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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逃过一“劫”
“那你还想在这儿作一宿吗?”中年警察说。
程逍欢还是不敢确定“持刀袭警”,这个可能都够判刑的罪名,竟然连拘留都不用,一会儿就能回家……
黑暗的心境终于见到了一丝光亮,程逍欢生怕这丝光亮会被熄灭,小心翼翼地问: “你是说,一会儿让我俩回家?还是说,我兄弟也可以跟我俩一起回家?”
“等歌厅老板来了,写份材料,看看人家损没损失啥东西,然后给你们几个备个案,就可以走了。”
中年警察虽然说得没有什么感情色彩,但程逍欢却像听到自己考上大学一样喜出望外。
二十分钟后,值班室的另一名警察走进审讯室,递过了一张纸,对中年警察说:“这是刚才歌厅老板的笔录,说是只看到当事人与他家的服务员争吵起来就报了警,没有看到他们打架,也没有财产损失。”
中年警察看了一遍材料,对程逍欢等人说:“你们三个每人写一份保证书,上面写上‘今后不会再与XX歌厅中的人,发生任何纠纷’,然后在下面签上名,写上家庭住址,按上手印就可以走了。”
程逍欢听到这句话,心里像获得重生一样欢呼雀跃,他喜上眉梢,伴着止不住的心跳说:“谢谢叔!大晚上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以后少喝点酒吧!年轻人别那么冲动,做事想想后果。这要是惹出大事来,不光自己要付出代价,父母都得跟着你们遭罪。咱不为自己想,也得为父母想想是不是啊?”为人父的警察,自然会想到自己的子女,语重心长地劝说着这几个年轻气盛的孩子。
“叔说得是,今天确实喝多了……”
……
离开了派出所,程逍欢仿佛卸掉了千斤重担,连走路都像在腾云驾雾。因为惹了这么大事的冷瞬,没有判刑,所有的一切全都不重要了,这一夜发生的故事,从此都将成为明日的笑谈。走在身边的冷瞬和赵磊却闷闷不乐,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欢子……”冷瞬低着头,走了半天路,才怯生生地开口。
“呃?”程逍欢猜得出他想说什么,心里美滋滋的,却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
“谢谢你……”冷瞬仿佛马上快要哭出来,但他使劲抽了一下鼻子里分泌的液体,假装叹了一口气说:“今天你真够‘爷们’!没人比你更‘爷们’了!”
程逍欢看到冷瞬在说第一个“爷们”的时候,眼里含着反射出霓虹灯的泪影,一只手竖起了大拇指。
得到冷瞬由衷的肯定,是程逍欢梦寐以求的,尤其是这句“爷们”。尽管冷瞬从前也曾多次肯定过程逍欢,但从没有用过“爷们”这个词,因为从前在冷瞬的内心里,只有他自己配得上这个词。这是冷瞬第一次发自肺腑地用这词肯定他,距离上次冷瞬在众人面前骂他“狗懒子”时,仅仅相隔不到一个月……
程逍欢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恨不得想让冷瞬多夸他几句,但心里的想法不能变成语言,只能假装并不在意地笑笑说:“就是撒尿呲得远点,算不得啥‘爷们’,呵呵……”(呲:东北话,同喷射。)
冷瞬笑了笑,笑容在肿胀变形的脸上同样扭曲了。他也心领神会程逍欢心里想说什么,于是马上转移了话题说:“那帮警察在我眼里全都是‘狗懒子’!实际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服咱哥俩!就算不服我,也绝对服你!他们也都知道在你眼里,他们只不过就是草芥……”
程逍欢明白冷瞬是在为自己刚才下跪、磕头的行为找台阶,而做为兄弟要做的事,是把冷瞬这台阶,变成通往精神殿堂的宝座。于是程逍欢接过话茬说:“人的成长离不开突破自己的极限,‘东方不败’如果当初不‘自宫’,又岂能练成《葵花宝典》?咱仨今天也算是进去出来过的人了,经历了今天的事,还有值得在乎的事吗?反正我以后,再遇见任何事情都觉得是小儿科了。”
冷瞬笑了一下点点头,似乎听得出程逍欢在说什么……
程逍欢不便把“耻辱”二字说出来,另外一直没有屈膝的赵磊就在身边,没办法把话说得那么透。程逍欢的言外之意是:今天你我给那么多人下过跪,磕过头,人生最大的耻辱莫过于此,以后还会有扛不住的事吗?为达目地,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顾忌廉耻和尊严,这样的人可以说没有底线;一个没有底线的人,还会在意什么?
赵磊一路没有插言,装作听不懂两人的谈话一样,在一旁跟着。
程逍欢知道他心里有个“梗”:赵磊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观念是——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卑躬屈膝。“好男儿志在四方”“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诸如此类的古训和名言警句,一直束缚着赵磊的言行举止。当看到冷瞬给别人下跪、磕头、求饶的那一刻,赵磊心里很怜悯冷瞬,觉得冷瞬违背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于是便去搀扶冷瞬,不忍心再看到他继续丢人现眼。可随后程逍欢陪着冷瞬,把这个他认为最丢人的事情做到了极致,他反而觉得自己不够“哥们”,像欠了冷瞬和程逍欢钱一样,无颜面对他们。是该永远挺直腰杆不卑不亢呢?还是该像程逍欢一样,必要时候,可以为了“哥们义气”,放下膝下的“黄金”呢?名言警句和程逍欢的观点,到底哪个对呢?
程逍欢不想让赵磊再这样折磨自己,也觉得一味地跟冷瞬唠嗑,像是在排挤赵磊,便打断了赵磊的沉思问:“大磊,现在几点了?”
赵磊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神色恍惚地说:“马上快五点了。”
“折腾一宿了,咱先坐在这儿唠一会磕,等到六点吃早餐吧!”
于是三个人便坐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赵磊坐下之后,便对冷瞬说:“你被他们拉走的时候,我给大亮打过电话,想让他想想办法,他说他喝多了,来不了。”
程逍欢知道,赵磊是因为没有像他一样陪着冷瞬下跪磕头,而感到愧疚,消除愧疚感的方式,只有去谴责比他更愧疚的人。
“大亮在今年正月十五之前,被人拿刀砍过,自从那次被砍之后,他就软了,也看淡了很多事情。”
冷瞬的回答出乎程逍欢的意料之外,他觉得冷瞬如果没有经历今天这些事,是说不出来这样的话的。
“嗯,我听你和欢子说过这件事,但无论如何,也应该过来看看啊?他当时又没在场,怕什么啊?”赵磊试图打破砂锅问到底。
人往往都有一个通病:一个曾经对你一百个好的人,当他只有一两件事情,做得令你失望时,你就会在心里否定曾经他对你那一百个好,甚至在背后诋毁他,辱骂他……
程逍欢知道冷瞬不是这样的人,因为赵磊问出这句话后,冷瞬半天没做声。从冷瞬凝视曙光的眼神中,程逍欢看得出他心里很在意赵磊的话……
冷瞬似乎在回忆,尽管程逍欢不知道他回忆什么,但那个已经过去半年之久的笑谈,又重新回荡在程逍欢耳边:
“就你欺负我兄弟啊?大亮冲上去一个‘电炮’,把他鼻梁子打断了……”
“黄老歪从小就歪脖子,大伙就叫他黄老歪。小时候,他总欺负我,我打不过他,就找大亮帮我报仇。大亮马上就和我回去找到他,一见到他就说,‘听说你欺负我兄弟了是吗?你不就是你脑袋长得歪,就敢欺负我兄弟吗?来,我给你直过来!’然后大亮双手就抓住他的耳朵,开始来回拧,问他还敢不敢欺负我兄弟了?他说‘不敢了!’大亮说‘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兄弟,我把你脑袋拧下来!’我看到他两个耳朵,被大亮拧得通红通红的……”
那个曾经被冷瞬视做“保护神”的亮哥,从此将走下心灵的“神坛”,又怎能不令冷瞬感到悲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