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刺杀天翼

在大哥陈权的帮助下，陈汤将母亲下了葬。

大哥陈权陪了陈汤好几天，一直在劝说陈汤不要铤而走险。

陈汤沉默不语。直到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胡乱地应付几句。

最后，陈权说：“阿哥，我看你呀，在陈庄待着也没意思了！要不，你到父亲那里吧！一来你把母亲去世的消息告诉给他；二来看他能不能给你安排一点事情做。”

陈汤问：“爸爸还是戴罪之身，我能去找他吗？”

陈权说：“当然能！爸爸在朔方那边还是一个千石级的偏将。只是朝廷不许他回来。你去找他吧，爸爸也有好多年没见我们了！”

陈汤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陈权说：“明天你到我家里来，我给你拿路费，还有我给父亲写的信！”

陈汤说：“行吧！”

其实，陈汤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杀掉龙天翼，为母亲报仇。

龙天翼没想到陈汤母亲这么有血性，居然在自家门前上吊而死。刚开始，他心里有点发毛。总担心陈家两兄弟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他一连好多天不敢出现在赌馆。每天躲在家中的，大门紧闭。还派出仆人打探陈汤的动静。

陈汤母亲出殡那天，龙天翼派出赌馆掌柜黄二郎送上了奠仪。黄二郎回来给他报告说：“陈家收了奠仪，没有啥反应。”

龙天翼心中的石头慢慢地放了下来。

打探陈汤动静的仆人也没有发现陈汤有啥不对劲。只说他每天不出门，在家睡觉休养。

陈汤身上的伤渐渐养好。他开始在早起练剑。

这一天，陈汤拎着香烛纸钱，来到母亲的坟前，他点燃香烛，烧完了纸钱。席地而坐。他在心里对母亲说：“母亲，儿子不孝。没有让你老人家享到一天福。儿子很快就要离开陈庄，以后再也难得回来了！儿子以后要出远门，很远很远的地方。母亲放心吧，无论如何，儿子也要为您脸上增光。我要让陈庄乃至全国的人提到我陈汤，都要肃然起敬！”

陈汤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母亲的坟地。

当天夜里，陈汤抽出短剑，用磨刀石仔细地打磨了大半夜。

陈汤从小喜欢剑术。父亲当年在陈庄为官时，陈汤才九岁。他见父亲每天早晨都要在院子了舞剑，也吵着要跟着父亲学习剑术。父亲亲自用给他制作了一把竹剑。他就用这把竹剑天天坚持跟着父亲练习剑术。

后来，父亲不知因为什么获罪，被朝廷发往朔方军前效力。临走前，父亲将祖传的，自己随身佩戴的一把宝剑留给了他。从此，这柄宝剑一直没有离开过陈汤。他前往颍川找寻表叔，身上身无分文，饥渴难耐时，都没有想过以剑换钱。

陈汤对宝剑爱如性命。这柄宝剑长约一尺余。剑身布满了菱形花纹。椭圆形剑格。圆柱形剑茎。剑茎两面对称地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各镶嵌着七颗各色宝石。球形剑首，用象牙雕刻而成。剑首镂空，里面有一颗活动的宝珠。

陈汤仔细地将剑刃打磨得锋利无比。

早上，陈汤起床后，洗嗽已毕。吃完早餐。拎起随身一个小包裹。锁好了大门，首先来到大哥家。

大哥陈权正在马棚里喂马——同时，他要为陈汤挑一匹马。要去遥远的朔方，没有马，靠两只脚，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到。陈权为了这匹马，和老婆打了几天的嘴仗。所有好话都说尽了！就差下跪求情！在保证是最后一次帮忙之后，陈权老婆才点头答应。

见到陈汤，陈汤十分高兴。他说：“快来快来，这有两匹马，看你喜欢哪一匹。”

陈汤将包裹挂在马棚的一根架子上，问道：“我也不熟悉这两匹马呀！”

陈权就介绍到：“这匹黑马，年轻，性格要暴躁一些，跑得快。这匹红色的马，要大两岁，性格温顺，脚力其实也不错。”

陈汤说：“我就要这匹黑马！”

陈权说：“那你牵出来试一试！看你能不能驾驭的了哦！”

陈汤将马牵出马厩。翻身跨上马背。黑马不认识陈汤。它脾气大发，突然扬起前蹄。马背上的陈汤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掀下马背。

陈汤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

陈权关切地问道：“阿哥，没事吧！？”

陈汤摇摇头。其实，他怎么会没事？身上的旧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又被这匹马给结结实实摔到地上。他感觉自己浑身似要散架一般。

陈汤咬着牙站起来。

陈权劝道：“要不，还是选那匹红色的马吧！那匹马老实多了！”

陈汤的倔脾气上来了。他说：“就要这匹黑马！我还不信整不住它！”

陈汤重新上马。黑马故技重施。陈汤拉紧缰绳，黑马在原地转了两个圈。陈汤双脚一叩马腹，打马向院外跑去。

陈权跟着跑到院外，只见黑马驮着陈汤，向西奔跑，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大约半个时辰，陈汤回到陈家大宅。

陈权迎上前去。问道：“没摔到吧？这家伙脾气就是大！不熟悉的人真不敢骑它。”

陈汤有点小傲娇地说：“他已经老实了！开始有点不驯服。老想把我掀下来。我把他骑到城外，遛了几圈，现在好多了！”

陈权说：“牲口就是这样，你降住它了，你就是它的主人。你要是降不住它，它怎么个都是个畜生！”

陈汤有所指地说：“有些畜生比人强多了！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

陈权没有接他的话头，说：“你今天先不要走。再和黑马熟悉熟悉，明天一大早出发吧！”

陈汤答应下来。

中午吃完饭，陈汤说要到镇上和张老三告个别，顺便看看自己的干儿子张胜。

陈权有点担心地说：“去看张老三，剑就别带了吧！？”

陈汤回答说：“没事！我去去就来！”

陈权在他身后喊道：“等你回来吃晚饭！”

陈汤说：“到时候你们吃就是了！不用专门等我！”

陈汤来到张老三的门店。

小张胜见到干爹十分开心。他乖巧地给干爹倒了碗水。

张老三忙完，来到陈汤身边，坐下。

张老三说：“唉，真没想到，你母亲那么好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

陈汤说：“三哥，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明天就要离开陈庄，以后也难得回来了！”

张老三问：“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陈汤说：“你不总说我应该离开陈庄，到长安去吗？我准备到长安去呀！”

张老三又问：“是不是你大哥给你找到门子了？我听说长安大得很，没有一点门子不好混哟！”

陈汤笑道：“你不是说我能文能武，肯定没问题的嘛！”

张老三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我这张嘴！话都不会说了！那是，我们到长安肯定不行，你陈公子到长安，那是鸟在天上飞，鱼在水中游！一定没问题的！”

陈汤笑着说：“事在人为吧！”

其实，陈汤打算到朔方投奔父亲。他对张老三有意隐瞒了行程，假意说是去长安。他是希望今后有官府的人来找张老三问询情况时，给他们留下一条假消息。

陈汤对张老三说：“三哥，你不用陪我，你该忙啥就去忙啥。张胜陪我聊聊天就行了！”

张老三站起身来，说：“那也行！你先坐一会，我一会整几个菜，我们哥俩喝两盅，给你送送行！”

等张老三离开，陈汤问张胜道：“张胜，你认识龙少爷吗？”

张胜回答说：“是不是开赌馆的龙少爷呀？”

“就是！”

“我当然认识他！他每天下午去赌场，都要骑马经过我们家门口的。”

“你一会看到龙少爷过去，你就来给干爹说一声，行不行？”

张胜眨巴着眼睛，看着陈汤，问道：“干爹，我听说害死奶奶的就是这个龙少爷。您放心，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给奶奶报仇的！”

陈汤听到小张胜居然说出这一番话，内心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他眼眶含着泪水，摸着张胜的头，说：“干爹记住你的话了！日后，要是我们爷俩有缘，总会有见面的日子的！”

陈汤一个人躲在张老三家的后院，静静地等着龙天翼的出现。

张胜坐在灶间，拉着羊皮风箱，帮父亲烧火。

陈汤抽出宝剑，细细地欣赏着上面的花纹。

陈汤含了一口水，将水喷在剑身上，用一块抹布仔细地擦拭着宝剑。擦拭干净，陈汤眯着眼睛，将剑身迎着阳光，慢慢旋转着宝剑，欣赏着剑身反射出的寒光。

陈汤欣赏了一会宝剑，心中澎湃起一股英雄之气。他站起身，脱掉外套，开始在庭院里舞剑。一边舞剑，陈汤一边吟诵着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陈汤反复吟诵着这首有着王霸之气的诗歌，思绪随着诗歌营造出的气氛飘向远方。他感觉自己在吟诵的诗歌中变成了一个一身甲胄，纵马驰骋，舞剑杀敌的将军。陈汤沉浸在舞剑的快感之中，身上沁出的汗水贴在了后背心，他还没有停止。

陈汤忘情地挥舞着宝剑。张胜进来喊了几声干爹，才将他唤回到现实中。

陈汤问道：“张胜，是不是龙天翼出现了！”

张胜说：“就是！他刚刚骑马从门前过去！”

陈汤问：“有几个人跟着他呀？”

张胜板着手指头数了数，说：“除了他，还有五个人！”

陈汤说：“乖孩子！你到对面赌馆去看看，看龙少爷是不是进到赌馆去了？看他在干嘛？”

张胜说：“好的！那您帮我看着灶里的火哟！”

张胜出门，很快就到对面赌馆看了一个仔细。

张胜回来对陈汤说：“干爹，我看到龙少爷了！他在摇骰子！”

陈汤表扬道：“真是乖孩子！他没看到你吧？”

“没有！看门的黄老四看到我了。他说，小孩子别到这里玩。我就跑出来了！”

陈汤说：“好的！你专心烧火吧！干爹要走了！”

张胜虽然不知道干爹要去做啥，但似乎知道干爹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眨巴着眼睛看着陈汤，问道：“干爹，您要干啥去？”

陈汤摸摸张胜的头，说：“干爹要出远门了！等你长大了，就来找干爹，好不好？”

张胜说：“您不来看张胜了吗？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干爹呀？”

陈汤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干爹在哪里了！”

张胜将信将疑地跟在陈汤身后。

陈汤探头望了望门外街上的动静。扭头对张胜说：“记住！不要跟别人说干爹来过你家里！千万不要说！干爹走了！”

张胜说：“我爸还说要陪干爹喝酒哩！”

陈汤说：“以后吧！跟你爹说，干爹走了！”

陈汤将一条围巾围着大半个脸。出了张家水铺的门，脚步匆匆朝龙天翼的赌馆走去。

黄老四站在赌馆的门里一侧，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门口走来。但这个人遮住了大半个脸孔，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盯着这个人，直到这个人进了赌馆的大门，他才发现原来是陈汤。黄老四有点诧异地招呼：“陈公子，您怎么来了？”

赌馆里的人正赌得热火朝天，谁也没有关心陈汤的到来。陈汤朝黄老四笑笑，说：“过来看看！”

陈汤现在是重孝在身，按照朝廷的规矩，应该是杜绝一切娱乐活动。所以陈汤的出现，让黄老四非常惊讶。

陈汤绕到赌桌庄家的背后。假装关心赌桌上的输赢。他看到龙天翼正挽着袖子，一只脚踩在一只踏脚板上，正在高声招呼赌客下注。

陈汤抽出宝剑，在龙天翼身后喊道：“龙天翼！拿命来！”话音未落，陈汤的宝剑从背后直插进龙天翼的身体。

龙天翼一只手向后，想抓住插进身体里的宝剑，一只手扶在桌面上，喊道：“有刺客！”

陈汤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立即拔剑离开。他脚步匆匆地跑向赌馆门外。

陈汤一口气跑到大哥陈权家中。他直接来到马厩，牵出黑马。对院子里喊了一声：“大哥！我要去长安了！后会有期！”

陈权听到喊声，赶紧出门，对陈汤喊道：“马上就要天黑了！等明天天亮了再走嘛！”

陈汤说：“我把龙天翼杀了！大哥，后会有期！”

黑马载着陈汤，一路向西，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