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谈判
凌晨三点的夜寂静无声，月光只能把坐在电话亭台阶上，那个黄头发的人照出大概的轮廓。
程逍欢插在衣兜里的右手攥着那把弹簧刀，冷着脸走到曾鹏面前，离他三米远站住了，三米远的距离可以有时间应对曾鹏的突袭。
“坐下唠。”
月光照不清曾鹏的脸，尽管他的语气中没有敌意，但看不到表情的声音，却会让人感觉到杀机四伏。
“不用！有啥话，你就开门见山地说吧！”程逍欢掷地有声地说，试图让自己的话音，盖过这个第一次以真面目相见的死敌。
曾鹏原本以为这个对手会听他的话，与他并坐在台阶上，像朋友一样聊天，却没想到这小子的语气还这么强硬。他只好站起来，冷笑一声着说：“别紧张，我这次来，不是找你打架的，我要想干你，就不会一个人来了。”
程逍欢嗤之以鼻地说：“哼，你要是一次能打死我，我就认了！”
曾鹏站起来后，脸与脸的距离就近了，也能相互看清对方的表情了。他听到此话，皱了一下眉，紧咬了一下牙，又松驰下来，打量一会程逍欢没戴帽子的脸说：“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嗯，刚才在你家楼下，我们见过面。”程逍欢面无表情地回应。
曾鹏不想提这件事，转而说：“我记得我在你们学校呆的那几天，好像见过你。”（第133章中有交代。）
“嗯，是在一个班呆过，没说过话。你肯定对我印象不深，不然刚才在你家楼下，你就会认出我来。我对你印象很深，你当时把老师给骂了，然后你就不念了。”程逍欢有一说一。
“你前两天，是不是在影剧院门口卖过糖葫芦？”曾鹏问。
他不相信这个程逍欢会像孙悟空一样，变成苍蝇或蚊子无处不在地窥探到他的一言一行，如果不知道对手是怎么探听出他在不同场合下说过的话，那么这个对手就太可怕了。线索只有一条：那天在影剧院门口说话时，对面只有一个戴着套帽卖糖葫芦的人。
“我现在已经用真面目见你了，也没必要再跟你绕弯子了，可以这样告诉你，我不仅在影剧院门口卖过糖葫芦，我们学校门口，影剧院的游戏厅，我家煤仓子里，轿车后面，我都潜伏过，而且你身边那几个兄弟的家，我也逐个探访了。”程逍欢不想在气场上输给对手，保持着盛气凌人的语气说。
曾鹏微微点点头，不想再与程逍欢交锋，因为他不是来跟对手比气场的，而是来解决很多不能靠暴力收场的难题的，而这些难题只能靠谈判解决。
作者在此插言：一项桀骜不驯的曾鹏，之所以会在气场上输给程逍欢，是因为他已通过程逍欢的言行，断定此人敢跟自己玩命；而曾鹏知道再跟此人较量下去，必然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他已经是四五十人的老大了，没必要跟这个一名不文的程逍欢以命相搏，所以在确定对手已经知道他家的具体住址后，他就决定谈判休战。但谈判就意味着妥协，他不能让手下人知道，是因为对手知道他家住在哪，而被迫让步的，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不敢跟这小子拼个家破人亡；所以一个赫赫有名的老大，要主动向一个无名的学生妥协，是需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的，不然他就算栽了。老大是栽不起的，只要栽一次，就没人愿意跟他混了；但程逍欢没有那些顾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曾鹏没有接程逍欢的话，而是另寻一个话茬说： “咱俩既然在一个班呆过几天，应该算是同学了吧？”
其实就算过去一面都没见过，曾鹏也会找一个能套上关系的理由；因为见没见过面不重要，重要的是找个能够圆满收场的借口。
“嗯，算是吧！”程逍欢听不出来曾鹏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只能跟着他回答。
“既然咱俩是同学，只是今天才见面，有这层关系，我就好跟我的兄弟们交代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曾鹏不想把话说透，又想让对方明白他的用意。
程逍欢这才想到，曾鹏其实心里已经向他退让了，只是在找一个能够向手下交代的理由而己，便点头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就好，咱明人不说暗话，你把我兄弟打成那样，付点医药费吧！”曾鹏继续延着自己的思路说。
一提到钱，程逍欢马上沉下了脸问：“要多少？”
“我也不为难你，我知道你们学生没啥钱，但我兄弟让你打了两次，淌了一地血，脑袋缝了十多针，你不表示表示，我实在交代不下去，你看给四百，意思意思得了。”曾鹏的语气像在谈生意。
四百块钱？我一分钱都不想给你！大不了血战到底！
程逍欢虽然心里这样想，但也不想逼得对手跟他“破釜沉舟”，思量再三说 ：“你兄弟到我们班级来找事，我不能看着不管，所以我领头揍了他一顿；然后你们天天到学校门口堵我，我是被迫反击；但你能来找我谈，一个人也没带，是给足我面子了。四百块也确实不多，仅够医药费的，可我现在没钱，还欠一个朋友三百块钱，实在拿不出这钱。”
曾鹏的脸马上变色，眼珠子上反射出利刃般的寒光，带着发怒前的平静，咬牙切齿地说： “你的意思是一分钱不想掏呗？”
“不是不想掏，而是没钱。”随着对手态度突然转变，程逍欢再次绷紧心弦，但语气却没有把心里的紧张带出来。
曾鹏彻底沉下了脸，低下了头，陷入沉思，鼻孔中发出喘息的声音……
程逍欢隐隐地感觉到曾鹏一直插在衣兜里的手，很可能也和自己一样攥着一把刀，他本能地将左侧的手臂对着曾鹏。如果曾鹏此时突然出刀刺向他，他可以用左臂阻挡，然后一刀扎进曾鹏的锁骨……
曾鹏并没有出刀，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凶光也暗淡了，只是勉强维持平静的语气问：“那你说，怎么决解这事吧？是‘群殴’？还是‘单扣’？”
如果我有跟你“群殴”的实力，我还至于天天跟你玩“潜伏”吗？“单扣”无所谓，只要不掏钱就行！
程逍欢将心里的想法加工了一下，变成了曾鹏能听到的语言说： “你是混社会的，跟你混的人不计其数！我只不过是个学生，肯定找不来几个人，我跟你‘群殴’就等于自杀！现在的问题，只是我伤了你一个兄弟，你交待不下去，我又没钱付医药费对吧？”
“嗯，可以这么说。”曾鹏又低下头沉声说。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按排个时间，让我和那个叫大辉的‘单扣’一次，不管谁赢谁输，前恨旧怨一笔勾销，怎么样？”程逍欢迫切地说出了自己可以接受的“了断”方式。
曾鹏没有急于作答，继续看着地面，默不作声……
作者插言：曾鹏知道大辉已经被程逍欢打服了，即便大辉有这个勇气与程逍欢‘单扣’，心里也一定会打怵。有信心的人不一定会赢，但没信心的人必定会输；大辉如果输了，曾鹏这个做老大的，肯定更不好收场。
“嗯，既然你想‘单扣’了断此事，我只好奉陪！从前我就天天跟别人‘单扣’，身上十几处到刀伤，无论是拿刀，还是空手，我来者不拒！我已经两年没和人‘单扣’了，一听你说要‘单扣’，我手又痒痒了！这样吧，大辉的伤还没有好，我是他的老大，我替他跟你‘单扣’咋样？”
曾鹏故意搬出自己的辉煌历史，想让对手知难而退；但他的如意算盘再一次打空，程逍欢不是个容易被吓退的人……
“只要是一对一，谁都行！”程逍欢铿锵有力地回应一句。
“那好吧，晚上放学，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曾鹏强压着一肚子火说。
“事先讲好，是空手，还是动刀？”程逍欢必须把这话问清楚，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随便，你选！”
曾鹏有些心烦意乱，但还能撑住阵脚。其实他早就料定程逍欢会选择空手，所以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露骨。
“嗯，咱俩之间没那么大仇，所以没必要动刀，就以拳脚定输赢吧！”
程逍欢回答得很干脆，因为他想到，跟曾鹏这个老大级的人物“单扣”，哪怕被他打得满地打滚，满脸是血都不丢人，况且自己还有战胜他的可能。
曾鹏板着脸点，了一下头，转身向着街道的尽头远去，步履不再一步三晃，而是显得格外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