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传说和那个毛

我们也不知道被困在那石头多长时间了，不过进入前，确实没有听过这个消息。

小干听后点了点头，他的表情没有了刚才的好奇与兴奋，开始一种莫名的崇拜和狂热，狂热到了沉默。丰子大概也是一样。

我说：“‘光环’是什么。”

小干看了我一眼，说：“这地方有一个传说，湖里藏着一个城市，那个城市．．．．．．怎么说，很特别，我想想，挺好，那个城市挺好。”

我说：“你们信这个。”

小干说：“他们相信，你看看他们。”

我看那十艘小船上的人，年龄最大的是素素的爷爷，最小的也跟我们差不多，他们面无表情，冰冷无谓又使我觉得热烈。

这种表情在哪里见过，想了想，没想出来。

我说：“小干，你真的不信，我怎么觉得你也特别想去。还有丰子。”

小干说：“那地方谁知道在哪。不过那地方要是真看得到，我肯定去看一看，你说它不出来，傻逼才去找。那十个不就傻逼，特别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的爷爷，那死老头儿，祝他一去不回。”

小干说完，背后传来一声呵斥：“你才一去不回！”

我一听这声音忙转过去，看到了素素隐在昏暗的人群里。可能是被小干调侃的久了，我差点脱口就喊她媳妇。

我说：“素素。”

她看了看我，又去看她爷爷，她说：“你要把我气死了，我不是素素，你老叫我素素。”

我说：“你别听小干的，你爷爷肯定能回来。”

她沉默了起来。

我对小干说：“你看你胡说什么，怎么就一去不回。”

小干说：“行行，我收回那句话。我佩服他们啊，我是他们的粉丝，除了那个死老头儿。”

鼓声突兀的就发出来了，从人群的四面八方，我胡乱的去寻找，一声接着一声，十声过后，那些人人划着他们的小船远离了。

素素追到湖里，水浸到了她的小腿肚子。

最后十条船不见了踪影，人们散去，她才默默地转身回来。

我看着她，她一步步的靠近我，停在我面前，说：“我不是素素。”

她的坚定让我说不出话，我开始第一次动摇了，我想她可能真的不是素素。但是我很快把这种心理抛弃，虽然我没有办法反驳她。

我看着她离开。小干拍了拍肚子，这才又想到饿了的事情，我们准备回鸭棚。

转身的一刻，我们三个人不约的一起惊的后退了一步，我们看到五叔和小春子不知什么时候鬼魅一样的站着了。

小干拍着心口喊：“我操！你们两个木头桩子一样的站那干嘛。”

小春子说：“我们一直这么站着的，要是不走的话，就这么站着的。”

小干摆摆手说：“天黑了，跟我们去鸭棚怎么样，我还是很够意思的。”

小春子看看五叔，对我们说：“五叔不想去，我们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了。”

小干摇摇头，向回镇上的路走去。丰子从地上捡起一根没有抽完的半截香烟点着，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湖面，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我说：“小春子，跟我们去鸭棚吧，这里晚上危险。”

小春子说：“我和五叔没有什么好怕的。”

我点点头，只好走了，小春子突然在背后叫住了我，说：“真的有‘光环’吗？”

我一时怔住，木纳的转过身，看看黑暗的湖面，再看看小春子和五叔。我说：“不知道。”

小春子哦了一声，和五叔找了一个地方就地躺下了。我发现他走起来的时候，脚一瘸一拐的，我说：“你的脚怎么了。”

小春子说：“和那个大哥哥一样，不过他是右脚瘸了，我是左脚瘸了。”

我不再打扰他们了，跟上了小干和丰子。

第二天我们走在小镇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昨天晚上的湖边事件，从地上随手捡起来的报纸上的头版头条也是。报纸上写的东西我们还没看的仔细，一个捡破烂的走过伸手就要来抢，小干眼疾手快，说：“急什么，看完再给你。”

捡破烂的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去看兽人啊。”

我说：“什么兽人。”

小干对这好像很清楚，把报纸塞给捡破烂的，拉着丰子和我就跑。

我们一路穿过几条巷子，就看到一条长长的队伍排在一个院子前面。我们没有排队，一路跑到这个院子门前，是一个旅店。

我们看见一个姑娘和一个女人站在门口，那个女人我们认识，当初和我们起冲突的老板娘，她在这个镇上开了不少旅馆。

门口还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板凳，桌子上面立着一个小牌子，写着，“神奇的黑白兽人，光环镇独有，一眼十块。”一个男人坐在桌子旁边登记收钱。

小干说：“我操，还要收钱。”

我说：“兽人什么意思。”

丰子说：“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人。”

这是目前为止丰子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我说：“这么多人看。”

丰子说：“隔段时间来看一次。”

我说：“看过了还看。”

丰子摇摇头。

我看看那老板娘，再看看一旁的姑娘。老板娘盯着收钱男人手里的票子，噙着笑。那姑娘用一种见了鬼的眼光看着我们。像是她认识我们一样，可是我对她没有印象。

我收回目光，我说：“走吧，我们又看不了。”

小干不想就这么算了，凑到我耳边说：“我看那女孩对你有点意思，她是老娘们儿的女儿，要不你去和她说说让我们进去看一眼，搞不好能成。”

我再去看那姑娘，发现她已经不见了，我说：“你看，她走了，成不了了。兽人有什么好看的。改天去森林里找猩猩看。我们走吧，我想去找素素。”

老板娘突然转过头望着我，打量了一会儿，再看看小干和丰子，脸上嫌弃的表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她转过头去，对着屋里喊：“素素！”

我一下定住了，这怎么也有个素素。

被老板娘叫素素的那个姑娘很快出来了，就是刚才站在一边用见鬼的眼神看我们的那个。这一下，我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汗水从中涌出来，结成冰又碎了一地。

老板娘对那个姑娘说：“看着这几个痞子，我进去一下。”

姑娘小声说：“她又那样了。”

老板娘听到这话，眼睛都直了，说：“你在这看着，我找几个人处理一下。”

姑娘点点头，冲我们看了一眼，老板娘又说了一句，“小心点啊。”就进去了。

我心里一团糟，我们就打道回府了。

路上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看刚才那姑娘的样子，像是真的认识我。可眼神有点奇怪，又像不是在看我，是在看我们中的谁，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想来想去，想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撞到了丰子身上，抬起头一看，他和小干已经停下来了，几米外就是我们的鸭棚。

鸭棚的门口正站着一个人，忙进忙出的，我们走过去，与他碰了个正面，一问才知道他是这鸭棚的主人。前段时间他有事不在，现在又要养鸭子了。他正在打扫鸭棚的里的卫生。其实我觉得那卫生可以了，至少我们三个人都能住下，鸭子为什么不能住下。

他说：“不一样不一样，这鸭子要卖给“耘”工厂的，养的干干净净的好开口要好价钱对吧。”

我们退到一边商量，小干的意思是抢回来，他一个人，我们三个人，不用动手，站在那把气势一放就能搞定。后来一想这会坏了我们的名声，这种事一般是三贱人干的。

我们折返回小镇，在街上溜达，没有去向，累了就在路边坐一会儿。

我又想到了素素，我没有办法不去想她，她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

我们在镇上住了三天，昨天半夜下了一场大暴雨，早晨从公园的草丛里起来，就感觉头疼难忍。小干也是这样，只有丰子没事。万般无奈我们只好去找大大爷，大大爷让我们喝了几碗滚烫的豆浆，出了一身汗，我好多了。但是小干不见好转，走路都走不稳。大大爷又给了我们几个热馒头，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在这再待下去，搀着小干走了。

我们离开后，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昨天那个旅馆。今天观看的人已经没有了，小干说过，一个月只开放一次，一次三天，昨天应该就已经结束了。

我们坐在旅店的水泥台阶上，大口的啃馒头，忽的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转过头，看到了那个姑娘，一时大脑就不受控制的说：“素素。”

她停下来，望着我，还是那天那副样子，那种眼神，很久，她说：“你认识我。”

我想这句话应该我问她的，我说：“你没有见过我？”

她摇摇头，看看丰子和小干说：“他们两个我很早在镇上见过，你是前几天才见过，你叫我有事？”

我摇摇头，我忽然想也许她可以帮帮我们，我说：“我朋友病了，你能不能让我们住一天，随便找个遮风挡雨的就行。”

她点点头说：“跟我进来。”

想不到她这么干脆的就同意了，我和丰子扶着小干跟着她走进了旅店的大门。里面是一个大院子，看起来很老旧，像这种结构的住房，小干说，一般都是老一辈留下来的，说明这家人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

院子里种着几棵树，素素特意告诉我们，那几棵树是老板娘的宝贝，千万不要弄坏了它们。我们点点头，一直跟着她，我想再问一下这姑娘的名字，我们就被老板娘喊住了。

老板娘指着我们说：“谁让你们进来的！”

那姑娘说：“就收留他们一晚上，不是有一个房间不出租的吗。”

老板娘说：“放屁！这就没有不出租白住的房子！我也不是看不起你们这些痞子，先交钱再住房，都这样。”

我说：“我们没钱。”

老板娘说：“那就走吧。”

丰子扶着小干扭头就走，那姑娘拉住我，示意我们先不要动。她不经意的又瞟了一眼丰子，尽管在别人看来不着痕迹，可我却看得清楚。

她对那老板娘说：“那住煤房。”

老板娘说：“你今天哪根筋不对，平时没见你这么好心。”

姑娘不管她，转身对我们说：“跟着我。”

那老板娘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喘着粗气进了屋子。

煤房大小刚好，除放了一些煤炭，还有一点草垛子和树枝，总之拾掇拾掇住三个人应该没问题。

我扶着小干，丰子用草垛子和树枝很快搭了一个简易的能躺人的地方，就让小干躺了上去。

我对这个姑娘说：“谢谢。你是叫素素吧。”

她说：“对。”

听到这句肯定，我又想到了村里的那个姑娘，心里不是滋味，无怪她每次都说她不是，这个世界叫素素的人多了，也许真是我搞错了。可是，我第一眼见到的确实是她。

我拍拍脑袋，先不去想了。我说：“你说你之前没有见过我，除了昨天那次。”

她说：“对。”

她说：“等你朋友好起来你们再走吧，这个屋子你们就放心的待着。”

说完她就出去了，我把门关上，坐下来，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当初认为找对人的时候，我甚至都拟好了计划，就地找份工作，挣钱娶她。虽然这个镇子没有地方愿意要我们，但是镇子周边有工厂，应该愿意要我们，我想我们的臭名不可能远扬到那么远。

现在什么都乱了，原来的素素不是素素，现在的素素说她叫素素，又不像是那天把我拯救出来的素素。到处都是素素，我都想抽自己一嘴巴。

这一晚上我都没有睡着，想了很多事情，还有小春子和五叔，那个诡异的山洞，那点星光一样的人，他好像喊了一个名字，就在他消失之前的一刹那，什么名字我又想不起来了。

连续三天，我们靠这个素素的帮忙过日子，三夜我没有合眼，想的头都要炸了。不过令人舒心的是小干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第四天，我们准备离开这里，我想去找那个素素，住在东村的那个姑娘。昨天又想了一晚，虽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不过总算做了一点决定。那些东西先不去管它了，是它把我糊里糊涂的弄到了这个地方，我相信它一定还会回来找我的。

当务之急要去东村，上次跟素素说要娶她，这句话得收回来。还要给她道歉，我现在才觉得从一开始我就在对她耍流氓。

亏的是她爷爷去找“光环”了，小干才愿意和我一起。

我们刚要走出门口，旅店姑娘开门和我们面对面了，她说：“你们要走了。”

我点点头。

她说：“我和老板娘商量过了，可以把那件空出来的房子给你们住，一个月只需要一百块，很便宜了。但是你们需要帮我们照看‘毛人’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