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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南方
(在爱诺希尊义和北冥冰容完成那场‘错误的演出’后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两周,两个人的关系很快就被公开,北冥白和所有父亲一样,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做好思想准备,和周人诸侯不同,北国国君没有把将女儿嫁给王室率先理解为荣幸,南部是雪灵先祖们所说的禁忌之地,担心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父女俩几夜的对话就不做细致入微的详细阐述,为了确保女儿的安全,北冥家派随两百雪灵卫兵、五十玛亚克拉宫仆从伴随北冥冰容一起返回圣都,加上天理军,这规模可以说是浩浩荡荡···
而至于安然城项神家族那边,项神天纯和哥哥项神南飞也正在酝酿着一场本质上关乎于整个北地命运的计划——但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我们以后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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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独城,北冥知和北冥凛的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冰容和尊义也踏上了最后的旅途,昨天明明是姐姐的婚宴,却搞的像是北冥冰容和尊义的婚礼似的,感觉给尊义冰容庆酒的人更多···
【她不熟悉南方,也不属于南方,但阿兰德黛在命运中安排了这孩子必须要去南方】北冥白清楚女儿和天子联姻会对北地现在的局面有好处,在离别之时,他与女儿额头相靠许久,北冥白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要记住这种感觉。
“你要勇敢”良久以后他放手、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一些诸如‘常回来看看’、‘北地永远都是你的家’、‘记得经常写信’这些话他一个都没说,接着北国国君看向天子,对他轻轻点头,天独城公爵不是个喜欢表露内心情绪的人,这点经常跟他接触的人都明白。
他安静地看着妻子儿女兄弟姐妹们一个个跟北冥冰容告别,姐姐北冥知和母亲北冥冬雨都流下了眼泪,冬雨怀里的小男婴北冥齿也被环境所晕染,哇哇大哭,北冥冬雨不得不一边哄孩子一边擦自己的眼泪。
“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好不容易回来···现在又要再走···也不知道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母女之前的矛盾在这个瞬间顿然消失,她们二人的话题最长,足足有半个小时多,直至张自强露出不耐烦,北冥白也意识到最好不要耽误太多时间,这才停住话题。
尊义的心从愉悦逐渐变为了沉重,现在除了叶文公外,对他来说最难面对的其实是骨紫纹,他对北冥冰容的爱意无需验证,但骨紫纹···那个可爱漂亮、被安排等了他多年的乖乖女,江国国君江湍公的女儿···该怎么办?【我还没与她办婚礼,她是个好姑娘——我也不能让她做我的妃子,这样冰容会不开心,而且让公爵女儿做妃子是对江国莫大的侮辱——诸侯国国君那么多,骨紫纹还会有其他的选择,我只需要好好跟她交流就行了,我们——至少以后还是朋友。】他欣赏骨紫纹的温柔,但现在回想起来,实在难以爱她,跟她在一起时,他感觉自己必须要戴上一个面具,那真的很累【北冥白为了女儿而取消了跟项神一族的婚约,我父亲在天之灵若有所察觉,肯定也会同意我取消跟骨紫纹的婚约——如果我是父亲,我孩子如此,我肯定站我儿子这边。】
北冥冰容能感觉到尊义一路上沉重的心情,她能明白天子在担心那些事“如果我们南下抵达圣都,那定然是要经过原武国地界,那里现在是被叶文公控制。”
“不,我们不走白马平原,坐船南下的话更快,抵达威周城后我们稍做歇息,接着向东抵达武单,坐船沿着承天江南下,至浦除转航线直至圣都。”他说的一套接着一套,北冥冰容完全听不懂“坐船?”她眼前一亮,她长这么大还没好好做过那种沿江一路航行很长时间的大船。
“这样不光可以避开叶文公,更重要的是,比陆路速度要快上很多。”张自强说道,他很清楚天子担心的不是叶文公,在抵达威周城后,天理军卫队队长找了个机会单独跟尊义探讨。
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天子殿下——”张自强语中没有从心的尊重,仅是死板的礼仪“我知道有些话您不爱听,但为了王朝的未来,我还是得提醒一下。”
尊义皱眉不语,他心里知道这人会说什么【说出来吧~】他用眼神示意。
“叶国雄踞北部对王朝虎视眈眈,王朝需要南方诸侯的支持,雪灵离我们太远了···把北冥冰容招到圣都立后只会得罪江湍公”这点但凡有点基本政治远见的人都能察觉“江国是南部枢纽,他们与关、甲、明、宁,乃至青川之地的封、洛都有紧密的联系。”
【我当你会有什么高见,结果只是陈述一些废话】“此事我会给江湍公一个合理的交代,王朝不会辜负他们的信任。”
张自强皱起的眉稍有舒展“但愿如此”说完他转身退下,那姿态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
这里是威周城,是北国的最南端,是周人的最北端,冰容现在脑海中还记得史自明男爵的模样,那深陷的眼眶消瘦的形体显得他像个亡灵,如今再见时,他的形态模样仍旧没有太大的改变。
这里雪灵和周人云集混杂,威周城也不像个城,像个巨大的村镇,街道中充斥着粪臭、鸡鸭狗叫,时常还有因小矛盾当街相互辱骂或者掐架的男女,城市路基是完全的泥路,不像其他大城要么是砖理石要么再次也是石子,即便如此,这也是重商之地,南方商人跑到威周囤北方的货,北方商人跑到威周换南方的货,在天独城,小贩形容一个东西贵时都会强调‘开什么玩笑!我这可是从威周进的货!’
当然,这也是南北存灵囤积的关键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周天六成存灵都是经这里流散出去的。威周是个实际独立的小国,常备军大概仅有两千,内部督管卫(城市管理军)不足两百,督管卫人手严重不足,根本没法对流动人口如此巨大的地区进行实质性管辖,因此成为犯罪高发区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由于此地雪灵和周人高频率通婚,因此也被一些素质极差之人称作‘杂种之乡’。北冥冰容凝望着北方视线极限处的雪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慨,她不止一次说自己想去南方看看,但现在却又有了一种奇妙的不舍···,关乎于尊义的一切她没觉得多诧异,和周人王一路走来有些事已经在她冥冥的预料之中···只是,这一切感觉太快了···
‘关于骨紫纹的事,我会对她有个合理的交代,在我心中你更重要,这点放心’天子对她不止一次地这么强调,庇护之地的女雪灵不在乎和另一个女子共享丈夫,但周人很介意,正所谓入乡随俗,冰容自然也不会放弃自己合理的权益。
张自强以及周人卫队的不少成员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冰容,这点他们虽然没有很明显地表露出来,但北冥冰容能感觉地到,在离开北地之地,这种感觉变得尤为明显。【感谢父亲,如果没有北地的卫兵和仆从陪伴,我是真的适应不了。】他们一路往东南方向前进,抵达武单城时气候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周人和雪灵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他们在那边上船,潮湿甲板上受到惊吓和快速溜掉的蟑螂吓了众多雪灵一跳,不少周人因而哈哈大笑,若不是尊义扶着,冰容差点因此摔倒。
北地没有这种黑溜溜长着触须的虫子,不过周人已经司空见惯,“这里的蟑螂还算小,等到了南方,蟑螂不光大了一圈,还会飞。”周人船夫嘟哝道。
“南方?”冰容诧异“这里不已经是南方了吗?”
“妖精岭以南才叫南方。”船员说道,但立刻被一个瘦竹竿似的同伙反驳“船长说过了山水关才是南方。”
“在我们那儿,过了威周后就是南方。”一个雪灵卫兵耸了耸肩,随即几个只会说卡尼语的仆从央求北冥家卫兵翻译一下他们在说什么。看着碧波荡漾的水面和周围绿植茂密动物出没的山野,北冥冰容内心有一种说不上的兴奋,和尊义傍晚一起在船上就着风景享用烛光晚餐聊着趣事是她目前所遇到最美好的事情,中途一个船员捕获了两只一米多长的大鱼更是让全船成员都活跃起来,不过老船长说他十五年前抓过一只三米长的‘龙王之子’,这两条小鱼不算什么。
武单的船长船员都是一些乡野村夫,虽然这艘船的船长跟贵族打交道算多,但也就仅仅停留在‘如何不去招惹贵族’的程度上,礼仪很不到位,不过尊义反而喜欢这种干脆明了的感觉,不像圣都那边,每个人说话都似乎暗藏玄机。
航道在眼前不断延展,他们抵达了‘奴隶之都’浦除城,浦除附近的航线有两路变化,向东是进入‘水女国’峡谷之地,是通往妖精岭内部的捷径,航道末尾与枷锁长城起点海龙关相靠近。往南的话直通圣都及三皇平原,尊义他们自然是选后者。
“浦除城···当年殷文罗就是在这里买了个奴隶想要顶替女儿的罪名,结果因而遭受了灭顶之灾。”老船长说着那个故事,繁闹的码头边缘四处可见光着膀子的苦工在干活,北冥冰容凝望远处正在遭受鞭刑的老人,锁紧了眉宇。爱诺希尊义对爷爷的事迹一直有所耳闻,他内心深处觉得殷文素云固然罪该万死,但九鼎坛之战没必要发生~无辜百姓死的太多,叶文公也正是靠那场战役发家致富···
稍作停留后继续往南,便是‘河谷之乡’永丰、‘少农大库’文典,最让冰容眼前一亮的是中间有约莫五天的航线是要经过幽邃多雾的山谷的,这里生活着名叫火海鹿的特殊大角鹿群,他们的鹿角在雾中散发着柔和的橙色光芒,据说这样的话,当鹿群聚集起来时,庞大如火海的光芒可以吓退一些潜藏在浓雾阴影中、无法被察觉的凶猛猎食者。
火海鹿也被熔火真教、末日狂言会奉为圣物,这点在别人看来着为可笑,信奉胆小懦弱的草食性动物是一种极为愚蠢的行为。
从天独到圣都,断断续续下来他们一共花了约两个月的时间,南方温热的气候让北冥冰容穿上了备好的银色低胸长裙华服,尊义也换上了天道纹金白色调的天子服,垂帘冠冕还在诸神宫内,天理军这个没法随身携带。
船安静不起眼地停靠在了圣都的码头,吵吵闹闹的督管卫推开船员,叫嚷着要查货收税,那督管卫没见过天子又或者是忘了天子的模样···加上那时天子穿的的普通便装~总之尊义挡在他面前让他别那么大火气后,这个督管卫哈哈一笑,看了看身边的弟兄,用手拍拍了尊义的肩膀“哦呦,小伙子,你还真挺老相的啊。”说完当场赏了尊义一个巴掌,尊义侧脸就是一个通红掌印,后面的督管卫看着他酿跄的模样哭笑不得,笑着笑着,张自强的模样出现在视线之中,众督管卫不能不认识这位大爷,顿时肃然起敬表情严肃“参见张队长!”接着那带头的督察卫茫然,张自强一脸怒意更是让他不知所措“张队长···您不是···怎么会···在这儿~?”他看着后面走近的天理军和雪灵卫队,更是惶恐。
“你竟然敢出手打当今周天共主!”张自强暴跳如雷,额上青筋暴露“我看你是不想活命了!”,众督察卫察觉之后吓得失了魂,腿一软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尊义也是正在气头,捂着被打的侧脸怒道“在孤王面前尚浅如此猖狂,黎民百姓还不得被你给生吞活吃了!”
“殿下冤枉!属下实在不知道是殿下您啊!”未等这督察卫解释完,张自强就命人将其绑上丢水里喂鱼,北冥冰容有很想替那可怜虫求情的冲动,但终究这次还是没说出口,在那家伙就要被扔下船时,尊义嘟哝地声“算了算了。”,天理军停下手,张自强不解地看着尊义,“放他一条生路,革其职务,驱逐圣都。”天子淡淡地命令,到了这里他才感觉自己拥有实实在在的权力。
获救的督察卫在天子脚下用力磕头,额上都能见血,北冥冰容因此心生一股压力,这里比天独城热,也比天独城冷。
天子回来的消息顿时传过八方,从浦除一路跟来的老船长吓了一跳,他们只知道乘船该是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大贵族,却不知道是当今的天子。在天理军的开路、雪灵卫兵东张西望的陪护下,爱诺希尊义和北冥冰容走在天子大道之中,敏锐的群众很快就围拢在街道两边,相互交流。
诸神宫内上古三皇的雕像神态各不相同,但都像是在俯视凝望这两人,北冥冰容一言不发-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尊义,不过现在绝不是时候。【这里就是周天核心,是千百年来爱诺希天子的生活地,也是人马王孛多只尔·恩吉的登基之处,现在我就置身其中。】
魁梧的圣都卫兵手拄长枪头戴网格面甲完全看不到他们的五官,他们一动不动宛若雕像,整个场面极为严肃,跟天独城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当他们跨入诸神宫的大门后,一位衣着华服可爱温软的少女匆忙跑了过来,她神情中是受尽委屈后终得释放的喜极而泣,在她眼中,整个世界仅有尊义一人,未等任何一个人率先开口,她直接将尊义抱得紧紧,北冥冰容微微皱眉,她深深吐了口气,这个少女不用介绍也能猜到,定然就是骨紫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