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上门女婿
“亲家母…”
刘氏拉着张婉婷的手，亲昵地称呼道。
“我们家只有小敏一个孩子，老周这一代也是独苗苗…所以将来两个孩子结了婚…”
“这个你放心，小敏进了门后，我一定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绝不会让她受半点的委屈”
张婉婷根本不给刘氏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开口说道。同时还不忘了转头看向周敏，眼睛里充满了喜爱。只是那只被刘氏拉着的手，却是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小敏这孩子蛮好的，我也挺喜欢的！小浩他爸走的早，所以这些年都是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既当妈又当爹。现在好不容易盼到他成家了，这心里呀，竟是还有些舍不得”
张婉婷说着说着，眼角却是湿润了起来。抓起桌上的餐布，擦拭着眼眶里的泪珠。
坐在对面的张浩，也是羞愧地站起身来。走到张婉婷的身边，拉起她的手。
直到这个时候，张浩方才知道，原来在自己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张婉婷，也会有柔软的一面。
紧紧地握住张婉婷的手，张浩感觉像是握着一把荆棘草。岁月的痕迹，在这双手掌上留下了太多的年轮。
每一道沟壑，都记录了一个故事。每一条皱纹，都承载了无尽的艰辛。
“妈，辛苦了！以后我和小敏一定会好好孝敬您，还有叔叔阿姨！”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张浩暖心地安慰着张婉婷，当然最后一句则是冲着冲着刘氏和周医生说的。
此时毕竟还没有真的结婚，也没有到改口叫“爸妈”的程度，所以张浩也只能称呼叔叔阿姨。
“是呀，阿姨，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和小浩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周敏同样是走过来，拉起张婉婷的另一只手，出言安慰着说道。
可是一旁的刘氏，面色却是渐渐阴沉了下来。转头看了眼周医生，发现自己的丈夫却是面带笑容，似乎对此情此景极为的满意。不免狠狠地白了眼周医生，然后换上一副忧愁的模样，重重地叹息道。
“哎…谁家养个孩子不是当做个宝贝疙瘩呢！别看我和她爸两个人都在医院工作，可是其中的辛苦也只有我们知晓。”
“那年…小敏得了风寒，又引发的急性咽炎。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差点就烧坏了脑子。那些天里，我是不吃不喝地伺候着她…呜呜…”
刘氏说着说着，竟也是掉起眼泪来。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会事…今天是喜事临门，怎么还哭上了”
周医生一边劝说道，一边将面前餐桌上的纸巾递给刘氏。
只可惜非但没有获得半点的感谢，反而是又招来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过也正是如此，周医生似乎方才想起什么来。目光投向张浩和周敏时，面露为难之色。
而一旁的周敏见到刘氏掉眼泪，则是极为乖巧地走过去给刘氏擦掉眼角的泪珠，同样是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哪个…大妹子，咱家就一个闺女，如果他们两个结婚了，你看这个住的地方…我们老两口年纪也大了，万一有个病什么的…所以我希望他们两个能够住到我们家来”
“小浩在这边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会把他当自己亲儿子一样。我们家的房子也正好是三室，将来有了孩子，我们老两口也能够帮忙带带…”
原本周医生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当碰上张婉婷如要噬人的眼神后，愣是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在张浩的简单世界里，这些不过都是老人家不舍得自己儿女的表现。完全能够理解，也完全合情合理。
只是…
“刘医生，我比你痴长几岁，所以有什么话我就先说了”
张婉婷将手中的纸巾放下，一把拉过张浩，脸上的神情极为的严肃。打哑谜这种事情一向不是张婉婷的风格，她更喜欢直来直去。
“我们老张家只有张浩这么一个独苗，他爸走的早，这么些年我一个人也不容易。现在眼见着他要结婚了，儿媳妇是什么样，我不挑理，只要小浩自己喜欢就行。可是如果想要让他去做上门女婿，哼哼...门都没有！”
“就算是我同意了，恐怕他那个死去的爸也不会同意。如果真的是这样，百年后我也没法和他死去的爸交代，更没法去见老张家的祖祖辈辈！”
“什么？上门女婿？”
这次轮到张浩惊呼出声了，在此之前，根本没有听周敏提起半点。
张浩一脸惊讶地看向周敏，只见周敏同样是抬起头来，满眼期待地看向他。
从那双眼睛里，张浩读到了太多的信息。有期待，有渴望，有愧疚，有哀求，有…
可是唯一缺少的就是吃惊，换言之也就是说周敏从一开始或者事先已经和家里面商议好了的。最起码在关于上门女婿这件事情上，周敏是比张浩要更早知道。
欺骗？愤怒？同情？难过？
张浩只觉得整个人完全懵在了当场，认识周敏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般在眼前闪过。
从那晚大排档开始，再到“忘言”茶餐厅的偶遇…与柯帆的斗牛，见家长的一幕幕…
张浩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
张婉婷看着木然的张浩，心里不由的微微一疼。
这么些年，能够遇上自己喜欢的姑娘，现在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如果真的就这么拆散了他们，似乎又有些于心不忍。
“小浩，千万别怪妈！”
心里如此嘀咕一声，张婉婷再次开口，试图据理力争。对于张婉婷而言，上门女婿这种事情之前都是在别人身上发生。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红娘，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碰见，可是不曾想今日竟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老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们家闺女嫁入了我们张家，自然是我们张家的儿媳妇...”
...
上门女婿在以前被称为“倒插门”，一般都是些出身贫困的人，被招婿入赘到富足人家。
一般入赘的姑爷，在家里面的地位并不会太高，也就比一般的下人丫鬟好些。
而且在古代，上门女婿被认为是一种有辱门风，辱没祖先的事情。所以不是万不得已，基本上不会有人选择去做上门女婿。
虽然在当今这个年代，上门女婿再不像是从前那样被人瞧不起，但依旧被许多人所拒绝。
在许多人的概念中，上门女婿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至于事实是否真的是这样，却已经无人关心。
刘氏拉着周敏的手，脸上努力地挤出几丝笑容，口中言语道。
“张大姐说笑话了，我们不过是希望两个孩子结婚后能够有个好的生活环境。”
“只是住在我们哪，也不算什么上门女婿吧！而且在我们哪，无论是上班，还是干嘛都很方便。小敏也还是您家儿媳妇，他们小两口想什么时候回去看看您，可以随时回去看。反正现在交通也方便，你说是不是？”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最主要的是两个孩子能够走到一起也不容易，咱们做家长的也应该多体谅体谅”
一旁的周医生帮腔说道，显然在关于张浩和周敏婚后住在哪里的问题上，他们是保持相同的意见。
听见这话，张婉婷嗤笑一声，面露不屑之色。
“嗤…既然住在哪里都一样，哪为何不住在我哪呢？”
“你们自己也说了，现在的交通方便，反正来回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日后他们两个如果想回来看看，也是随时可以呀。至于上班工作嘛，家里面也有车，很方便的。”
“您说呢？！”
张婉婷故意将最后三个字咬的极重，一双眼睛却是带着几分挑衅意味地盯着刘氏。
“呵呵…张大姐真是会说笑话”
气极而笑的刘氏，口中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既然是孩子们的事情，那依我看咱们还是听一听孩子们的意见。如果小敏同意住在您哪，那我和老周绝对不会再反对。当然，如果小浩觉得住在我们哪比较方便，相信张姐也不会不同意吧！”
刘氏这话说的看似公道，其实却是将张婉婷逼得有些进退两难。当着外人的面，张婉婷自然不好太过强势。
尤其还是在张浩的婚姻大事上，即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于情于理也都应该听听张浩自己的意思。
但是在关于这件事情上，周敏显然是事前已经与家里人商议过的。而张浩却是完全没想到这一点，现在让两个孩子决定，张婉婷的心里还真怕张浩一下子头脑发热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如果真的不同意的话，未免又有些下不来台，授人以舌。
左右为难之际，张浩却是突然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向着包厢门外走去，还不忘了回头说一句。
“我在老地方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