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知音
元旦过后的第5天，冷瞬和程逍欢是在医院中见面的。之前冷瞬给程逍欢打电话，说他得了胸膜炎，已经抽出了胸腔中的积水。
仅4个月未见，程逍欢看到冷瞬面容变化很大。之所以觉得变化大，不是因为那一脸青春痘化成一个个小坑，也不是因为从前红润的脸颊有些发黑；最大的变化在眼神和气质上给人的感觉：他似乎像随时都保持警惕性，每根神经都在紧绷着，让人不敢忽略他观察你的眼神。
“咋还得胸膜炎了呢？”程逍欢还是选择从前他们之间习惯的说话方式对冷瞬说出第一句话。
“草TM的！放假前两天，让人用砖头砸的！开始没感觉怎么样，就是有点胸闷，喘气费劲，回到家就疼得不行了，到医院一检查才知道得了胸膜炎。胸腔积了很多水，昨天才抽出来，今天好点了，就给你打电话。”冷瞬就像在叙述别人身上发生的事一样，眼神泛光侃侃而谈。
“谁砸的？”程逍欢沉声问。
“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和我刚处的对象，在学校的后院花园里溜达，身后就飞来一块砖头，正好砸在我后背上，我蹲在地上老半天才喘上来气。花园里没灯，到处都是树，等我缓过来以后再找扔砖头砸我的人，找了老半天也没找到。”
“你得罪谁了，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我的仇人多了，我都不知道我得罪多少人！以后我再慢慢跟你唠，先说说你吧！过的咋样？有对象了吗？”冷瞬最后还是谈到女人。
那个年龄段的男人，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就像同龄的女人，话题离不开男人一样。
“处了一个，元旦之前黄了。”程逍欢的语气稍显沉重。
“多长时间？”
冷瞬没问分手的原因，这不是他第一想知道的，那个年龄的爱情，在他眼里分手很正常 。
没等程逍欢回答，他迫不及待的加了一句：“拿下了吗？”（拿下：上床。）
“没有……”程逍欢眼神开始漂移，神情恍惚的说。一闪念间，思绪坠入梦境……
那仿佛已经是很久的事了，在自己家的床上与姜婉莹接吻那一幕，却依然回味至今……
姜婉莹随着他身体的逼近而躺在床上，他的胸膛紧贴着那软绵绵的双峰上，似乎能感觉到那双峰因喘息急促而起伏，也能感觉到她心跳的频率。姜婉莹一直搂着他的脖子，他当时尽管生理上的反应已达到他所能控制的极限，却没有抽出手去碰那两个压在他胸膛上的双峰，更没有想到所谓的拿下……
“还是处男？”
冷瞬的追问使程逍欢的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回到现实中来。他沉声了句“是的。”由于程逍欢脑海中没有对性的概念，冷瞬所热衷的话题使他的脸迅速胀红。
“初吻总该破了吧？”
程逍欢看到冷瞬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无意中带出的嘲弄腔调，令他被动的接受一个陌生的，或者崭新的概念：在一个满足过生理需要，比他小一岁的男人面前，还是处男就是耻辱。无论什么原因，“拿下”就代表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定论。
“认识一个星期就破了。”
程逍欢强调“一个星期”，是不想让已受伤害的自尊心，伤得体无完肤。
冷瞬似乎看到程逍欢的狼狈，马上转移话题：“还写小说吗？”
“不怎么写了，感觉阅历不够，缺少素材，只是一个月前还坚持记日记。”
“你千万不能放弃呀！还记得你写的那篇《施舍》吗？我在开学后不久前，在一次全校演讲比赛中，我把你的《施舍》改成了演讲稿，在全校师生面前演讲，取得了第一名，很多女生都被我念哭了。我就是凭借着你这篇《施舍》，被选进的学校文学社，当了一个版面的编辑，而后又当了学校的广播员！”
冷瞬从前就是这样给程逍欢一次又一次坚定自信心的……
从程逍欢写出第一篇用他所阅读过仅有的几本小说中摘抄的词语，加上不成熟的韵律拼凑而成的诗歌，兴致勃勃地念给冷瞬听的时候，冷瞬就赞不绝口，说好得不得了。尽管那时冷瞬诗集中的诗，已达到一定的境界，但还是一次次这样满是程逍欢的虚荣心，让他自以为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
“你拿下几个了？”
程逍欢的思路还在停留在令他受伤的话题上，他无法在最短的时间里不通过热身，使陷入低落的情绪提高到另一个自己所感兴趣的话题上。
“如果把她们聚在一起，可能一桌坐不下吧。”
……
当晚，冷瞬让程逍欢陪床，给程逍欢讲了他在XX林校的故事。冷瞬讲他身边的人和事时，擅于把每个人物都讲得绘声绘色、有血、有肉、有灵魂，就好像栩栩如生地活跃在程逍欢眼前，这源于冷瞬平时对人性的挖掘。
冷瞬在叙述的过程中，对程逍欢说了番话，这番话使程逍欢若干年后仍然记忆犹新……
“这些人哪个都不白给。你生活在他们中间，并想在他们周围成为一个有份量的角色，就必须要研究他们的性格，找到他们的弱点。只有看透人，才能够看透事儿，否则他们会从骨子里把你看扁，不拿你当回事儿。因为他们也在研究你，看你对一些人和事儿的反应，所以你必须树立自己的旗帜，不然你永远会跟在别人的旗帜下，为别人摇旗呐喊。”
……
冷瞬在程逍欢采访般的询问下，从下午讲到晚饭，一直到半夜还意犹未尽。并在程逍欢面前，找到释放自己不为人知的真实一面而感到快乐。
——每个人都会在很多时候，需要释放心中的压抑和苦闷，或者期望与人分享自己觉得愉快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自己与自己对话，因此每个人心中都渴望共鸣，希望能找到知音。
春秋时期，“伯牙摔琴谢知音”的故事就是这个道理。当这个世界唯一能听懂伯牙音律的人死去，他觉得再也没有知音了，以后无论再弹琴给谁听，都是在对牛弹琴，便把视作生命的古琴摔碎，从此不再弹琴。
程逍欢认真地听，并从冷瞬传奇般的故事中寻找到失落中的快乐；也从他的经历中获得很多为人处事的经验和阅历；同时也在心里筹划着，把所听到的故事写一本小说。
当程逍欢说要写冷瞬的故事时，冷瞬喜出望外的帮助程逍欢研究小说的主题思想，和人物性格的塑造。
程逍欢让冷瞬找来纸和笔，经过一番研究，将小说的题目设定为《宁愿做狼》，又在纸上列出了出场人物的性格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