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隐痛
阳光刺痛了程逍欢的眼球，他在太阳穴和全身的疼痛中醒来，他知道是过量的酒精刺激了全身的神经。他已记不清第4杯、第5杯酒后，他和父亲又谈了些什么，只记得最后他喝吐了，父亲把他扶到床上，帮他脱了衣服，盖上了被子。
他手脚酸软地起身，看了看墙上的石英表，已经是上午9点多了。他又躺下身，闭上了双眼。时间已经对他不重要了，生活也没有什么目的了……
时间不重要也不能就这样窝在床上，生活没有目的又岂能逃避生活？
程逍欢起身穿上了衣服，瞥见床头的书桌上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段文字……
逍欢：
昨天，还剩下点熟食，饭在锅里你热一下。
今天我放你一天假，不用上学。
记住，你啃下了那个猪蹄就一定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任！挺直你的腰杆，做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
父亲
1999年12月18日
……
程逍欢还是上学了，因为在家里无事可做。他一整天把自己关在美术室，关在一个人的世界里，面对着一面镜子画自画像……
画面上的自己没有表情，也可以说，不了解他此刻心情的人，看到这张他塑造的脸，不会看懂这脸上复杂的表情。
他的笔在画纸上飞驰，反复想着父亲的话，从新塑造着自己……
经过一天的沉淀，他仿佛又有勇气面对周围的人，并且能够和他们打招呼，但唯独不愿面对两个人：一个是心上人姜婉莹，另一个是情敌冯旭。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没有面对的必要了。
……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罗堡垒和几个经常画画的女生，先后进了美术室。
罗堡垒凑了过来问：“这张画画了很长时间了吧？”
“一下午了。” 程逍欢保持着平和说。
“你可真有闲心啊！”罗堡垒笑着说，显然言有所指。
“咋了？”程逍欢问。
“没事，你接着画吧！”罗堡垒带着讥讽的笑意说。
“咱俩算不算朋友？”程逍欢知道罗堡垒是在卖关子，所以用“朋友”这个词把他套住。
“算啊！正因为我把你当成朋友，才拿话点你的。”
“既然咱俩是朋友，你想说啥就把话说透，别绕弯子行不行？”程逍欢逼问。
“姜婉莹上午没来，你知道吗？” 罗堡垒终于说出了不想藏在心里的话。
程逍欢的心一阵发紧，眼前的画模糊了，变成一张虚影。他的呼吸停顿了片刻，最后从鼻孔中吐出一口长气说：“不知道。”
“冯旭中午领那几个跳舞的同学去她家，然后把她接到了学校。”罗堡垒看着程逍欢逐渐变化的神色接着说，似乎特别想看穿程逍欢的内心。
“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程逍欢沉声说。
“黄了？” 罗堡垒装出惊讶的样子说。
“就算是吧。”
程逍欢的画笔继续在画像上飞驰，却画不了细节，只能加重背景的调子。
罗堡垒拍了拍程逍欢的肩膀，示意他有话要出去对他说。程逍欢便跟着罗堡垒走出了美术室，两人坐在走廊的楼梯上。
“你上过她吗？”罗堡垒的第一句话就问得程逍欢快要窒息。
气氛凝滞了半天，程逍欢才能平定心绪，沉声问了一句：“这和你要说的话，有关系吗？”
“没关系我也不会问，要是你上过她，这些话我也没必要说了。”
“没上过，你说吧。”
“你对她肯定是认真的吧？不然处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没上过她。”
“说句心里话，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她，如今走到了尽头，反而觉得心里好受点。” 程逍欢这一次完全对罗堡垒卸掉了伪装。
“你有什么配不上她的？她早就不是处女了！和我从前上过的女人没什么区别，有的比她还漂亮！”
罗堡垒这句番话的重点是在炫耀自己，但程逍欢听到这番话却好似突然被电击……
他早就知道姜婉莹是个有故事的人，同时也猜到自己并非她的初恋。正如他与姜婉莹初次接吻时说过
“今天你选择了我，证明你愿意和我携手走过未来的风风雨雨，我们的眼中应该只有未来，为什么非要和过去牵扯在一起呢？”他当时这样说，也一直这样想，却从来没有想到她是不是处女的问题。
程逍欢还是保持头脑冷静，暗忖：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目前还有更大的问题摆在眼前……
想到此，他问：“你怎么知道她早就不是处女了？”
“我和姜婉莹是初中同班同学，她从前总和一些打她主意的男生吃吃喝喝，或是去舞厅跳舞，去歌厅唱歌。这些男生有本班的，也有别的班的，我都认识。不过姜婉莹那时候就贼奸（贼奸：东北话，聪明的意思，略带贬义。）谁要向她表白，或者暗示喜欢她，要她做女朋友的时候，她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让他们的心在她身上悬着。后来她在迪厅被一个社会大哥瞄上了，那个人30多岁，姓阎，外号叫阎王，是给几家迪厅、歌厅、商务会所看场子的。我认识阎王的一个小弟，他告诉我说，一次阎王在她酒里下了药，把她拿下了……”
罗堡垒说到此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程逍欢的神色，看到他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一个地方不动，面沉似水，只是喘息不断加重，胸口大幅度地起伏。他知道姜婉莹在程逍欢心目中的形象已经被自己这番话撕碎了，他似乎得到了内心的某种满足：至少他上过很多颜值不次于姜婉莹的女人，总比一心对一个被别人上过的女人玩真感情的处男要强得多。
看到程逍欢万念俱灰的样子，罗堡垒没有把心内的自豪感过多地写在脸上，而是试图找一些自认为能让这个处男心里平衡的话安慰他说：“我看就算姜婉莹跟了冯旭，她和冯旭也长不了。冯旭其实早就知道她的底，追她也只是为了把她拿下而已，却没想到她会跟了你。冯旭也并非就那么喜欢姜婉莹，只是一直在和你争那口气，一但冯旭把她拿下，她在冯旭眼里也就不值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