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磕头认错

程逍欢返回了歌厅，看到40多岁的老板正在门口向外张望，便对他怒目而视地问：“那个服务员呢？”

“早就回家了……”老板战战兢兢地回答。

“他家住哪？”

“不知道啊！他是新来的。”

“叫啥名？”

“叫XX。”

“既然他走了，你又不知道他家在哪，我兄弟如果被弄进去，你以后出门就得小心点了！”程逍欢凶光毕露地说完，转身要离去。

“兄弟……兄弟！”老板追到程逍欢身边，唯唯诺诺地说：“你误会了，兄弟……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不是在你歌厅出的事儿？是不是你歌厅的人？”程逍欢冷着脸质问。

“是……但我也……”老板拽住程逍欢的胳膊解释。

“把手撒开！”

程逍欢怒喝一句，老板像触电般地松开了手。

“话该怎么说，事该怎么办，不用我教你吧？我不在乎再进去一次，听明白了吗？”

程逍欢直视着门外，甩下这句话，推开了歌厅的大门，将目瞪口呆的老板抛在身后。

走出歌厅十几步后，跟在程逍欢身后的赵磊问：“现在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先上XX派出所等着去呗。”心急如焚的程逍欢，懒得再和没有主意的人说话。

“要不给大亮打个电话吧？”

康广亮显然成了赵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嗯，你打吧。”

程逍欢对康广亮不报什么希望，但自己除了等待，也没有其他办法。

“喂！亮哥啊！……瞬子出事了！……持刀袭警！……被110的警察带走了！让我和欢子去XX派出所等着，我俩正往那赶呢！……不知道啊！……你现在能过来吗？……哦……那行了。”赵磊对着手机说了半天，苦着脸挂断电话。

“咋说的啊？”程逍欢问了一声。

“他说他喝多了，来不了……”刚刚还像找到了希望，双眼放光的赵磊，彻底像卸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说。

程逍欢点了点头，同时也从这件事上，看透康广亮远非从前想象得那么强大……

上次范永强当着你的面，往你兄弟脸踢了两脚，你这个当大哥的，居然在一旁屁都没放一个！这次冷瞬出了这么大事，就算你没办法，是不是应该马上到场啊？

喝多了？

是理由吗？

能接电话，就说明没有喝到人事不省吧？

万念俱灰加上对康广亮大失所望的程逍欢，头重脚轻地走到XX派出所。推开了派出所的楼门，门口的值班室里坐这两名警察，程逍欢进门便问：“我兄弟在哪？”

“在歌厅闹事的那个吧？”一个中年警察说。

“嗯，是。”

“没回来呢，你俩在这儿等一会吧。”

“那我在外面等吧。”

室内的灯光刺痛着程逍欢的眼睛，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找个黑暗的地方，将同样黑暗的心境隐藏。

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二十多分钟，开进大门的警车的灯光，终于照亮了程逍欢的世界。向车门口迎上来的程逍欢，看到半个小时以前所看到的那帮警察先后下了车，带着手铐的冷瞬，也被两名警察架着胳膊下了车。

当冷瞬下车的时候，程逍欢心里猝然一阵绞痛。借着门灯，他看到冷瞬的脸肿得不成人形，目光呆滞得像个傻子，两条腿似乎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仿佛架着他出来的警察一松手，他就会瘫倒在地上一样。可更令程逍欢吃惊的一幕，是在冷瞬下车以后……

下车后的冷瞬突然向刚刚从车上下来的警察跪了下来，带着手铐的一只手，攥着拳头，拼命往自己的脸和鼻子上胡乱地打，一边打一边带着哭腔说：“我啥JB也不是！我就是一个大狗懒子！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给你们磕一个还不行吗？”说着跪在地上的身体，真的向围着他的警察磕了一个头脑，磕完一个又磕了第二个……

站成一圈的警察谁都没说话，像去殡仪馆一样肃穆地站着。

程逍欢实在不忍心看到一向在他心目中不可一世的冷瞬，今天却在这多人面前上演了这一幕。他不知道刚刚在他去派出所的路上，以及等待着冷瞬的这段时间，那辆警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已成为了过去，眼下的事是自己的兄弟正在承受人生最大的屈辱。

赵磊也看不下去了，立刻上前搀住冷瞬的胳膊，但冷瞬没动，仍然像虔诚的信徒一样，磕下等三个头……

“大磊！你把手放下！”程逍欢喝令住还在拉冷瞬胳膊的赵磊，走到冷瞬身边，对着一圈的警察，像演讲一样高声地说了一句：“我兄弟既然给你们下跪磕头，我也陪我兄弟给大家磕一个！”说着便与冷瞬拼排跪下，向围观的警察磕了一个头，磕完之后把冷瞬搀起来又说：“今天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哥俩必须给每个人挨排磕个头！”说完走到了其中一个警察脚下，拉着冷瞬的胳膊一同跪下，像拜师一样，郑重其事地磕了一个头，又从重新站着，走到另一个警察近前，跪了下去……

在给第三个警察磕完头后，不知在此期间，方才从车上下来的一个警察，跟值班室里出来的警察说了几句什么，围成一圈的警察纷纷上了警车，大灯一亮，开出了派出所的院门。

“你们三个跟我过来吧。”值班的警察说。

“还没给你磕呢吧？”做出惊人之举的程逍欢，头脑仍然处在亢奋状态，他拉着冷瞬的胳膊，问这位年长的警察。

“磕啥磕呀？你俩这是喝多些啊？”中年警察不知所措地问。

“说好了，我哥俩今天必须给每人磕一个！老爷们说话算数！来！瞬子，咱哥俩跪下，给这位老哥磕一个！”程逍欢说完又拉着冷瞬的胳膊，一同跪下，给中年警察磕了一个。

“行了，行了！你们可别给这作了！跟我进来吧！”

中年警察无奈地说完，领着三个人，进了门牌上写着“审讯室”的房间。

程逍欢进门看见审讯室最一里面，有一个警察正在一张简易的折叠床上背对着他们睡觉，便拉着冷瞬的胳膊，走到那个正在打呼噜的警察床前，扒愣两下他的胳膊说：“哎！哎！哥们！醒醒！醒醒！”

那个警察转过脑袋，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程逍欢。

程逍欢马上说：“我哥俩要给你磕一个，等我俩磕完你再睡呗？”

“有病吧？”那个警察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句，又转回了脑袋。

程逍欢只能拉着冷瞬，对着他的后背磕了一个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把尊严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程逍欢，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但他把与冷瞬的“兄弟情”，看得比尊严更重要。

他在决定陪冷瞬一同下跪，磕头之前想到：不管冷瞬出于什么目地做出这个举动的，但这一幕，肯定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而只有你和赵磊这两个认识他的人，见证过他的耻辱。日后，让冷瞬怎么在你和赵磊面前抬得起头？是兄弟就该有难同当、荣辱与共！既然已经忍辱负重了，不如一辱到底来的痛快！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爷们受辱，也要受他个轰轰烈烈！

“你俩别在这作了！作啥呀？还想不想回家了？”

中年警察的声音一下子叫醒了磕头磕上了瘾的程逍欢，他从地上站着来，目光掠过始终像个没有带墨镜的保镖一样，木然地跟在他身后的赵磊，落在了中年警察脸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否听到了这句话，愣愣地问：“我们一会儿就能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