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冲动的代价

赵辉果然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与杜春雨见面以后没过几天，他就要随同他的父母到XX老家过年去了。为他送行的人多了杜春雨和周颖，少了邵佳和汪寒雪，康广亮那个新欢此时也不知道成了谁的新欢，与康广亮不再有联系了。

送走了赵辉，余下的人又齐聚在康广亮家，类似以往的酒局又重复上演，康广亮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又锁定了杜春雨。经过四个小时的吃吃喝喝，散席的时候已是深夜12点。

冷瞬先把陆萍领进康广亮和那个新欢那天一夜情的房间，关上了门便不再有动静。杜春雨和周影进了另一间卧室，酒桌上就只剩下康广亮和程逍欢了。

康广亮对程逍欢说出心中筹划很长时间的想法：“一会儿，咱俩闯进杜春雨和周颖那个屋。把灯一闭，二话不说，一人抱一个吻她们，你敢不敢？”

程逍欢没想到康广亮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犹豫了片刻后说：“还是你来吧。”

康广亮用轻蔑的口吻说：“你如果不敢，我一会进屋就吻周颖，然后把她拿下，你别后悔！”

程逍欢的大脑已被酒精麻醉，反应很迟钝。但听到这样的话，他头脑一热，冲口而出：“啥叫不敢？你敢我就敢！”

康广亮一笑，起身便向那间卧室走了过去，程逍欢也被迫跟在了他的身后。

进了屋，程逍欢看见杜春雨和周颖躺在床上聊天。听到门响，她们来不及去看进屋的人是谁，康广亮便关上了灯，接着便冲上去骑在杜春雨身上吻她的嘴。

事已至此，程逍欢也不能退缩了，如果稍有迟疑，就会被康广亮说成“狗懒子”。

程逍欢不知道是怎样趴在周颖身上的，然后闭着眼睛狂吻周影的嘴，就像饿了几天的野兽，遇到了一只垂死的羔羊。

周影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并且双手抱着程逍欢的脖子，主动迎合他的亲吻。

程逍欢这样狂吻着，像丧失了理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些什么。不是因为醉酒，而是之前没有计划，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达到怎样的目的。

此时，康广亮已把杜春雨领出了这间卧室，关上了门。程逍欢心乱如麻，他知道康广亮把杜春雨领走，是为了给他创造拿下周颖的机会，也知道此时拿下周颖对方不会拒绝，甚至对方会用美好的心态准备让他拿下。如果事情的发展，不像康广亮想象的那样，康广亮会像取笑赵辉一样取笑他……

程逍欢的嘴依然狂吻着周影的嘴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矛盾下的忐忑和烦躁。他的手不停的在周影身体上乱摸，像做了一场梦，梦中根本没有周颖，没有自己，只是在黑暗中，像盲人摸象一样了解女人和男人的身体到底有什么不同。

朦胧中，他听见一个轻柔而微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轻一点，我是第一次。”

程逍欢整个动作像按了闹钟的按扭，突然一下停住了。能够活动的只有思想……

你不是康广亮，做不到不为你的行为负责任。如果周颖只是和你一夜情、玩玩而已，或者把你当成一时的寄托，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她拿下，没有人会指责你。现在你已确定周颖对你是认真的，你既然不爱，就没有资格碰她。你不能把她心灵的美好和对你的期望，破坏在你自私、虚伪、欺骗、丑恶的嘴脸下……

想到这里，程逍欢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坐在周颖身边，久久不语。

周颖也坐了起来问：“你怎么了？”

黑暗中，程逍欢只感觉到周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但他没有勇气与这双眼睛对视。

过了一分钟，程逍欢拽开了灯绳，艰难地蹦出几个字：“对不起，我喝多了。”

沉默，死静。

程逍欢听见周颖在哭，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个鸵鸟似的低着头，自欺欺人地装醉。

周颖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嚎啕痛哭。哭声中没有搀杂任何语言，这更令程逍欢撕心裂肺，促使他做出：哪怕姜婉莹跪下求他，要和他破镜重圆，他也不会因为任何女人而离弃周颖的决定，因为做错了事，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程逍欢终于可以像个爷们似的站在周颖面前，去擦她的眼泪。

可他的手刚碰到周颖的脸，就被周颖猛地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周颖嘶哑的喊声：“你别碰我！”

程逍欢猛地把她抱在怀中，周颖拼命地把程逍欢推开，紧接着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穿上羽绒服，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

程逍欢随后抓起自己的羽绒服，追了出去，将客厅里的康广亮和杜春雨惊讶和疑惑的眼神甩在身后。

漆黑的夜，程逍欢走在周颖的身边。周颖不再哭了，步履也不像刚冲出楼道时那么快，用冷静的语气问程逍欢：“你对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程逍欢沉默不语，沉重的脚步似乎无力在支撑起他的身体。他感觉眼前的街灯晃动，却为他晃不出答案……

另一个自己沉声对他说：喜欢或不喜欢，只是在语言上可以脱口而出的选择。但在你说出口的同时，注定在你和周颖之间，会上演两个不同故事的延续。若是你选择喜欢，就必须欺骗自己，否则便等于欺骗周颖。其出发点，只是为让你刚才的行为，而找一个问心无愧理由而己。如果抛开姜婉莹的影子，你对周颖尽管不算一见钟情，但此时对她也有一些好感。若直截了当的对她说'不喜欢'，就算伤了周颖的心，哪怕让她恨你，时过境迁后，你也不会再去在意周颖对你的态度。这样的选择对两个人都有好处，但这样的选择需要铁石心肠，在这种的心境下，你很难为刚才的行为自圆其说，更不会原谅自己……

“为什么不回答我？”周颖追问。

没经历过感情波折的女孩，是很难从一个男人的沉默中找到答案的。

程逍欢板着脸，机械地回答：“我今天确实喝多了，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不求你原谅我，现在只想送你回家，你平安到家，我心里会好过一些。”

“你还算个好男人，不用你回答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梦总有醒的一天。其实，你如果说有一点喜欢我，哪怕明知道你在哄骗我，我这个梦都不会醒。”

周颖的语言轻松了许多，但这种轻松却设若一件完美的青花瓷被人打碎，又粘在一起的那种轻松。

程逍欢的心却并不轻松，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件好瓷器，却被人家精心呵护，当成不愿示人的无价之宝。

他愧对周颖对他的这垂爱，因为贫穷，以及对未来的恐惧，他常常把自己看得一无是处。他从来没有被哪个女孩像这样完完全全的肯定过，就连与姜婉莹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里，这种肯定也是患得患失的，多数是他在自己否定自己。

程逍欢此时甚至认为自己就应该是周颖这样的女孩遮风挡雨的臂膀，至于姜婉莹，他根本高攀不上。但这样的想法，没有变成周颖可以听得懂的语言说出口，他怕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念的，日后会不甘心……

程逍欢的思想斗争了一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板着脸，像个幽灵似的跟在周颖的一侧，让周颖猜测这个很难琢磨透的男人，对她的真实态度。

到了周颖家楼下，周颖轻松一笑问：“你一会去哪？”

程逍欢用笑容回应着她，简单地说：“回家。”

周颖问：“你不回康广亮家吗？”

程逍欢答：“不回了，那里不该是我的世界。”

周颖蠕动了两下嘴唇，终于说：“《喜剧之王》我又看了一遍，哭了，也知道你为什么看了会哭。”

程逍欢对周颖这句话的反应，就与看《喜剧之王》刚要哭时的感觉一样。他用感激、感谢、外加无奈、愧疚的笑容回应周颖说：“我以后再看不会哭了，因为男人不会为同一件事情哭过两次。”

“我会在家等你电话，再见。”周影说完，不甘心地等待程逍欢脸上的反应。

“再见。”程逍欢把这两个字说得像在自言自语，因为他没有底气。

周颖的目光黯淡下来，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