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江山为聘

东方卿怎么也不敢想象，最心爱的柔弱美人竟会亲手杀死他，这是否算作另一种成全？

无双曾设想过千百种杀死东方卿的方式，未曾料到会自己亲自动手结果他，看着他眼中不敢置信的伤痛，亦刺痛了她的心目。

以东方卿的身手完全可以击退无双，可他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无双，最后一次贪婪地抚摸她凄美的脸庞，却再也无力抚上那枚他亲手种下的朱砂。

鲜血艳艳，朱砂灼灼，泪眼盈盈，都化作绝望的悲痛归于沉寂。

“你……当真……如此……恨……我？”这是东方卿生前最后一句话。

可惜，无双并没有回答他。

无双看着东方卿高大的身体滑落，不禁泪流满面:不可否认，你确实真心待过我，可是，你也曾深深地伤害我，杀死你是我该做的，是否解恨我不知道，也许，某一天会有答案。

“双儿……”司马安轻搂住无双似弱柳的身子，满目疼惜。

无绝随后，面具下的凤眸微眯，定定地看了司马安一眼，随即归于平静。

“他死了？”无绝走近查看东方卿的伤口，质问无双。

无绝微愠，他才想利用东方卿牵制东方默和东方谦，不料无双竟会杀死东方卿。真的是因为恨吗？还是为了东方默？

无双的身形一颤，司马安急急相护:“殿下，双儿曾被东方卿伤害至深，恨他至极，杀死他报仇也情有可原……”

“你是北芜的公主，你可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无绝沉声质问。

司马安身形一僵，立刻放开了手退后一步，他明白无绝是在提醒他君臣之分，不可界越。

无双敛下眸底的复杂，不答反问:“太子哥哥是在责怪我？”

“双儿，哥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他还不到死的时候！”无绝一看到无双的泪眼就心痛的不能呼吸，她是他从小最疼爱的宝贝妹妹，他怎忍心真的责怪她？

无双无声垂泪，无绝轻拥她入怀，轻轻拂落她面上的泪痕，柔声安抚:“双儿莫哭，哥哥一时情急语气重了，哥哥向你道歉可好？”

无声胜有声，无双知道自己暂时打消了哥哥心中的猜疑，以哥哥的睿智，迟早会猜到她为何急于杀死东方卿，到时，哥哥会否对她失望呢？

无双模仿东方卿的笔记写下一封和离书，拿起东方卿染血的拇指按下手印，从此二人再无瓜葛。

夜静雪寂，无双的脑海中浮现戴着银制面具的林瑞，倏尔又变成了冷峻的东方默的脸，残损的心生疼生疼。

“霜月，你怎么了？”东方默急切的声音在头顶想起。

无双一阵恍惚:是梦？还是错觉？

“霜月？”东方默一把抱住她轻颤的身子，将她放置榻上，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微烫，“是不是很难受？我这就带你去见老神医！”

无双伸出苍白无力的柔荑制止他，“不用!”

“霜月你生病了，我必须马上带你离开！”东方默坚定道。

“不用你管！”无双不领情，推搡着他却推不开。

东方默无奈地轻叹，一撩袍摆在她身侧坐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欲喂到她嘴里，无双紧闭双唇望着他。

“乖，张嘴！”东方默软声轻哄。

无双扭头不理人，东方默无奈，只好将药丸夹在自己唇间，嘴对嘴送入她口中，舌头推送入喉，还不舍分离，一吻成瘾，旖旎悱恻。

“唔……”无双快要窒息才被放开，东方默轻抚她苍白的脸颊，被她嫌弃的避开。

“霜月，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东方默满目疼惜。

“放开我！”无双娇呵。

“跟我回去可好？”东方默好想直接抱走她，又恐她气恼不辞而别。

无双泪眼相望，眼也朦胧心也朦胧，纵然百般苦衷却无处话凄凉。

“霜月……”东方默动情地轻吻她的泪眼，心目灼痛。

如果他能早些看清自己的心，给她应有的名分，如今是否会很美满？

无双无力地倚在东方默的怀中，无声垂泪，静听东方默自顾自说。

“霜月，三日后我登基为帝，我册封你为皇后，可好？”东方默已确定东方卿之死，东方谦不足为惧，只是可惜了东方卿一些还未被揪出的暗子。

无双并不意外东方默称帝，毕竟他一直隐藏锋芒，不显山不露水地做前太子幕后的谋臣多年，与晋王和齐王暗中博弈不输于二王，可见他智谋一斑。

四目相望，一个深情缱绻，希冀无限；一个复杂莫测，哀伤无奈。

“霜月，做我的皇后，可好？”东方默再次询问。

“我曾是晋王的妃，是你名义上的兄嫂，莫说东阙举国皆知，西南两国亦知，你要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排除诸多非议阻拦，立我为后？”无双含泪相问。

东方默的心狠很一痛，冷冽道:“那便成为这天下之主，灭掉一切阻拦你我之人！”

无双很是震撼，“你……难道要像屠杀北芜那般，血洗江山，浮尸万里？”

“为你，我可以征战天下，也可以颠覆天下！”东方默坚定的态度是要看无双所愿，她想要母仪天下，他便为她谋夺天下，她若欲毁了三国，即便他坐拥整个天下又有何意义？

无双膛目，心思飞转:他知道了什么？是知道了我谋策三国之乱，还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天下三分，睿王即便成为东阙的皇帝，内有异党作乱，外有西凉和南陵侵犯，还有横空出世的楚家虎视眈眈，你从何而来的自信掌控天下局势？”东方谦尚且不论，还有前太子、齐王、晋王之余党不断生事，还有野心勃勃的楚家，东方默可以同时对付内乱外敌吗？

无绝的心亦志在天下，他有实力雄厚的楚家相助，是复仇，也是野心，只是不知究竟是他利用楚家，还是楚家利用了他。

无双不知，只要给到东方谦假象，认为她选定了东方默，东方谦爱屋及乌也会退让，绝不会与东方默为难，当然，东方谦的初心也不愿手足相残，殃及无辜百姓。那么，东方默只要全力对抗外敌即可。

东方默深深浅浅的目光凝视着无双，他要有猜疑她的身份，他希望她能亲口告诉他，只要她说，他便信，她若不愿说，他绝不会开口问。

“如此说来，霜月当真想要母仪天下？”良久，东方默一字一顿地问道。

无双心尖一颤，坚定地回了一个“是”字。

“好！那就约定，待我统一三国，成为天下之主，以江山为聘，迎娶霜月为妻！”东方默抬起手掌，与无双三击掌立约。

无双有一刹的恍惚，每一击都似敲打在她心头，似沸腾水翻涌，令她久久不能平息。

“既然已经立下誓约，那就留在我身边，看我如何铺就锦红山河，娶你为妻。”东方默要求。

“不行！”无双本能地拒绝，她不可以留在他身边。

“为何不行？”东方默脸色冷凝。

无双眼中的惊慌未能躲过他犀利的眼。

“我……你三日后登基，东阙内忧外患非几日可解决，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拖你后腿，所以，打算和兄长远离战火纷争，待天下一统，我等你……”来接我，这几个字她没勇气说出口。

“你不相信我能护你周全？”东方默不悦。

“新帝登基，不仅要铲除乱党余孽，还要尽快御驾亲征，最好一战取胜，树立威望，才能安军民之心，稳定朝纲，在此之前，我都不适合留在你身边！”无双隐晦地提点，她的身份本就惹非议，留在他身边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东方默心中也清楚，在他还未平定战乱，他在乎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敌人的目标，他可以派人保护她，但不敢保证她一定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若你不在我身边，被人发现伤害你，我怎么办？”如果有人拿秦霜月来威胁东方默，东方默确实难为。

“你忘了，我大哥可是江湖闻名的一剑飘红，有几人能与他匹敌？”

无双说的大哥是司马安，但告知众人的名字是安一，因此不知情的以为她真名是安雪。

“修罗军师与你兄妹到底是何关系？”东方默很是介意无绝。

无双眸光微转，道:“他……是我和大哥最亲的亲人！”

“霜月，你说你爱我，只爱我，对吗？”东方默有点不自信，他怕她移情别恋。

“是，我爱林瑞，此生只爱林瑞……”无双泪如雨下，倘若他一直是林瑞多好，她就可以义无反顾地答应与他长相厮守。

“霜月，我也爱你，很爱很爱，所以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娶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东方默紧紧地抱住无双舍不得放手，却忽略了她从未提过东方默这个名字。

无双哭的更凶了:这一生，你我注定是仇敌，血海深仇不死不休，怎么可能结为夫妻？

只盼来世，你我生于平凡百姓家，或者两小无猜，相知相伴到老；或者一眼定终生，携手共白头。

再相见，该是兵戎相见，你该会是怎样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