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九一八事变

1931年9月18日夜，在日本关东军策划下，铁道“守备队”炸毁沈阳柳条湖附近日本人修筑的南满铁路路轨，并栽赃嫁祸于中国军队，还以此为借口攻占了沈阳。消息一传开，中国国内激起极大的民愤。对于日本人的卑劣行径，年轻气盛的窦天权同其他老百姓一样，也是义愤填膺，毅然决定带领同庆社的兄弟们也加入到反日示威游行中去。白杏得知他的计划，表示也带懿友社的姊妹伙一同前往。

天刚蒙蒙亮，窦天权来到同庆社门口，和兄弟们一起张贴由典当行刘老头送来的标语。如：袍哥们团结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日本强租王家沱，是侵占中国的领土!这种很长的标语就挂在两米长的竹竿上用来打头阵。其他兄弟，就用小竹棒子举的那种，一张白纸，中间用红色油漆画一图代表日本国旗的东西。行头虽然简单，但看起来还是很有架势。

窦天权这边刚准备好，白杏带领的懿友社姐妹们也到了，他们一行上百人，在过江的渡船上和那些罢课的学生、老师、工人们汇集在一起，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慷慨激昂。窦天权站在船尾，看着那些标语和旗帜，顿生一种莫名的激昂感。

下了渡船后，窦天权就扛着——“袍哥们团结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标语走在最前面，顺着数百级阶梯由东水门进城。进城之后没多久，他们的队伍就如溪水汇入江河一般融入到上万人的游行大队伍中。

快到国泰剧院的时候，窦天权和涂德胜这冤家碰头了。

涂德胜带的人不多，也就十几号人，手里举的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收回王家沱’标语。看得出，他对游行没什么激情，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不过，在他看到窦天权的那一刹那，死鱼一般的眼睛竟发出了异样的灼光。

白杏一看涂德胜那表情，就意识到有些不妙，强拽着窦天权想要避开他。走了还没几步，涂德胜举着标语就追了过来。他死盯着白杏的脸，尽管强忍住恨意，但腮帮子上的肌肉还是一个劲地跳。他至今没想通，他把这女人当宝，就差供在神龛上了，她为啥还要和这小屁眼虫跑？要是能由着性子来，他恨不得拉她去浸猪笼示众。‘五爷，您甭急，等我们把那姓窦的整背气，那姓白的，定会哭爹喊娘回来求你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周参谋说过的话，涂德胜深吸一口气，总算压住了那如洪水般奔腾的恨意。他转头看着窦天权道：“哟，窦大舵主，真是难得啊，莫非你也憎恨日本人？”

“你他妈什么意思？”窦天权握紧拳头就迎了上去。这些年，窦天权无时无刻不想干掉涂德胜为赵得力报仇，但每次都是谭老四苦劝，说双方力量还很悬殊，贸然动手的话，只会给同庆社兄弟带来大麻烦的。

涂德胜梗着脖子正要回击，被周参谋用力拽住了后衣襟：“五爷，走吧，不然要和兄弟们走散了。”

涂德胜没理他，还往窦天权跟前凑了凑，摆出一副挑衅到底的模样。

白杏急了，冲他大声呵斥：“涂德胜，你有什么怨、有啥子恨冲我来！”

窦天权早已忍不住了，一挥拳就朝涂德胜去了。白杏不想两人在这种场合发生冲突，就死死抱住了窦天权的双臂：“都国难当头了，你们还有心思打架，想让人看笑话吗？”

她这一喊，就把人群给吸引过来，不一会就围了许多的人。

有如此多的人过来围观，涂德胜似乎觉得很满意，在环视人群之后，他突然提高了嗓门：“窦大舵主，你们窦家，不就是靠勾结租界的日本人发的财吗？你在这里假模假样游行给哪个看啊？”他这话一出口，那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再看窦天权的眼神就变了。

“你他妈再血口喷人，老子弄死你！”窦天权急得眼睛都红了，想要挣脱白杏，又害怕误伤到她。

“乡亲们，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伙同日本人压榨我们血汗钱的窦家少爷。”他观察了一下围观老百姓的表情，又举起手臂大声煽动道：“打倒狗汉奸，还我血汗钱！”他这话一出口，人群里就马上骚动起来。这一刻，涂德胜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太机智了，很得意地把手里的标语，狠狠砸在了窦天权的身上，还作势朝他的方向踢了一脚。

“涂德胜，你这是在血口喷人。他早就跟他家断绝关系了！”白杏再也忍不住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涂德胜脸上甩了一巴掌

那些原本情绪激动的游行者们，似乎找到了宣泄的目标，他们推攘着，把窦天权围起来讨要说法。就在这时候，周参谋突然抓住了涂德胜，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涂德胜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紧跟着两人趁乱钻出人群，来了个脚底抹油，溜了。

那天，窦天权和白杏费了不少口舌，也挨了不少拳脚，才得以从围观的人群中脱身。他本是想表达一份爱国之心，却无端被涂德胜泼了一身的脏水，整整一天，他那脸都是阴沉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