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五岁
这几天,何晓晓很烦。
因为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个跟屁虫,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傻小子。他每天出现的时间不长,总是几个固定的时间点,可是他呆呆愣愣,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笨手笨脚。为了贪图父亲的“小费”,她只得楞着头皮带着他玩,可是几次事故后,她在自己的朋友面前丢尽了脸面。
她觉得这个傻子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可为了钱,她不得不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因为自己还有许多娃娃要买。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无计可施,只得把所有的小脾气发在李少飞的身上。
直到那一天,她彻底的怒了。
至交闺蜜跟她咬耳朵,说:“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傻子总是偷看你,并且目不转睛。就像是,就像你看见巧克力蛋糕一样。”
自动忽略闺蜜的不恰比方,她微微皱眉道:“没有吧。”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怎么试?”
“我一会儿假装在你手上放一只小虫子,你就大呼大叫,看他什么时候冲过来。”
“这?能行吗?”
“当然,你不看看是谁的主意。我可是咱班的第一名!”小闺蜜无比的骄傲。
何晓晓点点头,答应下来。
“那,准备一下,咱们就开始。”
“一”
“二”
“三”
“呀!快看,这是什么,这么大一只虫子!”没等着何晓晓说话,自家的闺蜜倒是戏精一般大呼大叫起来。
几乎是秒针轻动,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何晓晓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保护在身后。
“戏精”闺蜜见此,跳脚说道:“你看,晓晓我说的没错吧。”
女孩感觉到恶心,一把甩开李少飞的手,用力的一推,只看见傻小子脚下一滑,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小斜坡,一阵翻滚,闺蜜率先的逃走。
何晓晓愣在原地,看见坡下的小子一动不动。她左顾右盼,可是这里没有一个人。她的眼睛红起来,鼻子一酸,蹲在地上,大声的哭。
“晓晓姐。”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眼睛很疼。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声音,简单的三个字让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万一死了,我可怎么办!”女孩大声的吼叫,泪水再一次决堤。
李少飞脸上挂着傻傻的笑,一只手把女孩抱在怀里,他想要保护她,不希望看见她流泪,不管这泪水是因为何。
那一天,他第一次撒谎,只为一个女孩不受到责罚。
少时的友谊总是那般的莫名其妙吧,那件事情之后,何晓晓并没有和闺蜜发生什么冲突,甚至嘴都没有拌一下。她一如往常的讨厌着李少飞,不喜欢他跟着自己。可有时候他不跟着自己的时间,自己又感觉仿佛缺少了什么东西。
她主动上门找过李少飞,可是每一次都被拒之门外。她站在他家巨大的门口,看着一辆又一辆的轿车驶进驶出,她心里想:“他们家的人真的好忙啊,忙到都没有时间休息。”
随着年龄的成长,她了解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她知晓了李家是当地有名的世家,权势大到几乎只手遮天。她了解到李少飞不是个傻子,更听说他是一位世外高人口中的“天下无双”。她也明白了小时候父亲“小费”的含义,无非是想要攀上一棵大树,便于自家企业的发展。
他和她相约在小时候的池塘边,他长大了也长高了,可依旧改不掉那个傻傻的笑。傍晚时分,太阳还露着小部分,橘黄色渲染着天的一角。他坐在她的身边,两人静静的看着夕阳落下,月亮却未升起。
“你真的要走?”她问了一句。
他久久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见这个问题。
“这不是我能选择的,是老头子强迫,我爸妈硬逼。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拒绝。”李少飞淡淡道,语气有着说不出的无奈。
何晓晓咬了咬嘴唇,松开紧握的拳头,笑道:“那好吧,你走,我等你回来,给你接风。”
李少飞扭头看着样貌已经如同青莲般的女孩,他实在不懂小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莲花的花朵呢,明明那才是真正的莲花,那才是小池塘最美的风景。
女孩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微微的发红:“有什么好看的,你都看了十年啦,跟屁虫一个。”说完,女孩把头扭过去。
头顶一沉,何晓晓知道是李少飞的手掌,把自己转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你希望我走?”他的眼睛充满着真诚。
何晓晓苦笑,他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把他约来的前提。
一天前,李少飞的父母找到了自己,用前途为筹码,和她进行了一个小时的交流。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她最终答应了,答应送他离开。
可是这一刻,看着少年,她心里涌上不甘。
“开个玩笑,你那么认真干啥!”他双手捧住她的脸,轻轻一挤,嘴巴嘟起来,样子十分的可爱。
挣脱开,她说一句:“幼稚!”随即从池塘上跳下来,径直离开,头也不回。她不能再让少年看见自己流泪,因为这个傻子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不考虑后果的事情。
那个曾经所谓的闺蜜,为了一个男生偷偷骂自己是“婊子”。她受了委屈找李少飞哭诉,一晚过后,闺蜜家消失在火海中。值得庆幸的是,火灾发生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因为家里断电而在外吃大餐,所以保住了一条小命。火灾的原因,在报道中说是因为家里煤气泄漏以及电路老化。可她记得,那一晚李少飞第一次放了她鸽子。
李少飞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回想着昨晚父亲与他的谈话。
“小飞,你总不想让晓晓那妮子知道你是一个纵火犯吧!”
指甲划破手掌心,他抬起手,看着鲜艳的红色,仿佛看见了那晚的火光。
月亮终于突破了云层,探头探脑的打量着地上的万物。
那一年他十五岁,她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