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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作者:彦无 | 发布时间 | 2018-08-29 | 字数:3574

“还没恢复,又开始晨跑了。”韩含迎着跑上山的尤然说。她穿着紧身运动衫,腰间系了件外套。

尤然活动了两下,就穿上外套往下慢跑,韩含追上她,一边跑一边说,“昨天我和老强议论了一下安度的记忆,觉得有些问题,你比较了解他,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请你谅解。”

尤然嗯了一声。

“安度关于他妈妈的记忆和你说过么?”

“说过。”尤然小声说。

“有没有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有,”尤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韩含一顿,没想到尤然这么痛快,绽放笑脸,“能不能说说看。”

“昨天他那么一说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们的眼睛,和你们想的一样,他的记忆并不是他的记忆,而是安宁的记忆。他说过的几段关于他母亲的记忆我都在影集里找到了对应,除了那段麦浪的,还有一段公园踢球的,小白鞋半桶袜,紫色的十号运动衫;还有两两段…”尤然平静地说完,又转头小跑起来。

“是不是思念过甚,把照片里的内容想成了他自己。”韩含问。

尤然摇头,“这些影集是我这两天从安宁家的阁楼里翻找出来的,我也只是 他叙说他母亲的事后有些疑惑,他母亲去世时,他只有两岁,不可能有那些记忆片段。听纪思白说这些影集是他们结婚时,安宁从门家他的房间里搬回来的,和其它杂物一起直接送到阁楼,几年都没人动过。安度也许见过,但不可能经常见。”

“为什么不直接问安度?”韩含皱眉,“最简单的方式是问他本人。”

“不可,”尤然小跑变成了疾步,“记忆一旦出现混乱会影响人的心智。”

“那……”韩含脚下一顿,尤然已经蹿到了十几米开外,他追上去,“也对,不影响生活,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不是,”尤然停下,长吸一口气,“就怕有人别有用心。”

韩含一愣,他忘了安度是个梦游症患者,被人操控的是他的精神“那……”

“我正在请教一位美国著名的心理精神学家,问问他的意见。”

“我来还有件事想告诉你,杨流那1600万元找到出处了,我们开始和安度的想法一样想从杨流的债务处往回倒,一样困难重重,昨天我们分析了一下杨流当时的社会关系,感觉还是应该从安度的社会关系入手,而最有可能的是安浩然,因为当时只有他出得起1600万,很简单,就是他,七年前他私人曾有1600万元境外汇款。”韩含亦步亦趋地跟着尤然下了山,走上便道。

“真是他?!”尤然并没有多少诧异。

“你知道?!”韩含惊了一下。

“你们都能想到,我怎么想不到,我估计安度也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你放心,他心里有数。”

“如果安浩然有问题,安宁就脱不了干系。”韩含说。

“噢,你们是怎么……”尤然猜疑片刻问。

“安浩然和前丈人门雄田的关系栾明市的人都知道,门清死后,两人水火不容,门雄田生前对安氏下过几次狠手都被安浩然侥幸逃过,最后一次,就在门雄田病逝前一年,也许预料到自己时日不多,抓着机会就下了狠手。安氏有一家化工厂 原材料是从国外进口,进口渠道早已熟门熟路,谁知那年海关检验时出了问题,国内只有三家原料厂勉强够格,平时和安氏也有合作关系,可那一次那三家企业的产品被门雄田买断,合同签订了一 年。安浩然曾去求过门雄田,被拒之门外,原本稳操胜券的事却出了意外,突然门氏两家使用该原料的厂全部停产,一家出了安全事故,另一家则是设备故障,安氏死里逃生。这两家企业现在还在,我曾去调查过当时的车间主任,两位主任都曾隐晦地说这事与安宁有关。”韩含说,“更何况,杨流事先知道了安度兄弟俩的财产分配比例,二十对八十,也许就是门老爷子对安宁的惩罚,安宁怎么可能认,所以,杨流很可能利用安宁的不甘,那时他只能求助安浩。”

尤然点头,“操控安度的梦游症有一个重要的道具是一枚小铃铛……那是他母亲临走前用来逗他的玩具,听刘姨说那时她已经进入弥留,却怎么也不忍撒手,稍一清醒,就拿着手里的铃铛唤他,无论睡着没睡着,安度都会跌跌撞撞地扑进她怀里……”她的汗已经下去,穿的单薄,脸色已有些青白,挂着汗的额头水汪汪得,“虽然只有两岁,这种巨大的痛却留了下来,他们还把那枚铃铛留在他手上,更加重了那种痛苦的记忆。可能后来是医生的提醒,他外公把铃铛收走,我认识他的时候,那枚铃铛却挂在他的钥匙串上,他说是安宁给他的,是他母亲的遗物。安宁必定知道这枚铃铛对安度意味着什么,他这样做没有其它用心谁会相信。”

“现在那枚铃铛呢?”

“被我毁了,去掉了铃声,还是在他手里。”尤然说。

电话突然响了,尤然抱歉了一旬,走到一边接听,一大串叽里鸣噜的英文说得韩含很是尴尬。

“凯恩博士推荐了一名中国的吴教授,据说在精神治疗方面很有成就,在美国做了两年访问学者。”尤然说。

“精神治疗?!”韩含大吃一惊,“有这么严重。”

“你想多了,”尤然平静地说,“任何人多少都有精神问题,或大或小,或显现或隐藏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韩含忙后退,“快走吧,你穿得太少,汗出透了容易受凉。”他宽慰道,“也别担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昨天安度的话对我们启以很大,我们已经把目标放在肖惠和杨流身上,当然也不可能缩这么小,总算找到点方向感。”不待尤然说话,就快步跑开。

跑了一会儿,韩含才回头,尤然早不见踪影。

回到局里,老强几人都围在刘向前的办公室,看见他进来,刘向前说,“正好,你有任务了,中午一点跟着安度尤然去趟香港。”

“去香港?干什么?“韩含脱下大衣。

“安度和尤然这个时候去香港肯定不是小事。”刘向前说。

“他怎么会告诉我们,去也白去。”韩含皱眉,“再说这个时候也没人敢害他,害了他,那个深渊就再也填不平。”

老强笑起来,“我们在搜查况晴的物品时,发现她的护照上记录着去年年三十,年初一,连接两天她去了香港,安度只证实年三十是和他一起去香港与安家人过年,年初一那次,他不知道。再看她的护照,这几年她在安度的身边待得很冤枉,连国都未出过。所以,连续两次出入香港,必定有什么目的。”他闪烁着眼神。

韩含忙答应下来,“我刚和尤然见过面。”

“这么早,这才几点,堵人家被窝呀。”小彦玩笑道。

“一看你在402就玩忽职守,尤然每天早上跑山,你不知道?!我在山上堵的她。”韩含笑了一下,就打住,“她承认安度的记忆出了问题,关于他母亲的记忆都是安宁的,而且有照片可查,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敢轻举忘却。听她说一位美国导师为她介绍了位中国精神治疗方面的专家,她可能会去咨询。老吴这怎么成了精神……病了。”

“你别把精神病想的多么不堪。”老吴正色,“没有心理病症的人很少,而心理疾病严重点就是精神疾病,并不是所有的精神病都是分裂症。”

“那安度……”

“没看过他的病例不好下结论, 但把虚假信息植入记忆的事我在学术论文里也见过,这对于心理学家并非难事,当然得有一定的手段。而且……”他莞尔,“哲学界有一个伪命题,认为你所接受的一切信息都源自你的大脑,但你的大脑常年在没有光线的黑屋中,对外界一无所知,仅依靠神经的传导就能告知你一切,这听起来貌似很科学,其实很自欺欺人。他们普遍认为记忆不一定真实可靠,可靠的是自我意识。”

几个人听着都懵懂不明。

老吴说,“如果按照这个理论,只要安度有意识能力对自己的记忆有个正确的判断,自然就会不攻自破。”

“你的意思是给他说开了就行。这么简单?”韩含难以置信。

“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专家,我个人认为复杂的不是纠正记忆的偏差,而是正确面对自己的心灵,安度……其实是个缺乏母爱的孩子,有些记忆并不一定是别人强加的,也可能是自己想要的,他想要那样的记忆。“

“这样说这个人是太了解他了。”刘向前叹口气,冷笑一声,“还能有谁,真是……”

“搁在别人身上倒也罢了,可他现在……尤然说得对,就怕人利用他这一点。”韩含说。

“这是况晴上次去香港的一些信息,安度尤然又住在维多利亚大酒店,估计安度也有意想查,你多留个心眼。”刘向前把一张三指宽的纸条递给他,“时间不多,你相机行事吧。”

“肖惠那边我们加强了警力,”老强说,“她有一千多万还埋在九龙壁里,她的账户已经安排了专人跟踪,包括她的女儿也上了手段,真是…这是老三尸检报告,一直等你呢。”他甩过一个文件夹,“看看是不是和你的猜测一样。”

韩含快速地翻看着,嘴角已经翘了起来,“没错。”

老强的眼睛晶亮。

“看这一页,”韩含递给老强,“同样是扼死,用力角度不同形成的损伤也不同,这是挤压导致气管破裂而死,死者应该是仰躺着,凶手在上方用力,膝盖以下有5度的弯曲。 我想他应该是躺在前车盖上被扼死的,凶手事后并没有急着走,尸体僵硬时才启动车,尸体从车盖上滑下,两条翘着的腿虽然复原,最终依然留下了5度的弯曲。有车开进了现场,且离尸体不远。”

“河床北边是土路,南边是芦苇荡,并没有留下车辆驶入现场的痕迹,除此之外,只有河床可行车,且河床都是坚硬的鹅卵石,加之这两天都有雨,河沟里行车留下的车轮印轻易就能抹去,这个凶手还真是找了个好地方下手。”老强说,“但他总得上岸,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一科的人已经去了,相信很快会有结论。”

“凶手是谁固然重要,可把安明当替罪羊,而安明又乐于当这个替罪羊,这就有意思了。”刘向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