小贱人骂谁？”独孤凤凌随口接道。

“小贱人骂的就是你！”

“哦，原来是小贱人在骂我啊。”独孤凤凌故作懵懂，一脸认真地顺嘴说道。

“你——”沈婷玉这才明白自己又被甩了一招，心中更是怒火燃烧，他恨恨地指着独孤凤凌，想骂出口，却又想不到合适的词，一时间就僵在那，气氛非常尴尬，弄的他有些下不来台。

“玉儿，与不相干的人说什么话？免的失了身份，快到姑母这厢来。”刘氏开口替他解围，之后，眼皮微垂，望着独孤凤凌的视线闪过一道厉芒，“三小姐，怎么跟你你表姐说话呢？这么大年纪了，一点宾主之道都不懂！”

刘氏声音却波澜不惊，但是谁都听的出来，刘氏对独孤凤凌非常不满意。

独孤凤凌目光沉静如水，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地望向刘氏，“女儿的生母早早罔故，这么多年来都是母亲即便再忙也没有忘记了对女儿的教诲，说起来女儿确实要多谢刘姨娘教养之恩。”

换言之，本姑娘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你这姨娘教的，要教训我，先自省去吧。

刘氏原本以为独孤凤凌被她责骂之后，不是掩面哭泣，就是跪下来求饶，万万想不到她竟然敢顶嘴，而且还偏偏正中要害！刘氏心中怒极，面上却不动声色，眼皮微抬，“看来往日还是对你管教的少了，说不得今后要严厉些，再怎么说你都是相府的千金小姐。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等刘氏将话说完，独孤凤凌便浅浅一笑，换了一种语调，故作讶异道，“姨娘头上的簪子真好看，咦，莫不是紫眼睛凤头钗？”

刘氏心中一跳，然而还未等她出声打算，欧阳舞又故作讶异道，“听说我母亲陪嫁中也有玻璃种紫眼睛凤头钗呢，听说是极贵重的，万金不换的，没想到刘姨娘您也寻到了一支紫眼睛凤头钗啊，咦，细细一看，竟也是玻璃种的呢。”

玻璃种紫眼睛凤头钗何其名贵？玻璃种是翡翠中种水等级最高的，紫眼睛又是色泽最难得的，所以玻璃种的紫眼睛世间难寻，像刘氏头上这支凤钗上的紫眼睛，足足有龙眼大小，而且一连就是两颗，那是何等的贵重？

刘氏闻言，心中一抽，面上也难以维系平静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恨恨地瞪着貌似天真纯良的独孤凤凌，她发现独孤凤凌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似乎闪着嘲弄的意味。

刘氏面皮挂不住了！

玻璃种紫眼睛凤头钗哪种那么容易得的？她头上这支自然是从冷氏那里得来了。自从冷氏死后，独孤凤凌又那么小，冷氏带着整个冷府财富的嫁妆自然都落入了她的手中。这件事在府中几乎人人知晓，但是谁也不敢提。

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独孤凤凌的一句无心之失，将她苦心经营的脸皮直接戳破了。

独孤凤羽见母亲一下子被问住，心中大急，她站起身快步走到独孤凤凌身边，笑得温婉和善，“三妹妹，你也觉得姨娘这支凤头钗好看吧？那是舅舅从西北带回来的呢。”

独孤凤羽这是刻意说明那凤头钗的出处了？不过……独孤凤凌的目光扫过独孤凤羽压裙摆的玉佩，眼底闪过一丝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大姐姐这块蓝田暖玉想必也是咱们舅舅从西北带回来的了？”

蓝田暖玉，何其珍贵？当年杨氏手中也仅仅只有两块罢了，现在欧阳袖压裙摆的比目鱼玉佩，赫然便是冷氏的嫁妆。

独孤凤羽眼底闪过一丝恼色，却只能顺着点头，水潋滟的大眼带着笑意：“是呢，也是大舅舅从西北带回来的，三妹妹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独孤凤凌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舅舅去西北不是打战吗？打战就能带回来这么多财富吗？”

此话一出，不仅独孤凤雪他们，就连刘氏的面容也在瞬间变的异常难看！独孤凤凌虽然只这么一句看似无心的话，但是其用意何等诛心那？

“三丫头！还不住嘴！这话是能乱说的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刘氏激动地立刻站起身，恨不得指着欧阳舞的鼻子大骂，但她是名门贵女，不能似泼妇状，所以她只能用最严厉的眼眸瞪着独孤凤凌。

独孤凤凌原本不过是想引着话头将刘氏一军，没想到刘氏的反应竟然那么大，语气强硬，却有被道出真相的心虚……难不成，这真反是大将军带回来的？

有趣，有趣极了，没想到这次过来竟还有这样的收获。不过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将夏雪儿救回去。

独孤凤凌淡淡地望着刘氏，眼底平淡如镜湖，又似有一抹淡淡的不屑，嘴角更是扬起一抹笑意，“姨娘教训的是，这种事即便是做了，也是不能乱说的，我明白了。”

“你——”刘氏见独孤凤凌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心中更是气恼。

独孤凤凌对她的张牙舞爪毫不在意，只淡声提醒：“对了，姨娘，夏雪儿到底犯了什么错？所谓的人赃俱获又是怎么回事？”独孤凤凌的声音云淡风轻，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刘氏头上那只异常耀眼的玻璃种紫眼睛凤头钗。

刘氏正欲发作，但是看着欧阳舞眼底的讥诮嘲弄，一时间竟说不出口。

独孤凤凌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她的眼底赤果果写着，府里最大的小偷就是她——刘氏！

刘氏一时气急，脸色涨的通红，恶狠狠地瞪着独孤凤凌，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她偷了婷儿的玉佩，今日不打死她以后整个府里还如何管？金嬷嬷——”

“姨娘，当年我母亲交到你手中嫁妆价值何止千枚玉佩？若是姨娘执意认定夏雪儿偷窃，那么不妨从中扣除一枚吧。”独孤凤凌眼波浮现一抹浅笑，不置可否道，“如若没旁的事，我便扶夏雪儿回去了。姨娘也知道，我那院子里统共也就只有夏雪儿一个干活的，离了她，我可就活不成了。”

平淡如风的语气，无所畏惧的眼神，还有那让人心惊的气势，无不让刘氏目瞪口呆。

“如若姨娘一定要打死夏雪儿，也行，不过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姨娘可别怪我。”

刘氏瞪着独孤凤凌的目光闪过一丝恶毒，她心中隐隐有一丝惊慌。若是事情闹大，到时候三小姐趁机提出要回她母亲的那些嫁妆，到时候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沉吟了半晌，刘氏这才压住怒气缓缓开口道，“既然你执意要护她，那便领回去！不过往后这丫头如若再犯，到时候就姨娘就拿你是问！”

独孤凤凌环视四周，浅浅一笑：“如若没人招惹，自然不会再犯。”

说完，她冷冷一笑，抚着阿秀走出了拥挤的正房院子，而四周那么多的人全都鸦雀无声，默默地看着独孤凤凌顺利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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