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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从地狱中重生
“你现在在哪?”程逍欢心急火燎地问。
“就……就在你……家胡同对面的电话亭。”
“快!快!陆萍出事了!”程逍欢放下电话,一边对众人说,一边急速往外奔……
陆萍瘫软地坐在IC电话亭的台阶上,蜷缩着身体,身体在瑟瑟发抖。被披散的头发盖住脸的脑袋,耷拉在左臂的臂弯处。左臂肘部被两个蜷曲并拢的膝盖支撑着,前臂向头顶的正前方笔直地伸展。左手的手心朝上,手指无力地弯曲,手腕有一条一寸长的刀口正在滴血,一滴接一滴,滴落在地上一滩已经冻成冰的血上。右手的手臂耷拉在身体的一侧,手指同样无力地弯曲,手指下面的地上,放着一块带血的玻璃碎片。
“陆萍!陆萍!……”冷瞬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冲了上去,拼命地掐住那只正在滴血的手腕,嘶吼着:“快叫救护车!快!”
……
急救室门前,五个都不说话,焦急地等待门上的那盏红灯熄灭。
冷瞬痛不欲生地坐在门外的一排靠墙的椅子上,一条胳膊肘拄着膝盖,将头沉埋在那只手的手掌中,五根手指插在头发里,灵魂陷入无间的地狱里……
陆萍会不会死?
他不敢想,他只知道如果陆萍就这样死了,他会一生一世在一个人的时候,眼前总会像此刻这样,不断地重复与陆萍相识,到因他而割腕自杀的滴滴点点……
他的眼前恍若看到陆萍的父母,抱着女儿冰冷的身体,哭得死去活来,瞋目裂眦地瞪着他,声嘶力竭地对他哭喊:“是你害死了我们的女儿!是你害死了陆萍!”
他会在她父母的指责之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魂深处不断发出被人活剥皮后的哭嚎……
当急救室的红灯媳灭,冷瞬心急如焚地飞奔到门口,趴在门上,隔着被窗帘挡住的玻璃窗,往里面张望,嘴里欲哭无泪地重复着:“陆萍、陆萍、陆萍……”
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小时前,推送陆萍进去的急救床,又推了出来。
“陆萍!陆萍!陆萍!……”冷瞬扶着急救床,在陆萍的耳边急切地,带着哭腔呼喊着。
陆萍像刚被推进去时一样,没有睁开眼。
“大夫!大夫!……”冷瞬疯了似地抓住随同病床一起出来的护士的手,满脸冷汗,两腿发软,像死刑犯在枪决前,伴着急促的呼吸,一迭连声地问: “她怎么样了?不会有没事吧?”
护士一只手挣脱了他的手,摘下口罩慢条斯理地说: “你先别急,没事了,她已经醒了,只是身体太虚弱,不愿睁开眼睛,回病房静养一会儿就好了。”
冷瞬像被枪决的最后一秒,行刑者突然放下了枪,并对他说无罪释放一样,先是一愣,接着双眼和嘴角泛起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后,稍缓的双手再次握紧护士的手,异常惊喜地对护士说:“谢谢!谢谢大夫!”要不是瞬间的理智提示他,身边还有他认识的人,他几乎都要给护士跪下了。
护士也跟他的情绪转变,而满足了白衣天使的成就感,笑着对冷瞬说:“幸亏发现得早,伤口不太深,输了200毫升血。下次可千万不能这样了,她本来就贫血,又喝了那么多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谢谢大夫,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从无间地狱重生的人,会对谁的劝慰都视作佛祖的点化。
冷瞬松开了护士的手,迫不及待地转身,抚摸着陆萍的头发,像看到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一样,温情脉脉地凝视着陆萍的脸。
余下的四个人,也看到陆萍虽然仍旧闭着双眼,但嘴角似乎浮现起一丝蒙娜丽莎般,若隐若现的笑容。
……
五个人跟随着护士把陆萍推进一间病房。
康广亮知道陆萍目前不愿见到他,便站在门口对冷瞬说:“瞬子,我现在下楼把医药费结了,我们几个就先回家了,明天早晨再过来,你自己好好陪陪陆萍吧。”
“嗯,过几天把钱还你。”
“自己兄弟,说这个干啥?”康广亮说,完拍了拍冷瞬的肩膀转身走人。
程逍欢从周颖的手里,接过了陆萍的羽绒服,递给冷瞬说:“好好哄哄她,我们就先走了。”
冷瞬点了一下头,眼睛发直地看着四个人离去。
……
陆萍睁开眼睛看到冷瞬,她的第一反应是在笑,也是今天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可真心大,都吓死我了,你还有闲心笑!”冷瞬在确定陆萍恢复常态后,刚刚如获重生的兴奋劲,渐渐被头脑中的冷静冲淡了。
“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不会不理我的。”陆萍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略带喜色,柔声说。
冷瞬此时已经能够用理性地思考和判断问题了,他想到陆萍在用自杀的方式威胁他,或是试探他在不在乎她,心里再次沉重起来……
陆萍真的会因为跟你赌气而自杀吗?还是只是放点血,装昏迷吓唬你呢?他在陆萍如获重生的脸上,搜索着答案……
“怎么不说话?”陆萍追问了一句,脸上绽放的喜悦,随着冷瞬的凝重而沉了下来。
冷瞬回想起陆萍喊的那句“你跟大亮这种人总在一起,能学出什么好?”心中已明确了今天陆萍的所作所为,其出发点,可能就是为了逼他与大亮断交。虽然过激,但站在她的角度看,却也合情合理。虽然他不可能与大亮断交,但也没有因为这次冲突,就彻底否定对陆萍的爱。
也许经过这次折腾,陆萍也不会再纠缠这个问题不放了。毕竟陆萍不傻,不是一条道跑到黑的人,所以你也没必要再针对此事,争论个是非对错了……
想到此,冷瞬笑了一下,反问:“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不在乎你了?”
“你如果在乎我,就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滚犊子’了。”陆萍娇声说。
冷瞬一边坐在陆萍的床边,一边轻轻抓住那只手腕上缠了一圈沙布的手,凝视着她的脸上已经发紫的手指印,转移话题柔声问:“还疼不疼了?”
“你还知道问我疼不疼啊?”陆萍继续嗔怪。
冷瞬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低声说:“下次不许再这么伤害自己了。”
“谁叫你骂我‘滚犊子’了?”陆萍依然纠缠着这个伤害她最深的话。
“我那不是在气头上说的吗?”冷瞬轻描淡写地解释。
“你心里就只有你兄弟,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陆萍把这句刁蛮的话,伪装成撒娇的语气说出口。
“大亮和欢子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兄弟,我对你说的那句‘我爱你’,也不是随便说的。”
冷瞬借此机会认真的表达出他内心真实的态度,言外之意就是在说:我爱你,但我不可能因为爱你,就与我的兄弟断交,求你别再逼我了。
陆萍似乎听懂冷瞬的心里在对她说什么,她的眼神渐渐散乱,最后闭上了眼睛,说了一句:“我累了,想再睡一会儿。”
冷瞬轻轻把陆萍那只受伤的手放在被子里,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了她的脖子,起身到她床边另一张空床位上躺下,任凭残留在身体里的酒精,重新在他紊乱的大脑中发挥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