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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十章 祭奠生母引祸端
阿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一路带领众人到了当年掩埋朱倩儿的海岸边,霍萧命御林军小心的挖掘,查找状元母亲的尸骨。
过去了几个时辰,可谓是绝地三尺,其结果是一无所获,十六年过去了,一具尸体在浪沙里翻滚,早已经是尸骨无存了。
众人无不摇头垂泪,暗自叹息朱倩儿好人不长命,死后也是这般凄惨,舍命生下儿子,如今儿子高中,慈母却是尸骨无处寻。
言如墨更是伤心欲绝,甚至心中埋怨父亲,不该将母亲草草掩埋在海边,让她受尽海浪拍打,饱受风霜之苦。
阿九则是喜忧参半,找不到爱妻的尸骨,保全了他们的儿子,可是让他心中的内疚与痛苦又增加了几分,朱倩儿为了给他言家留下一脉,断送了性命,而自己却是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找不到尸骨,圆静大师只好在屋前摆下祭品,在朱倩儿死前的卧房中为她念经超度,请状元郎手持三柱檀香,跪在祭品桌前,为他生母披麻戴孝。
接下来诡异的现象让圆静大师,心中好生困惑,引来引去也不见状元母亲的魂魄,只有一条黑狗,敞开着肚皮,在他眼前跑来跑去。
三番几次下来都是这般景象,这便如何是好?霍萧见大师愁眉不展,却是不敢上前询问,阿九站在一旁,心中隐隐不安,大师乃是得道高僧,莫不是看出些什么?
而对言如墨来说,他千盼万盼,盼着能在这一天,见到自己母亲的阴魂,解他十多年来,日日夜夜思念母亲的痛楚。
“大师,你可有看见太夫人的英灵?她是何模样?”言如墨一脸期盼的望着圆静大师,寻声问道。
不曾想他却是摇摇头,为难得说道“不敢欺瞒状元郎,老衲引了不下三次,都不曾见到太夫人,这……”
圆静大师的话,让阿九顿时不安,上前安抚儿子道“墨儿,大师的法式既已做完了,你娘她泉下有灵,定能感受到这份富泽,就此作罢,回京复命吧!”
“不,爹,墨儿听闻从善寺的大师佛法高深,是个得道的高僧,此番法式定能让墨儿见到已故的娘亲,让我们母子见上一面,了却十多年来思亲的夙愿!”
言如墨拂袖呼声喝道,对自己的父亲质疑也越来越重,今天定要将自己母亲的死,以及所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全部查探清楚。
扭头看着母亲的牌位,磕头哭喊道“娘,孩儿回来看你了,娘,你出来啊,你出来见见孩儿啊,娘,孩儿日夜思念与你,求娘见孩儿一面吧!”
“孩子,你娘已经死了十六年了,或许早已经投胎转世了,你不要再哭喊了,你这样,叫爹心如刀割!”
阿九摇头哭咽道,跪在妻子的牌位前,苦苦的规劝儿子,想要将自己的儿子搀扶起来,他却是死活不肯起身。
乡亲们站在一旁,无不唏嘘,望着哀哀呼嚎的言如墨,心疼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只盼着眼前的得道高僧能抚慰状元思念母亲的苦楚。
父亲的种种反常,让言如墨心中越来越不甘心,拽开纠缠的父亲,扭头瞪着大师,呼声道“大师,你实话跟本官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圆静大师看了一眼神情慌张的阿九,再看看霍萧与众将士,还有眼前满脸泪痕,苦苦思念母亲的状元郎,以及这些朴实的渔民们,咬了咬牙,只好将自己的所见如实道出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一连三次,老衲只见到一只破开肚皮的黑狗,在眼前晃来晃去,此事不用老衲再多言,想必大人心中已然知晓!”
大师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瞬间骚动起来,续而议论纷纷,破开肚皮的黑狗,那就是说状元的母亲是一只狗妖了?
阿九的脸色惨白如纸,脚下犹如踩着棉花一般,摇摇晃晃,双眼直冒金星,只感天旋地转,整个人晕沉沉的。眼皮一番,晕倒在地。
乡亲们慌忙上前将他扶起,大家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霍萧一脸惊讶的望着大师,心中已经是深信不疑,眼前的圆静,虽不是云逸大师,但他的道行还不至于连鬼妖都分不清。
显然这状元的生母就是一只狗妖。如此所有的疑惑就全都解开了,当年狗妖临盘,怕身世暴露,故而不敢请稳婆,最后剖腹生子,丈夫为了掩人耳目,连夜将她草草掩埋,带着儿子远走高飞。
状元的身世被隐瞒了十六年,今日终于大白于天下!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官位恐怕是保不住了,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圣上仁德了。
言如墨闻言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身边的御林军,见状慌忙上前将他搀扶住,良久之后,他突然间发了狂,侧身从御林军腰间拔出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怒视着圆静大师,呼声喝道
“大胆妖僧,竟敢口出恶言,中伤本官的生母,本官乃是圣上清点的新科状元,岂容你这般任意诽谤?今日本官若不将你处置,他日如何立于朝堂之上?”
霍萧上前扯住言如墨的手腕,急声呼道“状元郎,千万不可,你可知道,从善寺的大师对当朝皇后有过救命之恩,深得皇上宠信,况且大师又是皇上旨意点派的,你若是杀了他,就等于藐视了君王,犯了欺君之罪,这可是要杀头的呀!”
阿九缓过神来,挣扎着起身,在乡亲们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走到儿子身旁,颤抖着发白的嘴唇,哭喊道
“墨儿,你不要滥杀无辜,快放了大师,爹爹求你了,你娘已经死了,法式也做了,明日就回京复命去吧!为国效力,谨记丞相大人之言,不要让你的恩师为你蒙羞,墨儿!”
“妖僧,你给本官听好了,我乃龙心,岂会安于畜生之肚?你现在就给本官滚,滚出本官的视线,不要再让我见到,否则定要取你狗命!”
言如墨赤红的眼睛怒视着大师,嘶吼道,分不清是因为惊慌还是气愤,全身颤抖不已,手中的宝剑,摔落在地,发出尖锐的叫声。
顷刻间天空乌云密布,海浪涨起一丈多高,天空雷鸣交加,阵阵轰闷声呼天抢地,叫人心惊胆战。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狠狠的劈到了贡品之上,木桌从中间断裂开来,整桌的贡品噼里啪啦全都滚落在地,顿时大雨倾盆,大地变成一片汪洋!
圆静大师看着言如墨,摇了摇头,不再言语,湿透的僧袍,紧贴在他的身板上,一手握着佛珠,一手持着法杖,冒着大雨快步离去。
霍萧冲开眼前一层又一层的雨帘,边跑边嘶喊道“大师,你等等,本将军派两名将士送你回从善寺,雨这么大,海浪又猛,还是缓一缓再走吧,恐不安全!”
“阿弥陀佛,老衲乃是佛门中人,何惧生死?霍统领还是回去安抚状元郎吧,今日这不孝之言,来日必将遭来祸端,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暴雨中,圆静大师单手作鞠,看着霍萧轻声说道,可他的话却是被冲散在风雨中,一句也不曾落进霍萧的耳朵里。
待霍萧转身想要招呼将士护送他离去,不曾想就这转身的一刹那,大师已经不见了踪迹,心急之下霍萧追了出去。
乡亲们受到了惊吓,又被一阵大雨给浇了个透顶,在这金秋时节,只感浑身发凉,大家相互搀扶着,拽着一脸惨白,浑身僵硬的阿九,迎着暴雨,摸索进了破屋。
御林军望着死一般的言如墨,上前拱手急声呼道“大人,快快进屋吧,雨越下越大,你这样淋着雨,会生病的!”
“滚……滚……都给本官滚……”言如墨就跟发了疯一样,挥动着白色的袖袍,歇斯底里的嘶吼道,望着漂浮在水中的牌位,脸上的水珠不停的往下滑,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御林军不敢独自离去,无奈只好远远的站着,陪他淋雨,而霍萧则是冒着大雨,赶至海岸边,顶着灰蒙蒙的一片,双手不停的抹着脸上的雨水,费力的找寻大师的身影。
不知为何?就在一瞬间,他突然间看见,圆静大师站在一片扁舟上,摇晃在茫茫大海中,突然一个海浪袭来,将他连船带人一块淹没。
正当他想要仔细再看清楚时,却是无迹可寻,此时大雨突然骤停,天空出现了一抹晚霞的红光,恢复平静的大海上,除了红色的闪光,再也不见圆静大师的影子。
“大师……”霍萧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换来的只剩大海死一般的寂静,连一句自己的回声都没有,身子跪在沙滩上,久久不能回神,回去他要如何向圣上交差?如何向云逸大师交代?
破屋中,渔民们守着失魂落魄的阿九,再看看门外同样是纹丝不动的言如墨,一老者实在忍不住了,起身呼道“阿九,你跟叔公说实话,朱倩儿她究竟是人还是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阿九,就算倩儿她真的是妖,也是一只善良美丽的妖精,她是我们亚麻湾所有渔民的救命恩人,我们大家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的。你实话与我们说,你看看墨儿,他自小就没了娘,难道……你要瞒着他一辈子吗?”
阿九神情恍惚,乡亲们的话,他似乎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倒是门外身如石像般的言如墨,瞬间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双眼赤红,本想冲进屋内,不曾想刚一抬脚,就猛地栽倒在地。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将他搀扶起,可他却是双腿如同废掉一般,站不住脚,无奈大家只好将他扶到屋里,安置在一把破旧的木椅上。
阿九看着儿子,不知要如何跟他说,守着这么多的乡亲们,还有朝廷的御林军,此事要是弄不好,不仅言家要遭受灭顶之灾,还会连累丞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