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2013年，10月2日

二哥的本意是车开到楼下，姑父和姑姑就赶紧下楼来，直接回家，没想到姑姑却执意让他们上去。这可真的为难二哥了，不单单是因为胖，更要命的是，刚才点的肉串，我的那一半几乎没怎么吃，最后全让二哥收拾进了肚子。我还劝他不要硬塞，他的肚子就是借助“不浪费粮食”的名义撑起来的。

二哥还狡辩说：“主要还是没吃饱，不然我也吃不下。”要知道，胃的弹性，可是超出你想像的大啊！

进门时，祖父四人已经收拾了桌子，围在一起吃饭。而姑姑连围裙也没时间解下来，就那么吃着。在她的手边放着一口铝锅，时不时腾起几丝热气。“又在外面瞎吃什么了？有调和，赶紧一人喝一点，就不要剩了。现在提倡不吃剩饭，剩下就得倒。你爷爷非让我给你们几个多做点，快去拿碗。”

“我已经吃饱了！”小雪可不懂掩饰，拉着二嫂的手扭捏起来。

“吃的什么呀？让爷爷听听。”姑父总是吃得很快，就好象有人给他卡表一样。

“吃的烤馍馍，还有羊肉串！”小雪兴奋起来，似乎还在回味。一根手指顶在太阳穴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过《聪明的一休》。反正她和嫂子说的《小猪佩奇》和《宝宝巴士》，我压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就带着孩子瞎吃吧！”姑父的脸色难看的像被人踩过似的，“现在哪还有个真羊肉。前几天县里面刚出了个事，不就是曝光了一个窝点，拿羊油、羊尿泡鸭肉冒充羊肉，恶心死了！还敢去吃，不知道死活！”

“没事啊，姐夫，市里面还是查的严的。”父亲又出来圆场，“雪儿，你会吃吗？是不是爸爸妈妈给你用筷子夹下来你再吃啊？”

“不是！我自己会吃！”小雪似乎遭到了轻视，生气的叉起了腰。父亲倒是不生气，二哥的忍不住轻轻推了她的胳膊。

“爸，我就喂她吃了点馍馍和菜，几乎没让她吃肉。”二嫂也撒了温柔的谎言。

“你俩吃痛快了，让孩子在那看着，你们不觉得残忍？”姑姑的话让我看不清楚走势。“以后要么都不要吃，要吃就都吃。我看孩子吃出个好歹你们该怎么办！”

祖父已经吃罢，拿出嘴里的牙签扔在桌上说道。“行啦，吃都吃了，你还能让他吐出来？杨正，快坐下，赶紧喝口调和，你姑姑熬的。”

“你爷爷就知道心疼你，也不问问你哥吃饱了没有。”姑姑拿起桌上的一个干净的空碗笑着，“不过你哥那肚子吧，饿上三天也饿不死。”然后将慢慢的一碗调和端给我，才把脸对准二哥、二嫂。“你俩喝不喝？喝的话拿我的碗直接喝，省得再洗。现在洗洁精也不保险了，这人快不能活了。”

“不行，吃不下了，再吃又该胖了。”二哥拍拍自己的肚子，上楼之前刻意塞好了衣服，此刻似乎又快藏不住了。

“那就算了！就这么个东西，该吃的不吃，不该吃的瞎吃。多好的饭，非要在外面吃什么烧烤。那都是致癌的，懂不懂？杨正，你是学医的，你就应该懂啊！”姑姑拿着汤勺对着锅壁和锅底滋啦滋啦的刮着，生生又把自己的碗里添满了。

“不是说倒了，姐，你还倒自己的碗里干什？”父亲不解的看着姑姑。

“说了！还能真倒了？我瞎喝吧。大不了明天早上不吃饭了，值当是提前透支了。”姑姑竟然真的拿起筷子，连红薯带南瓜拨进了嘴里。而端着碗还在犹豫的我，此刻也被带动着赶紧喝起来。

“饱了就不要吃，撑着还得去医院，那才叫丢脸。”父亲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姑姑笑了一声，差点呛到气管里。

“行啦，行啦，不要见了孩子就训。可当你们有孩子呢，人家就没有孩子了？那个，晚上想住下的就住，不想住的就早点回。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祖父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的麻将太过劳神。

“对了，雪儿，前几天爷爷不是教你背唐诗了吗？给大家表演一下咱们就回。”姑父一脸期待的看着小雪。

“哟！已经会背唐诗了？来，给太爷爷背一个。”祖父的眼皮再次掀开。

没想到小雪一点也不怯场，松开了二嫂的手，向前迈一步，双手并拢与两腿，将蓬松的裙子都压下去了。“《咏鹅》，唐，骆宾王，五言律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好！鼓掌鼓掌！”祖父撑开枯树一般的手掌，奋力的拍着。但是在父亲和姑父的烘托下，听不到一点音响。

“我还会一首！”小雪受到掌声的刺激，兴奋的跳起来。此时也没人担心会不会打扰楼下的休息，毕竟窗外伐木的声音要刺耳的多。“《早发白帝城》，唐，李白，七言绝句。”说到这里，小雪突然咬住了右手的食指，嘴里支支吾吾听不清一个字。

“快，提醒一下孩子呗。一激动，忘词了。导演，先喊个cut。”二嫂用手肘顶了二哥一下。

“初中背的东西我高中就还回去了，你有本事你背。”二哥侧过身子，给了二嫂一个后背算回应。

“不着急，雪儿，叔叔提醒你啊。朝辞？”我端着半碗调和蹲下身子。

“白帝。”雪儿把手放回腿边，和我一唱一和的说起来。

“彩云？”

“间！”

“千里？”

“江陵。”

“一日？”

“还！”

“两岸猿声？”

“啼不住！”

“轻舟已过？”

“万重山！”小雪兴奋的给自己率先故障，脚下的公主鞋狠力的踢在地板上。看到她兴奋的样子，不禁在想我的当年，是不是也如这样被父母叫到祖父的面前显摆？

“雪儿，你以后背诗，还得给你请个搭档呢吧？倒是适合表演三句半！”父亲调侃道，“等妹妹长大了，你教她好不好？”

“好。”小雪有赶紧抓住了二嫂的手，不知道是不是父亲青色的胡茬吓到了她。

“行啦行啦，两岁的孩子很不错啦！都早点回吧，孩子还要休息了！”

当所有人走后，屋子里只留下我和祖父，除了电视机里播音员训练有素的声音，实在听不出什么真情实感。我可以寻找着话题：“爷爷，小雪背的挺不错啊！”

“嗨，你哥就是瞎教了。这么点大的孩子，她能懂唐诗？你让小雪解释解释她背的什么意思，她能知道了？有什么用？一点也不知道个重点。”祖父只有下巴轻轻开合，似乎连上唇都不需要配合。

多愁善感的我又失落起来，毕竟小时候我可是家里唯一能够背下《唐诗三百首》的人。可如今，同样的问题放在我身上，有什么用？

“你不用陪我了，快去看会儿复习题吧。累了就睡，我一会儿自己就睡了。快去，快去。”祖父的手推搡着我，真不比小雪的力气大多少。

书房昏黄的台灯已经被父亲拿来的护眼灯替代，冷冷的光线让人瞬间忘记了困意，似乎整张脸的皮肤都被撑开了。打开书签的位置，看到了下午留下的那道题，要求根据提供的资料，概括创业中存在的问题。资料提到：目前创业氛围很好，但创业却也成为一种时尚，仿佛不去创业就是落伍了。。。。。。仅怀着一腔热血，就幻想着自己只要去创业就能成为下一个马云，而对创业的概念，对行业隐形的壁垒和门槛却知之甚少，这是许多大学生创业伊始的真实写照。在国内的互联网创业环境中，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特性就是抄袭成风。。。。。。

我狠狠的在手边的白纸上，写下：有他妈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