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太后

昨日出嫁，孟归芍便一点东西都没有吃，晚上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自然也是滴水未进的，有了青衣女官——孟归芍现在知道她叫书寒——给送来的一碗粥之后，孟归芍觉得自己已经活过来了，终于有精力和其他人继续斗下去了。

她出了门，淑妃已经哭倒在了门口，大臣们陆陆续续地已经都到了，孟归芍看见自己的父亲孟明宇跪在中间的位置，连头都不敢抬。

她心中默默地鄙视了一番孟明宇，才看向淑妃。

“这是怎么了。”

淑妃嚎啕大哭，“你这女人，就是煞星，嫁过来便克死了皇上啊，你要给皇上陪葬！”

孟归芍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是这件事情，除了这件事情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情了呢。

书寒上前一步，冷声道：“淑妃娘娘莫不是糊涂了，自古以来，只有妃嫔殉葬，从来没有听说过要皇后殉葬的。”

淑妃朝书寒的放心啐了一口，“你这小蹄子，她这个煞星刚嫁过来，皇上就驾崩了，这种天煞孤星当然要……”

淑妃话还没说完，便被孟归芍一声“胡闹”呵住了，她愣了一下，都忘了表演，愣愣地看着站着的孟归芍，“方才你说什么？克死了皇上？死这个字，是能随便用在皇上的身上吗？应该掌嘴！”

情况骤然突变，淑妃方要大喊，不过孟归芍也没那么天真，认为自己一个空头的皇后能够打的了未来的皇上的生母，于是她又画风突变，“念在如今淑妃悲痛欲绝神志不清的份上，就先将这个记着，等将来秋后算账。”

说完了，孟归芍迅速地抽身回到了殿中，刚一进殿中没人看着了，孟归芍迅速地软在了书寒的怀里，“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书寒嘴角微微抽搐，还以为多大的胆子呢。

扶着孟归芍在灵床之前跪好，孟归芍问道：“你主子呢？”

“许是有一些事情吧，毕竟皇上将将驾崩，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孟归芍点点头，“这倒是。”

淑妃刚被孟归芍唬住，反应过来的时候，孟归芍人已经不见了，她气到不行。

怎么就被那个黄毛丫头吓到了呢，胡乱地想着，反正来日方长，她早晚还不是得被拉下去的，还能硬气几天，还当自己真的就是皇后了呢。想到了最后登基的还是自己的儿子，淑妃也不愿意和她逞强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有一天她会将今日的事情全部都还回来的。

楚萧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练铮，两人大步流星直接进了殿中，将淑妃整个人都忽视了。

将手中的小盒子交给了孟归芍，“母后，这是光明匾后的传位圣旨。”

“啊？给我干什么？”

楚萧然突然间露出笑意，“母后如今是皇后，自然是要宣读即位圣旨啊。”

孟归芍摸了摸那小盒子，“那个……”她习惯性地咽了一下口水，“这里面写的是你名字吧。”

屋里其他三个人都一阵无语……

“不，是皇弟的。”

“啊？”孟归芍的手跟摸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缩了回去，“你找别人吧，我不敢不敢……”

楚萧然又好气又好笑，强行地将装着圣旨的盒子交给孟归芍，将人推了出去，“母后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

望着下面一双双包含了不同意味的眼睛，孟归芍都要哭出来了，你说说，这算是什么事儿么。

她提心吊胆地打开了圣旨，先急急地扫了一眼，当看见太子楚萧然五个字的时候，强忍住自己的白眼。

清了清嗓子。

一个一个字地将圣旨读了出来。

说完了钦此，孟归芍将圣旨收好举给了楚萧然。

无论下面有多少的不甘心，这皇位是定下来了。一片“吾皇万岁”中，孟归芍的心稍稍有点安定了。

看楚萧然的态度，不像是要把她杀头的样子。

后面的事情就由楚萧然一力主持了。

因为名号还没有定下来，孟归芍仍旧住在坤宁宫中。

从灵堂回到坤宁宫中，那日大婚留下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完了，宫里也并没有冷冷清清的只有秦嬷嬷一个人，倒是小太监小宫女都已经配齐了，书寒道：“娘娘这两日也没有休息好，便多休息一下吧。”

孟归芍这次识相地没有多问——反正楚萧然给她的什么她就收着，将来若真的他耐性到了尽头，大不了她就跑么。

御书房中却上演着孟归芍完全没有想象到的一幕。

丞相粟令，御史中丞孟明宇，礼部尚书晏锦，户部尚书杜林成，宗人令福临驸马还有淑妃的父亲方宏都在，几个人正在就着孟归芍的问题进行讨论。

“她刚刚进宫，当晚先皇便驾崩，难道这种人会是凤星吗？这种不祥之人自然不能留在宫中了。”这是方宏的说法。

晏锦据理力争，“先皇自正门将皇后娶入宫门，身份也已经上了玉蝶，这就是我大楚的皇后，现在皇上登基，理应加封太后，不然置礼法于何地。”

“晏大人，凤星原本就是为了给先皇冲喜的，如今冲喜不成，自然也就没了她的用处，况且……她当初可是……你让皇上如何自处！”

晏锦冷笑，“呦，粟丞相现在觉得这件事情不地道了啊，现在想着皇上如何自处了啊，当初在提这个意见的时候，怎么不见粟丞相想想皇上如何自处呢。”

“大胆你！你这是犯上！”粟令眼睛瞪的老大，直指晏锦。

楚萧然拍拍桌子，“孟大人怎么认为。”

一直在一边装作透明人的孟明宇拱手，犹豫了好一会儿，“微臣……微臣没意见。”

晏锦又是一声嗤笑。

方宏道：“臣仍然认为应该殉葬。”挑衅地看了一眼孟明宇：“孟大人有意见吗？”

孟明宇有几分瑟缩，“没……没意见。”

晏锦登时火爆的脾气又上来了，刚要说话，就听楚萧然道：“按例，尊为太后，圣旨朕会发往礼部，酌令礼部与宗人府统办此事。”

福林驸马与晏锦立刻应下，没有给别人半点插嘴的机会。

方宏似乎还有话要说，楚萧然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孟明宇，没说话，直接走了。

圣旨不仅是传到了礼部，也很快地传往了后宫。

孟归芍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先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现在肯定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自己没事儿了，便有心情打探别人了，“那淑妃怎么样？”

书寒恭敬道：“已经说了，其他妃嫔按例加封为太妃太嫔，不做特殊对待。”

孟归芍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书寒抿嘴一笑，“娘娘可是要改口称哀家的。”

孟归芍一阵头疼，“好老啊。”

晚膳时分，因为还在丧期，桌上送来了一堆的素菜，孟归芍好容易性命无忧了，自然也不会抱怨这种情况，认命地吃了一碗饭，桌上的菜还不等撤下去，楚萧然便到了。

孟归芍一时间有点慌。

“皇上……您这是……”

楚萧然扫了眼桌上的菜，也没说什么，“府中女眷明日便入宫了，都是一些侍妾，还请母后看着安排。”

“呃……可是不应该……”

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楚萧然为何要强调都是侍妾。东宫连侧妃都没有，后宫自然不能让嫔以下的人主持宫务了。孟归芍自动自觉地将后边的话吞下去了。

“那个……你不别扭吗？”

“什么？”

孟归芍连连说“没什么。”到底也没好意思问出来他是怎么把母后那两个字叫的那么顺畅的。又在心中问候了一次死去的承宣帝，孟归芍才试探道：“既然已经定下来名位了，我是不是应该搬到慈宁宫去啊。”

“不用。”楚萧然随口道：“左右也没有皇后，宫中人手也不够，你便住着吧。”

楚萧然既然如此说了，孟归芍也没敢说什么，不搬就不搬吧，反正有事儿都楚萧然顶着呢。

两人枯坐许久，孟归芍这两日心事多，睡也睡的不安稳，坐了一会便困的不行，想打哈欠，又怕惹怒了楚萧然，忍的眼泪都出来了。

楚萧然突然开口道：“你可知今日孟大人说了什么？”

神游当中的孟归芍没有听清，“啊?什么？”然后反应过来楚萧然说的是孟明宇，“他啊……肯定是什么都没意见了。”

孟归芍说的很是无所谓。

楚萧然看了一眼孟归芍，她似乎情绪没有半点的波动，“怎么，好像都在意料之中。”

孟归芍耸耸肩，“当年我大姐，他那么心疼她，还不是眨眼间就把她嫁给了一个瞎子？早在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最爱的人就是他自己，才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感情呢。”

楚萧然突然间地就起身离开了坤宁宫，孟归芍被吓了一跳，“怎么了么，我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吧……”转头看向了书寒。

书寒微微有几分心疼，“今天在御书房中，孟大人对娘娘殉葬的事情……嗯……也没反对。”

相比于书寒，孟归芍到好像是一副早就想到的样子，“我就说啊，他最爱的就是他自己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