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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再围开封

作者:昭阳大渊献 | 发布时间 | 2018-08-20 | 字数:3257

朱温对于李弘益命人射入城内的传单内容信而不疑,倒不是说他容易轻信,而是李弘益的口碑一向挺好。

自大唐兵出潼关与伪梁交战以来,李弘益很少在战报上造假,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实际上自李弘益入主凉州之后,他的一系列军事行动上报朝廷,然后通过邸报传遍天下,至少朱温知道,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李弘益战功赫赫,在朱温看来,他似乎已经养成了一种极为自信的傲气,不屑于用虚假的情报信息与做战术欺骗,而且更关键的是,开封那里已经知道,有一支大唐骑兵前往宋州阻拦寇彦卿所部了。

这么久双方都没有取得联系,开封派出的斥候大半也都失去了联系,很显然,日渐“猖獗”的大唐斥候和夜不收小队,已经将开封向西、南面的信息通道完全阻塞了。

芒砀山一战,朱景的对策有数个,原本慕容阎昆将开道军隐藏在芒砀山中,是打算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优势,不断骚扰阻拦寇彦卿部,然后寻找机会由开道军腹背杀出,但寇彦卿集结了重兵,刘知俊便躲藏了起来,等待时机。

等到放寇彦卿的主力部队过了砀山县,朱景想到了一条策略,上报慕容阎昆处,并取得了批准,然后他便开始放手准备起来。

说起来朱景的计策也很简单,利用芒砀山周围多山林的地形优势,引寇彦卿部进入伏击圈,然后发射毒烟箭,再以他带出来的土兵为主力,趁势攻击。

从一开始,不论是慕容阎昆、刘知俊或者朱景本人,都没有想到能够一战便彻底歼灭寇彦卿部,毕竟他们可是在徐州边境作战,以寇彦卿的本事,也未必能够一次就被消灭。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实在太过于顺利,虽然寇彦卿并未进入伏击圈,但朱景立刻请战,因为一切都如同他预计的一般,风向转为东南风。

夏季本就多南风、东南风,朱景和熊乐玄一样,对天文颇有了解,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自许州南下时,他特意请刘知俊向行军大营要了一批毒烟箭来的原因。

这些年大唐作战,毒烟箭使用得次数很少,因为若要毒烟箭起作用,对地形、风向等的要求太高了,而且毒烟箭的制作成本虽然不高,但是工序实在复杂,工匠制作一枝毒烟箭的时间,已经可以制作七八枝普通的箭矢了。

所以李弘益虽然带了大约五万枝毒烟箭出来,却并未派上用场。他与朱温之间的大战,这一年多来每次双方人数都超过了数万,况且战场又分散,毒烟箭的作用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而朱景这一次只是想着南方山林众多,或许可以一用。他对李弘益过往的战事颇有了解,而毒烟箭又不算李弘益的专利,大唐武库就有自己的毒烟箭,只是李弘益用的毒药配方稍有不同而已。

朱景虽然不懂大唐的火炮,但开道军也组建了一营火炮营,他以行军司马的名义看过,于是向刘知俊提议,学习李弘益最擅长的挖掘地道爆破城墙之法,在寇彦卿的必经之路上埋下火药,拉长引线。

于是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只等着寇彦卿到来的开道军,在寇彦卿刚有撤退的意思,朱景立刻向刘知俊请示,传令命人点燃了埋在道路下放的装满了火药的棺材、陶罐等,发起了第一轮的攻击。

连续的火药爆炸,将百余名伪梁弓箭手炸死炸伤,然后山林之中突然射来一波又一波的毒烟箭,此时又是东南风,顿时不少前军转后军的伪梁士兵中招,纷纷剧烈地咳嗽着,丧失了战斗力。

寇彦卿的运气好,他恰好躲过了预埋的火药,却发现山林之中埋伏的大唐士兵射出了漫天的带着火光的箭雨,他暗叫一声“不好”,使劲拉住了座下受惊了的战马,便看到一股接着一股的白烟,带着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

寇彦卿打了几个喷嚏,只一会儿他的眼泪鼻涕便都跟着流了出来,他原本正在费力地撕扯铠甲下的内衬,准备捂住口鼻,却不防一阵乱箭射来,其中一支流矢恰好射中他的眼窝,寇彦卿大叫一声,跌撞下马来。

朱景已经亲临前线,他早已经命部下以湿布掩了口鼻,不住地命人发射毒烟箭,又令另一批士兵发射普通的箭矢,朝着弥漫开来的白色烟雾里不住地攻击。

已经转为前军的寇彦卿部开始拼命地逃跑,妄图逃离毒烟笼罩的山林,然而慕容阎昆的骑兵已经冲杀而至,将这些士兵又乱哄哄地赶了回去。

只是慕容阎昆生怕毒烟对战马有害,故而只是命慕容真海领兵在白烟的范围之外游走,不断地以弓箭射击驱赶。

寇彦卿中了一箭,他身边的副将、亲卫发了疯似地救治,然而寇彦卿眼窝中箭,不断流血,再加上毒烟中刺激性植物粉末四散开来,寇彦卿只觉得又疼又痒,伤口被蛰得难受,偏偏呼吸又困难,涕泪俱下,竟然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主将手上昏迷,再加上陡然间收到攻击,伪梁军队失去了主心骨,变得更加慌乱。而开道军的士兵又架起了小型的抛石机,不断将震天雷乱发,激荡得毒烟扩散得更快。

很快便有数千名士兵痛苦地逃出了烟雾,朝树林里钻来,看到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唐士兵包围上来,一面流着泪一面不住地全身挠着,不管不顾地大喊:“降了降了!”

等烟雾散尽,慕容阎昆命骑兵包围上来,发现寇彦卿所部万余士兵,只有不到一千人逃了出去,而慕容真海已经带兵前往追击了。

绝大部分的伪梁士兵都被毒烟所中,失去了战斗欲望,除了被杀的近两千人,其他人全部投降。而寇彦卿则被折磨得昏死过去,原本他的副将并亲卫等打算带着他逃走,却被夜不收小队拦住,被迅速赶来的大唐士兵生擒。

慕容阎昆立即命随军医师救治,然而寇彦卿终究没有捱过去,失血过多,又被毒烟感染,发了高烧,最终挺了两日便死了。

慕容阎昆有些惋惜,寇彦卿也算是难得的将帅之才了,居然就这么憋屈地死了。倘若是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其所。

不过他很快就不再去想这些,一面收拢俘虏打扫战场,一面记功并快马命人向李弘益报告而去。慕容阎昆也意识到,自己这一次能战胜寇彦卿,也算是取巧了。

首先寇彦卿没有足够多的骑兵,而他利用骑兵不断骚扰牵制,寇彦卿救朱温心切,难免就被慕容阎昆牵着鼻子走。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朱景善山林作战,寇彦卿死于朱景之手,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

慕容阎昆既杀败了寇彦卿的主力,徐州便是一座空虚州县,他也不迟疑,立刻派骑兵紧急赶往彭城,又命刘知俊领步兵在后,夺了萧县城。

而阴稚卿则立即向中牟返回,他这一次带了万余兵马,本就是利用朱温情报不畅打一个信息差和时间差,须知李弘益那里,兵力可是只有不足三万了。

朱温悠悠醒来之后,大哭了一阵,在他看来,寇彦卿恐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战况如何,却判断李弘益在中牟的兵力应当不足,借此机会当出城与李弘益一战,或许取胜也不是不可能。

朱温的依仗就是当初留守开封的伪梁禁军,这才是他手下最精锐的部队。之前朱温不敢轻易出战,是因为荥泽大败之后,开封城内有了不稳的情况,如今他大杀了一批人,至少把哪些明面上的不安定因素都清除掉了。

而且朱温很明白,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场胜利,只有胜利,才能够让文武官员以及士兵、甚至河南道还对他朱温有好感的百姓们定下心来。

哪知朱温还未派出禁军出战,李弘益却再次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开封城下。急匆匆赶到开封西门城墙之上的朱温,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大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与李弘益打了一年多,朱温也知道这一次大唐派出的总兵力大约在十万多,只是分散在三个方向,一直以来,正面战场面对的大唐军队,兵力大概在六万左右,以他的估计,成德镇出现了一支骑兵,慕容阎昆又南下,李弘益这里最多只有不到三万。

而且这些士兵都是打了一年多的疲兵,不管自己损失多么惨重,至少大唐的损失也同样巨大。他是很清楚的,李弘益扩军的速度并不算很快,因为要照顾残破的关中地区。

然而他并不知道,李弘益这里刚刚接收了两万生力军,韩洙带领的朔方军以及补充而来的折冲府民兵,而且韩偓在洛阳安定地方,又征招了大约八千人的新兵,当做辅兵一并派到了中牟。

开封再次被李弘益三面包围,除了东面和北面靠近黄河的地方,李弘益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寇彦卿被灭,也就意味着朱温的援军唯有河南东道的几个州县,而他还有后手!

包围开封并遭受了四次大唐军队的进攻之后,朱温再次收到了几个坏消息:被派往魏博镇坐镇的杨师厚,被李胜甲以及王镕联军攻来,而魏博牙兵采取了不合作的态度,杨师厚左右难支!

更让他暴跳如雷的是,青州牙将、原平卢节度使王师范的部将马训杀益都县令,起兵造反,自言投唐,誓为王师范报仇!

到了六月中旬,一个更大的消息传来,刘守光亲临沧州,领兵向德州杀来,号称要报前番被李思安围困之仇,更要杀张万进,为其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