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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多么痛的领悟
离开了那家餐馆，程逍欢已经没有心情再上学了。他心头的气愤虽然渐渐消散，但随之也冷静下来，想到了很多动手之前没有想到的问题……
他最担心被他打的那个人，很可能不会咽下这口气，如果他报警立案，警方肯定会通过刘晓敏找到他。这次打架和上次打大辉不一样，上次是半夜，周围没有目击者，而且当时，他用帽子和口罩遮住了脸，就算大辉报警也无凭无据。
（作者在时插言：写到这里，作者怕误导读者产生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倾向，担心很多读者因为看了我这部小说，导致青少年犯罪，所以必须再此说明——当时的程逍欢还没意识到大辉如果报警，警方会把他和孙峻、吴斌、杜文超全部带去审问。他虽然可以矢口否认，但其他人都没动手，肯定会把他供出来，如果真的供出来，那就是故意伤害罪。即便程逍欢没有带其他人，孤身一人打的大辉，只要警方把他抓去审讯，面对测谎仪……作者不知道2000年的时候有没有测谎仪，就算没有，只要在一个黑屋子里，用一盏聚光灯照在他的脸上追问他当天晚上的去向，再到他家搜查取证……除非他是受过特训的特工，不然撒谎时，肯定会冒出满头虚汗，必然有很多漏洞不能自圆其说。命运其实是很眷顾程逍欢的，幸亏偏偏大辉没有报警，可能是道上混的人，都怕被人刨根问底，牵扯到别的问题，所以他们不到万不得以不会报警。）
可这一次，程逍欢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动的手，在场的人都看清他的长相，他想赖也赖不掉，况而那小子又不是混社会的，肯定会没有什么顾虑地报警，警方也必须会通过刘晓敏找到他……
强大的精神压力，促使程逍欢迫不及待地去找康广亮。他是在气头上，为了哥们义气把人打的，他可以为了义气承受拘留十五天，但医药费得需要康广亮替他报销。
他来到IC电话亭，拨打了康广亮家的电话。
“喂，你好。”被蒙在鼓里的康广亮，声音依旧气宇轩昂。
“亮哥吗？你在家啊？”程逍欢沉声问。
“欢子啊！你今天没上学啊？”
“嗯，没上。今天早晨发生了一件事儿，我必须当面告诉你。”
“啥事呀？整得像挺大的事儿似的！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是关于你的事儿，目前还不涉及到钱。”程逍欢的声音更加深沉。
“关于我啥事啊？”涉及到自己，康广亮本能地沉下声音。
“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我马上去你家，咱俩见面再说。”
“行，我在家等你。”
……
“啥事呀？”康广亮一边开门一边问。
程逍欢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沙发前，将手里的烟灰缸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面无表情地说：“我早晨用这个烟灰缸，给一个人的脑瓜子干开了。”
“谁呀？因为啥呀？”康广亮站在程逍欢对面，迫不及待地问。
“你情敌。”程逍欢盯着康广亮的眼睛，一板一眼地说。
“啥情敌啊？我哪来的情敌啊？”康广亮一头雾水地问。
“我先问你，刘晓敏这几天跟你在一起吗？”
程逍欢在称呼晓敏时，前面加个“刘”字，令康广亮仿佛警觉到什么，他瞬间变了脸色说：“她又回家帮她妈整菜地去了，说最近几天太旱，两三天就得浇一次水，她爸妈忙不过来，就得她回家帮着浇水。”
“你去过她家吗？”程逍欢耐着性子问。
“我俩不能同时请假，加油站必须保证俩个人。我倒是说过要下班去她家帮忙，她担心我休息不好，没让我去，我也没想这么早就见她父母。”
“那你为啥那么早就给她买金项链呢？”程逍欢越听越来气。
“上次逛街时，我给她买了一件低领衫，她穿上以后说‘就是脖子显得有些秃’，我就给她买了那条金项链，顺便买了两个耳坠。我也没想别的啊！咋地了？”康广亮心急如焚地问。
“哼……”程逍欢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
“你笑啥呀？有啥事快说，别磨叽！”康广亮不耐烦地说。
“我早晨看见刘晓敏了，和一个男的从一家旅店出来的。”
程逍欢这句话刚一出口，康广亮就傻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程逍欢，希望听到的只是一句玩笑。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康广亮最终还是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程逍欢并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头不抬眼不睁地继续往下说：“我看到他们一前一后出了旅店门口，我就偷偷跟在他俩身后；他俩进了一家餐馆，我进屋就把那个男的给揍了，就用这个烟灰缸，把那个男的的脑袋砸出了血，然后我警告他，以后不许再和刘晓敏勾搭，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康广亮听到此，精神像似彻底崩溃了，脚下显然有些发软，以至于像醉酒一样，晃晃荡荡地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程逍欢没有打扰这个失魂落魄的人，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根烟。他实在不想和康广亮谈钱的问题，但这学期，他听过得多帮别人出头打架，自己却被拘留、花钱的事情，从前的好兄弟就因为一个“钱”字反目成仇。他在打人之前，就想过这些问题，但当时心头的愤怒，大于了那些顾虑……
他盯着茶几上的烟灰缸，思虑了一根烟的时间，最终还是决定把难以启齿的话，说在当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下一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我替你出了气，把那小子脑袋干开了。刘晓敏认识我，如果那小子报案，警察肯定会通过你找我。我宁可被拘留了，但医药费，我实在拿不起，到时候还得你帮我想想办法……”
“嗯，没事，你啥都不用想，我一个人扛这事儿……”康广亮眼睛依然没有睁开，伴着沉重的呼吸，无力地应了一句。
“亮哥，我先走了，有啥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程逍欢边说边起身。
他知道此时最好知趣地离开，因为康广亮尽管不像从前那样硬气，也并非变成了一个“软蛋”，他肯定不想被人安慰，所以再多对他说别的，就是在当面嘲讽他。
“嗯。”康广亮连话都懒得说了，只用鼻孔回应一声。
……
程逍欢提心吊胆地熬过三天，警察并没有去找他，说明挨了一烟灰缸的那小子，并没有报案。也许那小子是有妇之夫，怕影响不好，或者是有别的什么顾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程逍欢没有为此事付出什么代价，但此事对于康广亮的打击，却是无比沉痛的……
三天以后，冷瞬给程逍欢打来电话，笑嘻嘻地说：“听说你拿烟灰缸把‘西门庆’给干了？”
“大亮把这事都告诉你了？”程逍欢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声问。
“大亮这两天，快伤心欲绝了！哈哈……他说晓敏背叛他了，背着他跟别的男人勾搭上了。我问他咋知道的，他说你前天早晨，碰见她和那个‘西门庆’从旅店出来，然后你跟踪他们到一家餐馆，用烟灰缸给那小子‘开瓢’了。”
“呵呵，我当时还在犹豫，该不该把这事告诉大亮。告诉他吧，大亮给人家又买金项链又买耳坠，还要给她买金戒指，我怕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不告诉他吧，我又不忍心看到大亮，像当初汪寒雪一样，一直沉迷其中……其实我应该过几天，再把这事儿告诉大亮，先看看刘晓敏的反应再说，让他慢慢接受好了；可我还是没沉住气，揍完那小子，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大亮，后来发生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大亮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也不好再问他。”
程逍欢更想通过冷瞬的嘴，了解此事的后续，毕竟康广亮和冷瞬的关系要比他近。
“大亮还给她买金项链了吗？这事他可没跟我说！他可真动情了，怪不得他都快疯了！哈哈哈哈……”冷瞬大笑说。
“他可能是觉得给人家买金项链，又被别人戴了‘绿帽子’，太丢人了。这次打击对他来说可不小，他心里一定太郁闷了，不然他不会去跟你唠这事儿。他啥时候给你打的电话啊？咋快疯了？”程逍欢掩饰不住心里的好奇问。
“刚给我打的电话，唠了一个多小时。他开始的时候，只说晓敏变心了，说他心情不好，就想跟我唠唠磕。我问他咋回事，他把你揍了那小子的事情告诉我，我也想知道他后来怎么了结这事儿的，便一再追问，他开始不愿意说，还跟我遮遮掩掩的，我套了半天话，他才支支吾吾地说，你从他家走了之后，他就给刘晓敏打传呼，刘晓敏没给他回，他就去刘晓敏的宿舍门口等她，等到下午，刘晓敏才回来。他进屋就问刘晓敏咋回事，刘晓敏说‘咋回事，你都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再和你解释了。’当时把大亮气得，掐住了刘晓敏的脖子，给她掐得快上不来气了，才松开手，刘晓敏缓了半，才喘上来气，对大亮说‘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跟你！’于是康广亮就傻了……他说他听了刘晓敏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记得他一直直勾勾地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刘晓敏收拾东西，最后拎着一个大提包走了，走的时候，狠狠地关上了门。大亮说，最后那声巨大的关门声，就好像把他的心夹得稀碎稀碎的。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不知呆了多长时间，后来房东进屋说，刘晓敏退了房，他才走。回家以后，他就照镜子看了半天……他还说，当时他照镜子的时候，想到曾经他总去一家烧烤店吃烧烤，知道那家店的老板娘，总背着丈夫跟别人搞破鞋，他每次见了那个老板，都觉得他像个‘王八’，他照镜子一瞅，才发现自己比那个老板更像‘王八’。哈哈哈哈……”
一个悲凉的故事被冷瞬讲成了一个喜剧，程逍欢被逗得前仰后合。他除了关心康广亮和刘晓敏后续的故事之外，更关注那条金项链的下落，笑声平息后便问：“大亮有没有再见过刘晓敏啊？”
“他俩应该没有必要再见面了吧，见面以后多尴尬啊？”
“那刘晓敏走之前，有没有把金项链和金耳坠还给大亮啊？”
“大亮是好脸的人，肯定不好意思要；刘晓敏多奸啊？一直在大亮面前装温柔贤惠，心里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不表露出来。她跟大亮处，其实就图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把卖弄风情得到的东西，还给大亮呢？”
“嗯，大亮也许不是不好意思要，而是他情愿把金项链送给刘晓敏，因为他拒绝相信，自己真心诚意付出的感情，在他所爱的人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