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个老春
我们小心的拨开挡在洞边的杂草灌木，走了进去。进来后发现我们多虑了，这两个洞口中间没有阻隔，选哪一个都没有关系。洞里比外面还要潮，这种地方衣服可能会贴在皮肤上，那种滋味不好受。还好我们没有衣服。洞里黑得很，我伸手向上摸了摸，感觉得到温热的岩石，可没有碰到。我跳起来又试了试，碰到了，也带下了几滴水珠，打在了小干的脖子上。他啊的叫了一声，抓着我的肩膀躲到了后面。
我说：“水珠。”
小干哦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下雨了。”
我说：“下雨有什么好怕的。”
小干说：“这是个洞，洞里下雨不是见鬼了。”
我们一直向前走，看不到周围任何东西，也停不下来。我们的感觉在这里起了大作用，这里的一切行动都要靠感觉。
没有时间概念了，大概算半天吧，我们停了下来。
我说：“前面好像有岔路。”
小干说：“怪不得从两个方向来的风。走左边，下次再遇见岔路，我们就这样，左右交换着来，这回先走左边。”
我们向左边的路走去，这条路似有无尽长，走了很久，我们停下来修息，小干分给我们一人一只虾子。我几口吃的干净，生吃的味道很怪，不过饿了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吃完后我们继续赶路，没一会儿我们都感觉胃里难受，就又停下来休息了。我闭上眼，再睁开眼睛，都是一样的黑，这时候眼睛真是无用。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醒了没有，因为睁开和闭上所看见的都是一样的。
我叫了一声小干。
山洞里传来了我的回声，在睡着之前我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声，我初步判断现在正在做梦，于是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不像是梦。
我又喊了声丰子。
等了很久，什么都没有。我意识到我们走散了。
现在胃里空荡的没有任何感觉，我用手撑着石壁站起来，顺着刚才的路走。没走几步，我发现前面闪起了光，很微小，蓝色的，像是星光。星光怎么会在前面，它应该在天上，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到了满眼的星空。
愣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不知道哪个方向的风，那么一吹，冒出的冷汗全部缩回了身体里，我止不住的发抖。
我又喊：“小干！丰子！”
前方有声音传回来：“小干！丰子！”和我的声音像是一样的。
我说：“你是谁？”
他说：“你是谁？”
这个问题难倒了我，我想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我的名字。”
他说：“我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大脑飞快的旋转，想起种种可能，一个灵光闪过，我说：“你不会是我吧。”
我想他如果也这么说，那可能就是我的幻觉了。
他说：“去你妈的！”
我说：“你怎么骂人。”
他说：“你想不想出去。”
我说：“你看到小干和丰子没有。”
他说：“我问你想不想出去，没问别的，你配合一点。”
我说：“想，不过我要先找到丰子和小干。”
他说：“看到前面那个东西了吧，跟着它走。”
我看见前面亮起了一道小光点。他说：“跟着走就是。”
那个东西开始移动，我跟了上去，不时的抬头看看上面。
它忽然停了下来。
我也停下来，那个小玩意儿还在发光，我说：“怎么了，找到他们了。”
它忽然喊了一声，“于婄！”开始加速移动起来。
我想加速跟上，谁知道这时候胃里有感觉了，还是无力的感觉，这感觉很快遍布全身，我眼看着它拐进一个岔路消失了。
我坐在地上，试着最后用尽力气喊，“小干！丰子！”
又传来了声音，“你是谁？”
这和刚才的声音不同，我说：“我不知道我是谁，不过我是人。”
他说：“你也是被人追进来的。”
我说：“对对，你有没有遇到我的朋友。是两个人。和我差不多。”
他说：“没有。”
我说：“那你知不知道出路。”
他说：“我不知道，但是五叔知道。”
我说：“你有没有吃的。”
对方沉默了一会，我听到了脚步声，一只手摸到了我的手，然后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这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馒头。
我舔着石壁上的水把馒头几口吃完了，又休息了一会儿，可以站起来了。
我说：“谢谢。”
他说：“这是五叔的馒头，他忘吃了，就让我给你了。”
我说：“那我出去也要谢谢你五叔。”
他说：“我五叔就在我旁边。”
我说：“哦，那多谢五叔，我们走吧。”
他说：“你要跟紧我们了，五叔说能出去，就一定能出去的。”
我说：“好。”
我跟着他们，希望在路上能遇见小干和丰子。
那个叫五叔的人始终没有听他说话，和丰子真像。
我想起了和小干丰子认识的那次。第一次追丢素素后，我没有方向的走着，越走越饿，就像刚才一样。迷迷糊糊中进了小镇，浑身冷，只想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去。
于是我靠着感觉一直走，来到了一处广场上。这里人们围成了几圈，我的腿不听我使唤了，依旧往前走。我挤过重重的人来到了广场中央，莫名其妙的站到了丰子和小干身边。
和我们对峙的是三个人。我撇过头看丰子和小干，他们也正看着我。我还没有来得有什么想法，对面三个人冲过来，和丰子小干打了起来。其中一个人给了我一脚，我因为体力不支终于倒了下去。后来的事情都是小干告诉我的。
他们那天是在和镇上有名的“三贱人”争夺鸭棚的居住权，就是现在我们住的地方。
“三贱人”在镇上是算的上资历很老的混混了。素素上次就把我们当成了他们。和他们争夺鸭棚让丰子和小干很头疼，不是因为三贱人贱，小干说，他和丰子可以更贱。只是三贱人人数上占优势，还都是老手，丰子还是个瘸子，形势不乐观。
那时候我便出现了，来得突然。三贱人已经冲上来了，双方开打，我倒地及时，对方以为下脚太重把我弄死了，就跑了。
小干说当时我的样子真的像死了，脸白的像干净的鸭毛。我没见过干净的鸭毛。
丰子和小干把我扛到大大爷那，喂我喝了碗豆浆，我醒了过来。
后面的情景我记得，醒过来时，我就看到了小干泛着泪光的眼睛，一时间使我恍惚，以为这人和我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没准遇见了我的亲兄弟什么的，那我就能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结果小干对说：“兄弟，你终于醒了，快把豆浆钱付了。”
这件事情后，我们三个在镇上出了名，我们是唯一一波可以和“三贱人”对抗的混混，顺利成章也有了外号，“穷光蛋”。意思是，又穷又光又混蛋。穷不解释了，一穷有时候就没有衣服穿，就光着上身，姑娘们看到免不了抱怨，说，穷的连衣服都穿不起的男人当然是混蛋。
我收回思绪，我说：“你们还在不在。”
他嗯了一声。我说：“你叫什么。”
他说：“叫我小春子吧。”
我说：“小春子，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我刚问完这句话，前面忽的吹来了一阵风，黑暗即刻被白的刺眼的光芒，我们走出了这里。
一出去我便看到了小干和丰子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我招呼了他们一声，他们一起回过头看我。
他们从我身上收回目光，又看我一旁的小春子和那个叫五叔的。我也好奇的去打量他们，小春子一副小孩模样，大概只到我的肩膀高，而且很瘦。五叔留着一脸胡渣，身材算我们这些人里最高的，他们的体形差太多了，但是站在一起没有违和感。几乎完美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睛，一样的盯着前面，我们从中看不出一点情感。
小干和丰子走过来，我说：“这是五叔和小春子。”
他们点点头，小干说：“我和丰子睡醒你就不见了。”
我说：“是他们带我出来的，没他们，我可能就死在里面了。”
小干说：“那么严重，我们准备进去救你的。”
我说：“噢，我们回鸭棚。”他们点点头。
小春子和五叔出来后一直像个木头一样没有说话。
我说：“你们准备去哪。小春子你刚才说你们是被人追进来的。”
小春子转过身说：“是。”
小干说：“镇上的人是吧，那不怕，你们救了‘不知道’，就算是我和丰子的朋友，以后有事找我们。记住我们的大名，穷光蛋。”
我说：“‘不知道’？”
小干说：“就是你。想来想去，你一个活人没名字不行啊，我就给你取了个名字。”
我说：“是哪个‘不知道’”
小干说：“就是不知道的不知道。你别嫌弃这名字取的太难听了，我就觉得挺适合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嘛对不对。”
我说：“也对，就‘不知道’。”
小干笑了笑说：”走吧，回鸭棚，然后我们准备一个计划，好好教训教训那老头儿。这次差点害死我们。”
小干说完后看看我，又说：“别担心，不会把你那没有过门的媳妇怎么样的。说起来我说也真服你了。”他停下来，忽然用滑稽的口气说：“等有一天，我要娶你的。”
“我操，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我说：“她是素素，那我娶她，她要不是素素，我不娶她，就这么简单。”
我转过身，看一眼这个山洞，没有我想象的洞，是一片巨大的石阵，一块石头有大概快两层楼高，全部是黑的发亮的，也是望不到头，使我震撼。这里只有一个入口或者说出口，可能从这个地方进去，走到头就是那两个巨人之眼了。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小春子和五叔还是站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样子，两眼发直，不知道看什么想什么。我们不再看他们了，转身离开。
天已经很暗了，我们找到了一条小路，走了一会儿看到小路旁边好像还有很多房间，天很暗了，不清楚，也许是看花眼了。
这些黑色石头离小镇很远，我们走过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发现周围有亮着光的建筑。我们开始在路上讨论那些黑色巨石，这些巨大的黑色石头他们听说过，但是巨人之眼一样的山洞他们从没有听说过。
走着走着我们又饿了，就没有心思去研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我忘不了在洞中遇见的那个微小的和我对话的光，它给了我一种诡异的感觉，它让我熟悉。
天彻底黑了，我们远远的看见了小镇的光亮，现在不可能迷路了，我们就放慢了速度。
我们又登上一座小山丘，晚风拂过了一次，我们的视线就被不远处湖边的数不清的光芒勾了过去。有手电筒发出的也有火把灯笼发出的，人很多，他们把平时渔船停靠的小滩挤得满满当当。
引人注意的是湖面上的十艘小船，因为手电筒的光亮都打在它们上面。
我们也顾不上休息了，来到湖边凑热闹。
我们走进人群，一路挤到最前面，看清楚了十条小船上站着的人，一条船一个，其中一个人把我们吓了一跳，他是素素的爷爷。
小干问一旁的人：“喂，这干什么呢。”
那人说：“这事你都不知道？整个镇子可都传遍了，看到这十个人了吧，他们要去找‘光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