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黑屋囚禁

“都一样，”周参谋冲着涂德胜和赵探长又是一阵嘎嘎地笑：“哈哈，看来上天待咱们不薄哇，又给了一个补偿咱们的机会。”

“啥意思？”涂德胜一脸的疑惑。

“嗯，这样，”周参谋抚摸着下巴悠悠道：“探长大人，你就跟打探消息的人说，窦天枢这个案子已是民怨沸腾，政府必将严惩，或许还会来个杀一儆百也不一定。”

“和日本人做个生意，不至于死罪吧？”周参谋话还没说完，涂德胜就忍不住抢过了话头：“还有你说的民怨沸腾，我咋没感觉到？”

“窦天枢和石笑天都得死，”周参谋语气很笃定：“至于民怨这事，人家说沸腾就沸腾，你要不信，咱们可以打赌。”

“就算栽赃的罪名成立，”涂德胜也较真了：“窦天枢既没杀人也没放火，上面岂敢随便就判死罪的？”

“五爷，你可真是一个讲法的人。”周参谋语气里飘荡着浓浓的讥讽味。

“不是讲不讲法，我说的是这个理儿。”

“理儿，讲给谁听的？是讲给小老百姓听的。”赵探长点了根雪茄：“周参谋说的没错，这两个恐怕活不了啦，不然很多人会睡不着觉的。”

“基于以上说的，探长大人就尽管狮子大开口好了。等收钱之后，你只需要不停敷衍对方，说些有线索、有希望，正在办的废话。”周参谋故意停顿了一阵：“等嫌疑人畏罪自杀后，咱们连理由都不用找，就轻松地把那钱给赚了。”

“窦天枢会自杀?”涂德胜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为什么要自杀？”

“不是你在说，理儿不对吗？”周参谋有些讨厌涂德胜的脑子，跟个榆木疙瘩似的，说话太费劲，总是跟不上他和赵探长的思路：“既然你都看出判死罪理不对，那就只能畏罪自杀了。”

最终，赵探长采纳了周参谋的意见，准备在窦天枢临死前再大捞一笔。为这事，涂德胜和两人发生了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争执。涂德胜的意思是，钱可以赚，但是人命还是给留下。拿了人家钱财，还把人给弄死，确实有违江湖规矩。

赵探长说，官场的人不讲那些破规矩，做大事的人不要被妇人之仁所害。如果窦天枢不死，假以时日东山再起，岂不是给以后的自己树死敌吗？

要说来，涂德胜出道江湖就以手段狠辣著称，现在他发现，和这些人的心肠相比，他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如此看来，那个一直把他当朋友的窦天枢，恐怕是命不久矣。

此时，窦天枢正身处炼狱。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被吊了有多久，脚尖早已没了知觉，那双腿更是肿得跟棒槌一样。身体麻木不说，嘴巴也渴得厉害，那脑子也是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刚开始，在清醒的时候他还冲外边吼上几句，希望有人能进去看看，哪怕是谈谈条件也行，就算被狠敲一笔，他也认了。

透过黑屋的微小缝隙，他能感觉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熬到都快不行了，却依旧没人来搭理他。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弄他到这里的人不仅是为钱，还奔着他这条小命来的。可是谁会要他的命呢？思来想去，一度窦天权竟成了他心中最大的怀疑对象。很明显嘛，他要死了，窦天权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在他绝望得快要晕厥的时候，小黑屋的门竟然打开了。两个手提马灯的男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窦天枢的跟前。打头那个带着鸭嘴帽的男人故意把马灯凑到窦天权眼前晃悠，强光刺激之后，除了一团一团像云朵一样的光晕，他什么也看不清。就在这个时候，离得远点的那人说话了：“你时辰到了，我们来送你上路。”

听说对方是来送他上路的，窦天枢浑身颤抖：“先别动手，听我说……只，只要不杀我，要多少钱我都给，给……”

“哈哈，”站在阴暗处那人突然发出了阴冷的怪笑：“不怕告诉你，有人要你的命。为啥要你的命，我们不说你也应该明白。现在你家的银票、家产、私藏都没了，你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在刀锋逼近的那一瞬间，窦天枢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个脚尖触地，身体竟快速旋转起来：“我有钱，真的，你们要能救我出去，那钱你们一辈子也花不完。”

“你想骗我们？”有人抓住吊他的绳子，把他重新拽到了跟前。

“不，不敢，”这会儿窦天枢可真是想通了。钱没有了还可以再挣，人要没了，可真完蛋了。他说：“这钱是我留着急用的，连媳妇都不知道。”他能在商界叱咤风云，岂能没点防备之心？在中日关系出现恶化苗头的时候，他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他说的那笔钱，就是备来应急的。

两人同时灭了手里的马灯，小黑屋里唯一能听到只有几个人心跳的声音。咚咚的，很有力，一听就是受了强刺激。过了好一阵，终于有人发话了：“说你藏钱的地方吧，我一会儿派人去取。如果真有你说的那笔钱，我们会救你出去。”感觉到窦天枢在犹豫，他又道：“你是大公口的闲位大爷，应该清楚江湖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绝望之中的窦天枢也没有其它办法，只得相信所谓的江湖规矩，说出了他密藏钱财的地点。

两个男人也不说话，关门上锁，走了。就在窦天枢憧憬着重获自由的时候，依稀听得有人在说：“还是局长厉害，这小子果然还藏有一手。”他脑子嗡地一声响，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