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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什么东西

作者:人类的土坯 | 发布时间 | 2018-08-31 | 字数:4154

毛人说:“我爱人每一个星期要蜕一次皮,这是一次蜕的。”

一想到我们脚下踩的是人皮,还是一个人一次脱的皮,心脏都直冒冷汗。我怎么也不敢走过眼前的黑色帘幕了。里面到底是怎么一个怪兽,能一次掉这么多皮。我开始怀疑这帘幕后面别有洞天,蜕这么多皮的怪兽体形肯定巨大,这么一间屋子怎么装得下。

我看看小干和丰子,小干额头上冒了汗,脸憋的通红,我想可能是和我一样,不敢太用力呼吸,导致缺氧了。丰子掏出半截烟,点着了。

毛人说:“能,能不能不抽烟。”

丰子把烟头掐灭,走到门口扔到外面。

毛人说:“对我爱人身体不好,还有她......她。”

他摇摇头不说了。

我想不能这么一直站在这里。索性一闭眼把帘幕掀开,大步走了进去,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没有想象中的令人害怕,毛人的妻子,白的。

她躺在床上,盖着棉被,我们看到的是颈部以上,她两颗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带着些胆怯望着我们,剩下的似一块完美的承载这黑珍珠的通透玉石,没有一点毛发,和毛人一样的是我们连她的嘴和鼻子在哪也都一时找不出来,也只看得到眼睛,因为其中有黑色的。

毛人在一边说:“要,要我爱人掀开棉被让你们看看吗?”

小干“啊?!”了一声,我说:“不用不用,我们不是来参观的,也没有付钱给老板娘,不用这样。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三个,住在你们隔壁。有扫把吗,我们先把地扫了。”

毛人找来几个推雪橇,说:“一般都用这个。”

我们接过推雪橇,把屋子里推了个干净。毛人把已经准备好的麻袋撑开,我们再拿铁锹一铲一铲的往里到。前后弄了有一个小时,掉下来的皮装满了三个麻袋。我们又用拖把前后拖了三遍地,才算收工。至于三个麻袋,毛人说先放这,老板娘自己会上来取走。

我说:“毛人大哥,还没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

毛人说:“没,没有了,谢谢,谢谢你们。”

小干说:“那我们就走了,回见。”

小干一说完,人就跑了出去,我看了一眼毛人和她的妻子,出了屋子。

回到我们的小屋后,丰子把剩下的一丁点烟头点着,然后伸出手说:“你们看看。”

我和小干伸过脖子瞧了瞧,小干做出一副鄙弃的样子,他说:“你捡人家的皮干什么。”

丰子手里是毛人妻子褪下来的人皮。虽然和正常人的皮不一样。

丰子摇摇头,把烟头扔掉踩灭,说:“你们捏一下,使劲。”

我们摇摇头不想去捏。丰子自己捏了一下,皮没有碎。我们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丰子说:“这不是皮,可能是白金。”

小干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白金!”他抓过那片人皮,捏了捏,闻了闻,又递给我,我仔细看了看,也摸了摸,做不出决定。

第二天我们把这块人皮带到金品店去让人鉴定,得出的结果令我们震惊又惊喜,它确实是白金。

小干死活把那块白金人皮卖了,我们得了几百元,把欠大大爷的钱还了后,简单的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回到屋子,然后沉默着,心里各自有着盘算。这是因为先前小干的一句话,他说,如果那三麻袋都是白金人皮......他只说到这,所以我们陷入了沉思,这得是多大一笔钱财。

我们也有疑虑,看样子毛人和她的妻子不知道这些皮是白金,否则怎么可能寄人篱下,让他们像动物园的动物一样供人观赏。老板娘一定是知道这件事,可是为什么还要让人们观赏毛人夫妇赚钱,她不会缺那点钱的。把他们藏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等收金不是更好。想了想,我们只觉得老板娘这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们起猜疑。但是她却让我们负责照顾毛人夫妇,这真是失算了。

我们正想着,听到了敲门声,小干问:“谁呀。”

“我。”

是素素。

我起身去开门,她今天的穿着比寻常要漂亮了一些。

她说:“你们怎么还不走。”

我说:“干什么。”

素素说:“‘光环’大赛。”

我忘了还有这件事。我说:“你也要去。”

素素说:“对。”

小干和丰子走了过来,小干说:“你要不提醒我们还真忘掉了,这就走。”

素素说:“你们就这么去,不穿衣服?”

小干说:“手头紧,再说男人嘛,穿裤子就够了。”

素素说:“那走吧。”

小干说:“等一等,问你个事,那个服务员小妹去不去?”

素素说:“你说叶紫。她不去,她还要照顾吃饭的客人。”

小干说:“她叫‘叶子’啊,有意境,好听好听。”

我说:“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素素说:“是叶紫,你可以去请她,也许她会去。”

小干想了想,看看自己裸露的胸膛和破烂的裤子,说:“暂时算了。”

去鉴定白金人皮的时候我们还说着,今天小镇的人很少,不好听点的形容,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屠杀。来到小镇广场我们才知道人都跑到这来了。

报名的人很多,我们排队等候。我左右的看着,人们跃跃欲试,这里的气氛可以和那晚的光环事件相比了。

看着看着我便发现了两个熟悉的人,是小春子和五叔,他们两个傻愣的站在人群里,两双眼睛扫来扫去,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有一个乞丐从他们脚下爬过,那乞丐抬起头准备一贯的哀求,但是愣了两秒,吐了一口吐沫就走了,我隐约听见他说:“晦气,才开张就遇见两个比我还穷的人。”

地上爬来爬去的乞丐不少,我想平时怎么没见这么多。

等到我们报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素素报了厨艺项目。小干报了文学项目,这个让我们非常震惊。

丰子稍微想了一会,问那个填表的人:“有抽烟喝酒的项目么?

那人淡淡的看了一眼丰子,说:“有。”

我已经被先前小干报文学项目震惊了,对于丰子问有没有抽烟喝酒的项目,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素素估计心里动荡的和我差不多,用同样的眼神看小干和丰子。小干很享受这种眼神,说:“别这么看我,我一向很低调。你们难道一直没有发现我身上的文艺气息?”

我觉得痞子气息倒是有。就是我不知道报什么好,我什么都不会,本来想放弃,但是后来小干怂恿我报表演,说是这个项目奖金高,我就没有推脱,报了表演。

明天开始正式比赛,我们准备先回到旅馆。这时候那个先前吐唾沫的乞丐爬到了我们面前。他的脚看起来像瘸了,眼睛也闭上了。他抱住旁边的一个大腿,张口准备说话,被一脚踹出好远。然后睁开一只眼偷偷瞧了瞧四周,闭上眼睛又向我们爬过来。

小干说:“我操!这王八蛋真厉害,我们赶紧撤。”

小干话一说完,就听见那乞丐干嚎了一声,然后嗖的一下蹦起来,大骂:“是哪个没长眼的在地上随便扔瓶子,看看把我的手都扎破了!本来脚就瘸了现在手也瘸了,还怎么活。”

说完重新趴到地上,蠕动起来。我们不再多看,匆匆离开。

回到旅店后,我们先去看望了毛人夫妻。今天他的妻子没有脱皮,她也不说话,只是缩在被窝里用一张很不寻常的脸一直盯着我们。相比一下,毛人大哥和他的妻子相反,他始终不看我们。

我们回到自己的房间,商量着要不要把我们发现白金人皮的事告诉老板娘,还是每一个星期打扫的时候偷偷捡上几片白金人皮。思来想去,我们一直认为现在还不是和老板娘明着说的时候,我们选择第二个。

到了半夜我们没有睡觉,入夜以后丰子一直在发呆。小干三个小时前跑到鸭棚,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沾满泥的书,里面都是手写的字。

小干说这是他的宝贝,一直藏在鸭棚的一个隐秘地方。他给我介绍了这书里他写的所有内容,我听了大半夜,实在忍不住想睡觉,等到小干念完他的最后一首现代诗歌《滚蛋》,我才一头闷到。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什么三部曲,再没有了意识。

清晨我是被小干推醒,他一晚上没有睡,他把《滚蛋》修改了一下,非要念给我听。我起身发现不见了丰子,小干说丰子买馒头去了,就开始念他的《滚蛋》

“我觉得我是一个蛋,平庸而特别的蛋,因为我脱离了温暖的巢,滚来滚去。我觉得我真的是一个蛋,也许是鸡蛋,也许是鸭蛋;这不重要,我还是滚来滚去,哪一天与大地摩擦的热将我烤熟了,我就不再滚来滚去,因为我熟了,我将要被吃掉;我只是一个滚来滚去的蛋,也许是鸡蛋,也许是鸭蛋。”

终于念完了,小干收起做作的姿势和矫情的语气,用期待的眼神看我。我早应该想到,他昨天晚上自夸很有文学天赋真的只是自夸。

丰子恰好这时候回来,我趁机转移话题,我说:“丰子,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丰子点点头,走到我们旁边把一袋馒头放下,说:“趁热吃。”

我们瓜分完了十五个馒头,下楼找素素,发现素素不在,可能已经先走了,我们便飞奔向小镇广场。赶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

小镇广场被分成了好几个区域,我们就在这里散开去了各自的区域。规则是主持人喊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台表演。

还没有轮到我,我就在站在人群里看台上的人表演。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小春子和五叔,就仔细瞧了瞧周围,发现他们还是站在昨天站的地方,做着和昨天同样的动作。我想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昨天走的急一时间也给忘了。

我刚走了两步,素素喊住了我,我转身,她走过来说:“你去哪?”

我说:“不去哪,随便走走。”

她说:“想好了表演什么没有。”

我说:“没有。”

她说:“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说:“到时候上台就站在上面,站一会儿再下来。”

她说:“观众会朝你扔臭鸡蛋和烂菜叶还有西瓜皮。”

我说:“那我下来之前,我就说我表演的是木头人。”

她笑了一下,这一笑无比灿烂,她忽然说:“要不你表演大公鸡吧。”

我说:“什么大公鸡,你是让我在台上嗷嗷学鸡叫?”

素素看了看另一块区域,似是在看一个人,我顺着目光看过去,丰子正在台上。

我收回目光,素素已经在盯着我了,她说:“嗷嗷,公鸡是这么叫的?不光是叫,还有动作,拍翅膀,伸脖子,扭屁股,勾爪子。”

我说:“这么复杂,换一个行不行。”

素素说:“不行。”

她的语气不容调和,我想想也就算了,大公鸡就大公鸡。

比赛一直持续到傍晚。

我是不愿再想起我表演时的场景,台下的人们除了笑就没有别的表情,笑的一塌糊涂。我错过了素素的表演,不过做饭也没什么好看的她说。她把做的那锅旅店的招牌食物“女人的口水”给我吃了一碗,让我美的很快忘掉了台上的耻辱。但是我不明白素素为什么一定要我表演大公鸡,这个直到后来的后来,一切都变了个样子的时候我最才明白了为什么。

小干的表演我都看到了,小干是现代诗朗诵《什么东西》,这是他从他那本“小干文集”里精心挑选的一首诗,“你说我是神,你说我是人,你说我是狗,你说我是草。你说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可以说成是我。我问你,我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又哭又笑,说,你就是个什么东西!”

小干念完后,深吸一口气,台下的人在沉寂了片刻后异口同声的说:“狗屁不通,什么东西!”

小干黯然退场,我拍拍他的肩膀准备去丰子的表演区域看看,但是主持人接下来说的话让我又动不了步子,主持人说:“在经历了上一篇的《什么东西》后,我们已经被虐待的遍体鳞伤,但是请大家要抗住。让我们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以及动天彻底的掌声欢迎下一位参赛选手,于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