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芳香之旅》不同的结局（感悟）

范伟主演过一部电影叫《芳香之旅》，大概的内容是范伟饰演的老催，因为一次车祸成了植物人，老催的妻子李春芳，照顾了老催几十年，直到老催去世。我早在很多年前就看过这部电影，其实这个故事内容并不吸引我，因为我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人和事，很难对其产生共鸣；能让我看下去的原因是喜欢范伟精湛的演技，他能把人物心内世界中很多微妙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可一年前，就在我身边发生了类似这样的故事，但故事的结局却与《芳香之旅》大相径庭……

我妻子有一个男同学过去是一家银行的主任，为人精明、好强、爽朗、乐观、大方，朋友多、人脉广、家境好、媳妇又漂亮，而且马上要被单位提拔为副行长了，可是一次公出的车祸改变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当时他坐着单位的轿车出差，路上和一辆“皮卡”车相撞，他所坐的轿车里一共四个人，其他三人身上只是不同程度的骨折，住几天院就出院了。他当时坐在后坐上，车祸发生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从座位上向前弹了出去，后脑勺磕在了挡风玻璃的框上，脑干出了血，在医院里昏迷了一个多月才苏醒。我妻子和几个同学一起看他的时候，他虽然能认清人，但说话反应特别慢，已经失去了很多记忆。能醒过来就是奇迹了，同去的几个同学都盼他早日好转。

原本这个故事就已在我心中结束了，可是我与我妻子的另一个男同学关系比较要好，两家人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在酒桌上经常会提到那个出车祸的同学，从而我又知道一年后的他虽然能走路、能说话，但反应还是非常慢，已经永远不能继续上班工作了。他媳妇一开始还能用心照顾他，但半年后就经常不回家了，现如今已经跟他离婚了。他现在每顿饭只能自己煮速冻饺子吃，每天就在家附近找个地方一坐，靠单位的补助维持生活。同学再来看他的时候，他没聊几句话就说：“要不是出了那次车祸，我现在早就是副行长了……”

前几天，在酒桌上妻子的同学又谈到这件事的时候说：“他老婆太狠心了，给他做点饭就行呗，又不耽误她在外边找别人，说离就离了。没出事之前，他们俩口子老恩爱了，出了事就各自飞了！”

我妻子接茬说：“他老婆不是心狠，而是现实。明知道她老公已经一辈子就这样了，她还有什么盼头呢？她才三十多岁，哪个女人能够忍受跟一个废人过一辈子呢？早晚都是这个结局，很正常。”

这番话出自我妻子的口，虽然只是对她同学阐述自己真实的观点，但对于一旁察言观色的我而言，难免会联想到我自己。我在不悦的同时又觉得妻子的话是对的，《芳香之旅》只是杜撰出来的故事，生活中的人本来就很现实，例如各大明星，例如我身边的朋友、同学、同事，离婚已经不算新奇的事了。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也没有绝对稳固的爱情，有的只是彼此觉得现实条件相配，文化修养相符便走到一起，组成一个家庭；所以别以为对方仅仅是因为你的为人、你的才华愿意嫁给你，以至于生死不渝，其实现实条件、经济来源、能力、地位，比这两者更重要。

我也接过话茬对妻子说：“男人和女人看待事物的角度可能不一样。如果你出了这种事，甚至变成傻子或是植物人，只要你活着，我都会不惜倾家荡产维持这个家庭；因为男人是有责任感的，我不想让我的儿子没有妈。”

我说完这番话没人再接话了，两家人也都觉得再谈这个话题太扫兴，于是便换了话题。

时过境迁后，回头想想我当时说的话：可以说算是我心口如一，可事情没轮到我头上，我可以这么说，也是这么想，但如果有一天，我妻子真的变成了傻子、疯子、或是植物人，而我同样知道她没有治愈的可能，我真的就会像我当时所想、所说的那样对她不离不弃吗？当然，我可以做到把所有的财产都卖掉，给她雇个保姆侍候她，但当我一无所有后，还要拿出全部的工资继续给她雇保姆，维持家里的所有开销，并且这样的生活持续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一生一世，我有没有忍无可忍的时候呢？现实生活中，真的有和《芳香之旅》结局相同的故事吗？

写于2018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