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谋略③
太子接过身旁侍卫递过来的丝帕仔细的擦拭去残留在手指上的血液,眉目间的温柔让人有种自惭形愧的不忍伤害他的感觉。他白色的西装上溅上几滴血远远望去就像开在雪地里的几支红梅艳烈而脱俗。
“龙青山,你误会了。我杀死的不过是这项合作中扰乱军心的废物。我想贵商会没有这种鼠辈吧”太子的声音不大却有一股属于皇族特有的傲气。染血的手帕被随意的丢弃在地面,像折去羽翼的蝴蝶看起来落寞无比。
青山用指腹把推了推眼镜,在灯光下谁都看不清他的眼神却听他说:“一日在商会便时时在商会。他既然是这帝国的商人便受商会的庇护,不论何时。”青山斩钉截铁的许下承诺,让所有的商人都觉得心里很暖至少还有真正履行诺言的人在。龙家人果然名副其实的重承诺。
那些商人都明白现在的他们是为虎作伥如果不能够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多半会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像天使般圣洁的男人灭迹。看向太子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欣赏多半带着敬畏亦或者小心翼翼。
太子满意的将众人的神色收归于眼底,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杀一个迟早会影响整个计划的胆小鼠辈可以震慑所有的人。他并不指望这些人能够忠心于他只要服从他的命令便好,他喜欢用锋利的刀因此就不会害怕割了自己的手。
太子看着龙青山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在其他的地方绝对和这个内敛的男人见过面但是却没有准确的记忆,以他的记忆这种处于顶端的存在他不可能记不住。龙青山的魄力以及对商业精准的谋算能力还有笼络人心的手腕算得上是一个劲敌不过还好他已经与自己捆在同一条绳子上。
太子在不停的清醒自己设计青山使之成为自己的同伴却不想自己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便是设计龙青山。龙族向来是一个睚眦必报沉溺于金钱中不能自拔的种族,作为这个种族最主要的传承者龙家人也有同样的特性。对于算计他们的人都会得到惩罚因为龙不喜欢别人欠自己的东西的动物,欠下的东西他们会不惜代价的全部都要回。
青山依旧自我的盯着被太子映在身后的拍卖会的实况转不根本不理会在场所有人紧张的范围,他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事情他只想淘到自己心仪的商品得到自己触手可得的利润。而不是坐在这里用时间看这场无聊的闹剧等着被那个腹黑的太子当枪使。
神游中的青山有点儿想念柒零那帮活力四射的熊孩子了不由得叹息人果然有很重的贪孽,总是想要得到更多。很少有懂得满足的人,他就像是停留在黑暗中太过久远的人向往着蓝天碧水,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难以得到。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柒零遭到的袭击的事件由来取舍之间还是放弃了自己最爱的商道,然后他开始明白他的父亲为什么从他小的时候就开始让他认识这个世界过多的黑暗面。只有看尽了所有的黑暗才能远离情爱才能保持一颗冷漠的心对待祈求你爱怜的人,让自己保持时刻的清醒不被那些东西困扰。
背负着太多的期望使你再也没有一飞冲天的能力。这样的人只能是平庸普通很少能够撼动天与地。成功的人背后终是孤独的你只能去寻找一直向前走去竞争去打破别人的耗尽心力铸成的成就。
选择这条孤独的旅程就注定了你失去了安逸,享受孤独是所有强者都会回归的一条路。这条路上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有的只是寂寞只有黑暗与自己相伴而行。
K独自一人站在柒零最高的塔楼顶端强劲的风吹动他的风衣猎猎作响,几天来的暴动让所有人都精疲力竭。K悲悯的看着下面的操场那里或睡或坐着一些不愿离去的暴动参与者。
K已经经历过不少这样的事情他由最初的镇压到后来的安抚,这些孩子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休息的那块地方曾有很多与他们拥有一样想法的人企图推翻柒零否定柒零存在的价值,最后都以鲜血洗涤了那块草坪。然后那些草开始疯狂的生长,遮蔽了柒零使之与外界隔绝。那些执行绞杀任务的飞船的船桨沾着血肉残件引起了多少学生的恐慌。
那样的画面他不愿意再看到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随着年岁的增加他越来越不忍,看到流血的画面。这些孩子他只能换一种平静的方式去劝告,劝告孩子们安静下来。所以用的生命都来之不易,这里不是远古时代也不是有几千亿年衍进史的地球。不需要以那些茹毛饮血的行为感到至高无上。
柒零不是一个需要用武力霸权来统领的地方,柒零需要的是一种可以将自己的后背交与对方的信任。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皮肤上显现出来的经脉K觉得未来一片渺茫,曾经豪气干云的理智会给地球的子孙提供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可是不断发生的战争有多少是真的因为外族入侵,明明是一起共患难的过的同族。
面对那些从身边掠过的利益满口仁义的对着与自己血脉相通的人类伸出了贪念的手。从那一刻起柒零的本质便不再是以武力对抗而是传播一种精神,一种来自于遥远的过去的精神,也许当人类再次忆起脸颊发烫的感觉才会看到关于未来的救赎之光。
这是这么多年来K第一次身旁没有跟随任何人,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处于强弩之末,相信现在的乾空也不好受,他何时才归来了断他们之间的牵绊。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们都会死。
K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畏惧寒冷像是一座冰冷的雕像,他突然想要再看一眼日出因为他一点也不确定以后的自己还能不能看到属于这片叫做柒零的地方的日出,在渐渐泛着鱼肚白的天空K看到了功过墙以及留在那里早已失去清明的神志的那个人。
“少爷,我们能成功吗……我害怕……”一个颤抖着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乾家多半此时已经进入了睡梦除了一个人——乾寒。
“你小声点儿!把他吵醒了我们谁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乾寒刻意压低的声音却掩饰不了其中的凶狠与孤注一掷。
乾寒明白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赌博,他将以前为了更快的接手乾家而安排下来的暗线这一次全部都暴露出来,他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了。他以前得势的时候是怎样对待乾空的他记得一清二楚,他怂恿自己的母亲将乾空的母亲除掉他作了太多的对不起他的事情,他不相信乾空会让他如此安定的度过以后的时光。
乾空并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人,在柒零他已经看清乾空褪下伪装之后光华全绽后的锋芒是多么的锐利。虽然曾经的他自负的认为,这样满腹经纶的乾空只是一个假象他背后有与K颇为亲近的迭戈作为他的军师。毕竟在学院中孤僻的乾空只和迭戈有说不清的牵扯,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们谁也离不开谁。
母亲曾告诉自己得到一样东西需要智慧。他不相信自己已经堕落到没有勇气去拿起那把叫做智慧的锋刃斩去所有的困难与挫折就像曾经不止一次做到的那样。
自他记事以来那个被称为母亲的女人一直都站在权力的巅峰,嬉笑着看人间无数的家庭因为她的决策而或喜或悲。她是乾寒唯一无条件相信的人哪怕他一点儿本事都没有母亲还是帮助他坐稳了少主之位。他的成长一点也没有其他乾家子的坎坷。可以说别人的路上头破血流多于安逸享受而他刚好相反。
乾寒一直都很佩服她哪怕从来没有亲口说出来。在乾寒的心中她虽然得不到父亲的爱情缺抓住了父亲除心意以外的所有,父亲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她哪怕他真的不爱。
他一直以为她的血是冷的没有任何的感情,因为她从来没有给他说过一句贴心的话,他们间的话题从来没有离开过权力离开过金钱。到最后他却清晰的记得那个女人的血液和普通人一样的鲜红一样的温暖是他亲手将匕首送入了她的胸膛,他洗不掉这份罪恶感洗不掉这份肮脏的爱。
乾寒站在爱与恨的边缘摇摇欲坠让他难以取舍,对于他而言左右两边都充满了诱惑。面对现在的情形他只能内心忐忑的走一步看一步。
他不知道是他小心翼翼防备的人此时就端坐在房门内,品着一壶浓茶坦然的等待着他的到来。
乾空的身旁跪着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男子的眼中闪着不服气的光芒面容扭曲像是在承受非常大的痛苦。
“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惜我还是不能够为此停留下来。”乾空看着漆黑的夜色似是在与那人交谈又似是喃喃自语,乾空总是有一种让人能够安静下来听他诉说的能力。
“他是我弟弟……就算经历过再多的事情也不能磨灭他身上流动着的属于乾家的血。他才是乾家名正言顺的家主而我只是个意外。我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有决断能力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只会怨天尤人的废物。位置给他总比落入外人之手好。再让我发现你或者你手下的人对他有任何的动作我定不轻饶!”乾空低头看着自己的杯中的茶雾袅袅回旋,手指轻挥间解了黑衣男子身上的禁制。
乾空两只手捧着杯子阖上了眼帘遮住了眼中所有的光彩他有些累了,男子看到他闭上眼睛便从后窗离开并轻轻关上了窗户。夜风总是夹带着几分寒意,不论他是不是家主,每个人都应该被温柔的对待,在黑衣男子眼中乾空只是乾家的一个不懂的照顾自己的后辈小生。
“唉……恍若儿戏啊……”男子暗哑的声音四散于风中。
乾空感受着自己身体中越来越多的能量在汇聚,每一个细胞都慢慢的膨胀起来。就像是一个抵达最大限度的气球内强行注入更多的气体。命悬一线的感觉时刻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隐隐约约的明白如果他再不去找K他们两个只能携手迈上那条轮回的路,因为他了解K的个性。他既然说不会干预他的选择便真的不会主动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谁都没有想过名扬四海的K会是一个重义轻利的人,他可以去死因为他后面还有乾寒可以支撑家业可是K却不能向他一样的任性。K背后有太多的小家需要他作为精神上的支撑而且柒零这个大家庭也少不了他这位家长的带领。
力量盈满的感觉并没有曾经嚣想的那样的自在,他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着这些不属于他的力量对他身体的伤害。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会想如果他没有去柒零,没有见到K他们两个的命运没有任何的交叠对彼此会不会更好。K依旧是整个星球的王者而他则会平静的生老病死碌碌无为。
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没有成为现实的可能,乾空机械的将手中的茶灌进口中,早已冰凉的茶水带着苦涩充斥在他的唇齿间,让他清醒的面对着接下来属于他“弟弟”的考验。希望一切都能够如他所愿。
他其实明白那位黑衣人的想法,这个位置来之不易经过了无数人的心血他才能够稳坐在这里发号施令,乾空温柔的抚摸着这把看起来充满岁月痕迹的椅子,权力的游戏每个男人都会沉迷他也不例外但是生命中有太多比权力更为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友情亦或者再造之恩。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这座远离乾家居住群的建筑涌来。原本为了彰显家主尊贵身份而建立起的金碧辉煌的建筑此时已经成为了危机四伏的代名词,乾空依旧平静的坐在那里嘴角扬起异常明媚的笑容。
“乾寒就让我见识一下你这么多年学会的都是什么,那个女人都教会你了什么样的权术。”乾空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痛快。他已经帮自己的母亲讨回了乾家欠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