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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肖惠手下的客户集体状告肖惠诈骗并将资金全部投入九龙壁,九龙壁再次被停牌,复牌日期不定。
今天一早栾明市交易所显得有些寂静,有小道消息说安度今天回归,在市政府举行九重天项目发展研讨会,大大小小的记者包括很多股民早就聚集在栾华厅外。
十点左右,五辆车不疾不徐地驶进奕华厅院内,整齐地依靠在旋转门两旁, 除了安度手下十几位神采奕奕的白领精英外,还有主管城市规划的副市长一并迎上前来。电视台财经频道的知名主持人亲自拿着话筒在一边做着现场报道。
第一辆身车上下来的省发改委政策研究室的张主任,第二辆车是外资办的刘瞧局长,第四辆车却是摩尔基金的孙少爷高心远,安度和尤然从最后一辆车上下来时,这几个人不约而同地上去寒暄到一起。
尤然穿着长及脚踝的白色羊绒大衣,里面是浅灰衬衣,清凌的日光一晃,浅灰处倒映出浮雕般的亮色云朵;苍白的面颊带着病态的绮丽脆弱,更显眼眸深漆黑。被安度半拥着上前。
现场的照相机灯光嘁哩喀喳,一时竟然压住了人们的议论之声。
看见安度的手一直没松开尤然,张主任先笑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安度这么俯首帖耳,刚才我让他和我一 辆车,他说什么也不肯,原来如此。”笑嘻嘻的胖脸上绽出两个酒窝。
刘瞧也凑趣,“我早听我家兰芯说,安度已经名草有主,可怜她那些闺蜜巴巴地等着兰芯牵线呢,这不知道要碎了多少姑娘家的心。”
只有高心远心无旁骛地一言不发。
他们直接走进奕华厅会议室,没有任何开场白。会议室灯光直接暗下来,由度宁投资的项目经理把九重天项目目前的运作情况详细讲述了一遍,又把项目重组上市的计划简单带了带。
市政府规划办把城市规划布局的调整做成了模型,只是模型尚在完善之中,屏幕上是模拟动画,生动有趣。对九重天项目的定位和作用提得很高。
度宁的另一位项目经理把耀辉科技资产重组的计划和意义掰开揉碎了讲得透彻无比,这也是尤然第一次了解安度当初采取焦土策略把实验室优良资产转出去的真实意义。 度宁的员工言语大方,观点犀利,既不谄媚又不清高,很得安度的风骨。安度面无表情,不像一个给员工打气的老板,倒像挑刺的导师。
项目经理说,“我们对耀辉科技进行资产剥离是因为耀辉的零点实验室一直稳居世界技术研发前沿,可他们的配套生产企业却为了利润并不愿意尝试前沿成果,反倒热衷于初级技术,而耀辉科技垄断了实验成果,即不用也不让外面用,无形中制约了科技研发的动力。所以必须要剥离出来。”观点鲜明,充满正能量。
“我们对这份优良资产的去处也煞费苦心,选择杰彬的原因是因为它值得信赖。”项目经理一笔带过,依尤然理解,这可能是安度给予他们的标准答案。
他的余光扫过来和她轻轻地一撞,一股暖流顺着她的眼波回溯到她的眼里,温温得泛着潮气。
尤然一出来就看见等待区的安宁,站在窗边的韩含,和躲过保安,扭着麻花步冲过来的两名记者。
“尤小姐,可以问你两句话么。”其中一位问。
保安摸着腰间的电棍就往这边冲,但尤然看出,那只是在做样子,一步三退,也不知是这两名记者买通了他,还是其它的什么安排。
“听你您和安度董事长被劫持了?”!没有任何过渡,他开口就直逼主题。
原本梦想着说两句解气话的尤然早忘了这样的小小心愿,心情已冷静下来,骨子里却还是有些不甘心。优雅地撩撩头发,“这些事情还是去问他吧,我这里说多说少都不合适。”态度暧昧,不承认也不否定。
“如果是去旅游,你们去了哪里?!”另一人显然另避蹊径。
“去了哪里?!”尤然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的去处,面露复杂又旖旎的神色,让人无法揣摩,讪讪道,“我平时喜欢探险,所以如果旅游的话,我乐意去乡下看看风景。”
“我看您身体不好?!”记者不甘心。
“对,住了几天院。”尤然不回避,痛快地承认,“急性肺炎。”
“好了。”安宁漫漫踱步过来,声调低沉颇不耐烦,“有你们这样围追堵截的么,你们是哪个报社的, 要不要给你们社长打个电话问问度宁投资的采访需要事前做什么准备?!”
两人灰溜溜地走掉。
“大哥。”她迎了两步,笑得尤为灿烂。
安宁刚得到消息说五点钟安度董事长召集高层开会,他这才知道安度回来了。
面前的尤然穿着高雅清贵,虽然被度宁的员工有意无意众星捧月似地簇拥着出来,却随意地和身边的人开着玩笑,既没架子也不随意,很有大家风度,已和几个月前出现在梅庐那个古怪精灵的女人迥然不同。安宁心里微涩。她脸色略有些苍白,两颊下陷,在下颚处收出了一个明媚的弧度。瘦了很多,气色却不错。
“身体怎么样?”他只得问。
“挺好,谢谢大哥。”
他看出她明显的敷衍,对记者提出的问题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
“瘦了不少。”他忍不住心头不甘。
“千年的婴儿肥终于要退下去了。”她打趣自己,“可喜可贺。”
看尤然并不接自己的话茬,安宁转身看看奕华厅阔达的大厅,岔开话题,“奕华厅两年前还是展览馆,当时在这里弄的招商引资震惊全国,没想到现在变成了会议中心。”
韩含已经按捺不住,往这边走了几步,明显在向她示意。
尤然可以圆滑周到地应付安宁,应付记者,却没想好如何应付韩含。
韩含直接走过来。
“不好意思。”他瞥了眼尤然,眼神复杂,“没有别的事情,只是告诉你刘淑荣失踪了。”
“刘姨?!”她有些愣怔,不解道,“又失踪了?!”
韩含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来现场,其实电视正在直播,官方信息他不愁得不到,可他就是想来听听他们的官方解释。
没有一句虚言,不躲不藏,就是……不屑。
韩含不想问她什么,也不愿多说,态度很沉闷,“陆小冰昨晚被我带到了我家,今天我送他去度宁公司上班。”他抬手看看表,“快下班了,你们……”
“多谢。”尤然说得很含糊,“依你看……”
“你看到陆小冰就知道了,依我看,这次是真的,和上次不同。”
“你的意思……”冷汗哗地一下顺着额角往下流, 尤然拿出纸巾,适才那一瞬间的惊恐潮水般从心头再次漫过,汗出透了,她依然没有彻底安定下来,总觉得有点什么不一样了,今天一直明媚如春的心情陡然落到了冰点。她的感觉和韩含一样,这一次不同。
“那,现在有什么线索了么?”尤然问。
“还没有。”韩含的口气缓和了些。
“根据越秀涧的监控视频,刘淑荣当天在陆小冰离开后,也跟着离开。由于越秀涧门前的越秀中路也被规划进了越秀区域的道路规划,很快面临道路拓宽,监控设施破坏得十分彻底,根本无从追查她的去向。我们提取了左右两端所有公交监控,并没有发现她的丝毫踪迹。出租车也经过了排查,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韩含身体半扭着,脚往前伸,头却蹙过来,“初步判断,她很有可能是乘坐轿车离开,虽然从越秀涧门前经过的车辆有限,但筛查起来也存在着一定的难度。刘淑荣地位不算高,能够被人冒着风险开着车接走,可见对方一是害怕她的行踪暴露他的目的,二也体现了他的焦躁不安,这种既谨慎又冒险相矛盾的做法,说明对方急于把她控制在手里,”他说得急促,带着情绪,“你也不用过于担心。”
“ 有人要杀她?!”尤然拳头一紧,“你们……”
“没有,没有。”韩含很懊恼,放缓语气,嘴角带出了点扯不开的笑,“当警察自然什么结果都得想到,晚上,我们想正式拜访一下安先生。”
会议室大门突然打开,安度陪着几位领导神情愉悦地走出来。
安度心有灵犀地向她望过来,又在韩含的脸上停驻了半秒,冲尤然招招手。
尤然说了声抱歉,露出还不太专业的温婉可人的笑容,仪态大方地快步走过去。
张主任拉着安度的手不放,冠冕堂皇的话也没有,只是一个劲说,“放心,你放心。”
其它人眼里均含着笑意,绕过奕华厅侧门,直接进入机关的食堂。
“出什么事了?!”安度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不用想,尤然也知道自己的模样,花了妆,神情慌张,在他面前,她再也撑不下去一丝一毫。
“刘姨又失踪了。”她嘴唇哆嗦,“而且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一股阴霾闪过安度的眼角,他一手搂住她,另一只手为她整理了一下鬓角。“真是越来越娇气了,以前那个总是自己闷头扛事的尤然哪里去了,看样子病还是没好利索。”
安度淡然戏谑的语气冲淡了她的纷乱。
“是韩警官昨天收留了小冰。”
安度牵着尤然的手走过去,伸出手握了握,客气地表示感谢。
韩含语气淡然,把晚上要去拜见他的意思又表达了一遍。
安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说,“她若有事必定与我有关。”
韩含滞涩的脸颊松了松,安度一下就点中了事情的核心,如果刘淑荣被劫持,他们就是要利用她辖制安度;同理,如果刘淑荣被杀,他们就是要斩断与安度的关联,目的都是安度。
还有一件事需要事先给你们说一声,韩含抬眼扫他们两眼,别开头,“况晴死了,”他刻意停下,安度眼睛微微缩了一 下,又迅速恢复平静,尤然诧异地张开嘴,左手攥拳,被安度一把包在手里揉开。“可能必要的时候需要你们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