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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当头一棒(八)
“是蔡律师吗?我是陈秘书”电话里,传来了陈秘书非常有特点的声音。
“陈秘书好,我是蔡宝成。您有何吩咐,请指示!”把嘴巴贴在手机上,蔡宝成一边说一边看看几乎把头凑到自己脸上的张庆。
“哈哈哈哈,蔡律师您客气。什么指示不指示的,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电话里,陈秘书一边笑一边接着说道:“听老张说您和张总今天要回绿城是吗?”
听完陈秘书的话,蔡宝成没有立即搭话,而是看看张庆。见张庆冲着自己点点头,蔡宝成才对着手机说道:“是啊,是有这个想法。北京这边的事情有您陈秘书在,我们是百分之百的放心的。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也干不了什么,所以索性回家等您的好消息!”
说到这里,蔡宝成诡异的笑了笑,然后看看张庆。
张庆则冲着蔡宝成竖了竖大拇指,并孩子似的调皮的冲着他挤挤眼睛。
“哎吆,蔡律师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也只是个小公务员,跟在领导屁股后面混饭吃的,能干成什么大事?所以,您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如果最后让你们失望了那我就不好意思了。”说到这里,陈秘书话锋一转,然后接着说道:“蔡律师,我现在和首长在基层调研,明天下午才能回去。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张总还有您沟通一下。因为事情特殊,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您能不能和张总商量一下,今天不要回绿城,等我明天回去后我们见个面您们再做决定?”
手里拿着手机,蔡宝成看看张庆。略一思忖之后,张庆冲着蔡宝成点点头。
“哎呀陈秘书,您真是太客气了。”见张庆冲着自己点头,蔡宝成也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您是帮我们办事情,您的话就是命令,我们每天24小时待命。您说让我们做什么、怎么做,下命令就是了,我和张总还商量什么?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把机票推了,恭候您大驾光临。”
“好的,我现在很忙,说话也不太方便,等我们见面再详谈吧。”说到这里,陈秘书似乎有想起了什么,赶紧接着说道:“哦,对了,我们见面吃饭的地方我已经通知老张去办了。您们来一趟北京不容易,作为东道主,我和老张必须有所表示才对呀。所以,到时候您和张总只管听电话就是了,我会让老张开车去接您们!好了,不说了,我挂电话了!”
说到这里,不等蔡宝成说什么,陈秘书便挂断了电话。
手里拿着手机,蔡宝成疑惑不解的看看张庆,小声说道:“这是什么情况?”
张庆笑了笑,转身坐回到藤椅上,一边给蔡宝成递烟一边说道:“没有什么奇怪的。他和首长在一起,说话不方便,只有长话短说了。老蔡,看来张检察官跟我们通报的情况属实,而且一定在老首长那里有了连锁反应。否则,陈秘书不可能让我们改变行程,专门留下来等他。你说呢?”
“应该是。”拿了把椅子坐在张庆面前,蔡宝成一边说一边点点头:“张总,您有没有觉得陈秘书今天说话有问题?”
“哦?你听出了什么吗?说说看!”听蔡宝成这么说,张庆赶紧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他。
“按照我这些年与北京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我个人觉得陈秘书的话中有话,肯定有蹊跷!”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弹烟灰,蔡宝成继续说道:“在与人打交道的时候,北京人往往以‘首都人’自居,对于从外地来的人,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所以,无论是你求他办事甚至是他求你办事,主动请客吃饭的概率不是很大。我们这一次是要求陈秘书帮忙的,而且是有大忙需要他帮。但是,刚才他以‘东道主’为由请咱们吃饭,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再加上刚才张昊跟我说的那些话,我想是不是......”
“老首长受到了那位老领导的影响,支持和帮助我们的决心有所动摇。而陈秘书又收了我们的‘礼物’,为了防止出现不好的结果之后被我们抓住他不松手,所以他就想把拿我们的东西退给我们,落个‘无债一身轻’进而放弃帮助我们。是吗?”接着蔡宝成的话,张庆说道。
蔡宝成点点头。
“那你的意思咋办?”张庆长吁了一口气,先是把烟头掐灭扔到烟灰缸里,然后抬头看看蔡宝成。
听完张庆的话,蔡宝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转了几圈,然后冷笑了两声说道:“吃进去的东西想吐还能吐的出来吗?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等蔡宝成把话说完,张庆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从藤椅上站起身来走到蔡宝成面前,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有些神秘的说道:“英雄所见略同!”
第二天下午,直到快下班的时候蔡宝成拆接到张昊的电话,然后坐着张昊的车,来到了市郊一家外表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农家乐餐馆。
蔡宝成和张庆跟在张昊身后,就像走迷宫一样,在餐馆的内室里转了好几圈才进入正式吃饭的大厅。站在大厅的中央,张庆和蔡宝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外表看近似农舍的这家农家乐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走进这个隐藏着的大厅,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四个字:富丽堂皇!大如磨盘、金光四射的大吊灯;大厅中央那架昂贵的钢琴和钢琴前衣袂飘飘的美女子;完全欧式的装修风格和穿梭往来、西装革履的服务生等,哪怕是在任何一个细节上都彰显出一种“高大上”的气质和风度。
“张检察官,这么高级的酒店,外表为什么是那个样子?是故意设计的吗?”面对眼前的情景,张庆百思不得其解,走到张昊身边悄声问道。
张昊笑了笑,拉着张庆的胳膊,一边往前走一边小声说道:“现在形势紧张,反腐倡廉就像风卷残叶一样,把一大批因涉足请吃请喝的政府官员拉下了马。同时,纪检、执法部门也查的严,经常出入一些高档酒店搞‘调查’,一旦发现有政府官员出现,拍照、调查甚至停职反省。所以,现在一些官职较高的领导一般不愿意也不敢出来吃饭,特别是到那种特别招摇的高档场所吃饭。为此,有些聪明的商家便......”
“哦,我懂了,懂了!”张庆笑着拍拍张昊的手,然后感叹道:“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啊!”
“哈哈哈哈哈!”看着张庆心领神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张昊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番七拐八拐的绕圈之后,三个人终于在一个叫做“云仙阁”的包厢前停了下来。走在前面的张昊停下脚步,冲着站在身后的张庆做了个“请”的姿势,而站在一旁的一个漂亮的女服务生先是冲着三人鞠了一躬,随手打开了包厢的门,然后把一脸迷人的笑容“递”给了张庆等人。
张庆本来想和张昊客气一下,让张昊先进门,但一看到门口那位女服务生的笑容,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安起来。于是来不及说什么,便率先走进了包厢。
“张总,热烈欢迎您的光临!”张庆刚刚走进包厢,已经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等候的陈秘书赶紧站起身来,走到张庆面前握着他的手,一边寒暄一边笑着看着张庆。
“陈秘书,您是我们的领导,所以千万不要这么客气。快请坐,快请坐!”见陈秘书笑着走了过来,张庆诚惶诚恐的伸出手,握着陈秘书的手说道。
“不好意思,因为要谈的事情很重要,所以不得不让您改变行程,实在对不起!”把张庆让坐在身边的沙发上,陈秘书看着他,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秘书,您折煞我了!”听完陈秘书的话,刚坐在沙发上的张庆赶紧站起身来,一边给陈秘书敬烟,一边看着他继续说道:“您是帮我张庆办事情,我所有的行程都是根据事情的进展和要求来确定的,您的安排也是为了办事情。您工作繁忙,又因为帮我办事情劳神费心,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您可千万不要再这样说了!”
说到这里,张庆掏出打火机点上火,然后把手伸到陈秘书面前。
“哈哈哈哈,你们二位来干嘛了?互相客气呀?赶紧坐到桌子面前来,我们边吃边聊可好?”见张庆和陈秘书你来我往的客气,站在一旁的张昊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听完张昊的话,张庆和陈秘书相视一笑,然后两个人挽着胳膊向餐桌走。
“今天的饭由我来安排,就算我给您接风。所以,张总您千万不要跟我争哦!”一边往餐桌前走,陈秘书一边和张庆说道。
张庆笑了笑,没有说话。
“菜都点了吧?”坐在椅子上,陈秘书看着张昊问道。
“点过了,我已经和服务生说了,马上上菜!”张昊点点头说道。
“嗯!”陈秘书也点点头,然后扭头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张庆:“张总,在没有喝酒之前,我把要说的事情说完,等会儿我们就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吃饭喝酒了。您说呢?”
张庆赶紧点点头:“好啊,好啊,陈秘书请讲!”
“你张总的冤家对头魏新光找到北京来,并且找到了首长曾经的领导干涉您的冤案平反裁定执行的事情,张昊跟您讲过了吧?”往烟灰缸里弹弹烟灰,陈秘书看着张庆一脸认真的说道。
“哦,这件事情我没有直接向张总汇报,只是把情况告诉给了蔡律师。”接着陈秘书的话,张昊插话说道。说完他又看看蔡宝成:“老蔡,你把事情的经过跟张总汇报了吧?”
蔡宝成点点头。
“情况我知道了。陈秘书,又给您出难题了,不好意思!”张庆也点点头,然后对陈秘书说道。
陈秘书冲着张庆摆摆手:“给我出难题不算什么事情,我们是朋友,帮您办事再苦再难也是应该的,只要能把事情办成,其他的都无所谓。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首长似乎已经被魏新光推到前台的那位领导说服了,在督办您的冤案平反执行方面的态度有所松动,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说到这里,陈秘书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苦笑着看看张庆。
“啊?有这么严重吗?”虽然昨天已经从蔡宝成那里得到了消息,并且也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张庆没有料到问题会这么严重。他看看陈秘书,然后继续说道:“在我的意识里,老首长是一位德高望重、大公无私、公正执法、受人爱戴和尊重的老领导,他了解我的两个冤案产生的全过程,知道真正的犯罪分子是谁。难道他老人家也会被魏新光凭空捏造的所谓理由而诱导,从而动摇了督办我的冤案平反执行的决心、放任魏新光这伙犯罪分子为所欲为,在身背一身罪恶的情况下逍遥法外吗?”
张庆越说越生气,最后的口气明显表示着对老首长的不满。
蔡宝成有些担心的看看张庆,然后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张庆的腿,并冲着他皱了下眉头。
看着张庆义愤填膺、怒气冲冲的样子,陈秘书笑了笑,然后看着张庆严肃的说道:“张总,您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但问题并非完全像您所说的那样简单。请不要误会,我没有包庇甚至向着魏新光说话的意思,而是就事论事,实事求是的分析问题。”
为了安慰张庆,陈秘书微笑着看看他,然后掏出香烟给张庆递上一支,并亲自给他点上火。
手里拿着陈秘书递过来的香烟,张庆的眉头越来越紧,对陈秘书的疑心也越来越重:你拿着我的钱,却为魏新光说话,这算怎么回事?
看着张庆的样子,陈秘书笑了笑,见多识广的他当然知道张庆此时此刻的想法。但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和颜悦色的向他解释道:“首先,老首长和魏新光找的这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决定老首长为什么有所动摇的基础。老首长和他的这位老领导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战友,而且是有着过命交情的生死兄弟。老首长跟我说过,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一场战斗中,正是他的这位领导顶着头顶上密不可泄的子弹,冒着生命危险,把还是小排长的老首长从敌营中救了出来,让他侥幸的得以死而复生。也正因为如此,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但老首长对他这位领导一直视为恩人,其感激之情从未发生过任何改变。也正是这种发自内心的尊重,迫使老首长几乎对他的这位领导惟命是从,一直把他的话视为圣旨。从这一点上来讲,魏新光这只狡猾的狐狸‘对症下药’的功课非常了得,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抓住了张总您这条‘蛇’的七寸。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魏新光在这一点上做的滴水不漏。”
说到这里,陈秘书停下话题,用手轻轻的拍拍张庆的肩膀,然后接着说道:“张总,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于中国五千年的文化有很深的见地,中国的人际关系,复杂呀!”
张庆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然后冲着陈秘书点点头:“陈秘书,您继续,我听着呢!”
见张庆还算淡定,陈秘书便放心的接着说道:“第二,毋庸置疑,那位领导向老首长所说的那些话都是魏新光提前灌输给他老人家的。但客观的说,他所说的这些话并非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考虑亦或是从大局出发去看这件事情的话,魏新光的说辞似乎更具有现实意义。这也许就是为什么能打动老首长的根本原因。”
说到这里,陈秘书故意停下话题,看看张庆的反应。
张庆已经被陈秘书的这番话彻底激怒了,他脸色涨红,眉头紧蹙,一双手紧紧的抓住椅子的扶手,用两只快要喷火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陈秘书。
蔡宝成害怕了,他真的担心,一旦张庆发火,场面该如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