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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迷局 第五节 那点自由
定制车把周明明带到宫门口,换了辆大众汽车,然后迅速出了宫门,朝着周明明不知道的方向急驰而去。
一个侍卫在开车,另一个坐在车后座,周明明身边,用一块黑布蒙上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方向和具体位置。
周明明想着他们都是百里筠连的人,念在他对周明明从前的那点缘分,也许不一定会伤害她。
她抱着一丝奢望,试探性地问:“现在我已经离开了宫门,你们可以让我打个电话吗?”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沉默。
周明明知道打电话无望,一只手伸到背后……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妃嫔的礼服,繁冗厚重,不过这一刻,她却有点感激那点厚重。
虽然手被反剪着绑起来,可她还是用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慢慢伸手到后腰的位置。
后腰上有一根缎带,解开缎带,腰后面有一管细箭。
手刚刚碰到箭筒的瞬间,周明明又犯难了。她身边有两个人,一个还在开车,随时掌控着车里三个人的生死。
如果她射中了旁边的人,要再次放第二只箭,不但需要时间,而且身边的人中箭前面的人不可能会不知道,她要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对前面的司机发射,而且自己的手被绑着,只能凭着感觉,从旁边和身后发射,要一次成功,射中前面的人,她的身体也要移动方向。
“不用枉费心机了,昨天我没有拿走你身上的箭,知道为什么吗?”身边的侍卫拿掉周明明脸上的黑布,突然淡淡开口,而让周明明更加悚然的是,他竟然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看她。
细密的汗珠迅速从额上渗出来,周明明脸色铁青,头脑一阵麻痹。
“不过,你想要逃走,我未必不能帮你!”
“你说什……”周明明忍不住喊出来。
呆若木鸡地愣在座位里,周明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车就像一头脱缰的野马撞在一颗大树上,却在自己还没有说完最后一个么字的时候。大众仓惶停了下来。
前面的司机背后迅速涌出一股猩红的血。鲜血溅了周明明满脸。而因为撞车,前面的挡风玻璃同时碎裂开来,很多尖锐的玻璃碎片扎在周明明身上,细密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淌着鲜血……
剧烈的疼痛和生命渐渐要流失的感觉让周明明无比恐惧,她全身都在瑟瑟发抖,不停地变化着脸色,她的眼泪和着鲜血不停地往外流,绝望而崩溃地看着身边同样流了不少血,却一脸淡定的人。
司机紧闭着眼睛,看不出生死,而周明明此刻也无心去想太多,身体在极度的惊恐之下,被旁边的侍卫拽出了车里。
一个年轻的男人背对着周明明。她眯着的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
百里玹,竟然是百里玹。此刻的他完全看不出平日那副傻呼呼的智障形象,眼前的他,虽然穿着平时自己“最喜欢的”蜡笔小新的T恤,但全身都在散发着令人畏惧胆颤的血色杀气,他眼中的狞笑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母亲,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啊,怎么不带上儿子。”百里玹用一把匕首挑起周明明的下巴,阴森森地冷笑着:“母亲,您这是想逃出王宫么。”
“呵……”周明明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想着忱缘此时不知道是生死是,想着即使死了,云灿钧也会永远把她留在心里,侥幸没死,她也会永远跟在云灿钧身边,做他一辈子的爱人。
那么她算什么,是她先嫁给云灿钧的,她是云灿钧身边的二夫人,而忱缘不过只是五姨而已,她有什么资格跟她争宠,她不过只是个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贱种。
周明明愤恨地想着,虚弱而吃力地张开唇,嘶哑的低吟:“你为什么要装疯,你……你是为了……”
“嘿,你很聪明。”看到周明明似乎了然的表情,百里玹兴奋的地笑了:“只可惜,你太看得起自己,聪明过了头,未必就一定是好事,如果你不动不该动的人,即使父亲知道真相,也不会真的杀你,最多只是把你关到地牢里,一辈子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养着你而已。”
周明明的身体抖动着,看着他,说:“我为了自己的爱情,我有什么错,难道你装疯除了野心之外,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因素在里面吗,你怕李家人对你逼婚,因为你心里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敢对忱缘动手?”百里玹愤怒地看着她,仿佛看一个死人般。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你要的太多,太贪心,而我只想找回原本属于我的爱情,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爱情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即使云灿钧永远都不在正眼看我,我也不会认为,他的心里永远没有我了,但是你却不同,你心里知道,就是付出再多,忱缘也不会喜欢你,我这么做, 也许你会生气,但从另一角度来说,我是在帮你,男人,如果心里有了牵挂和弱点,他就已经输了!”
“是么?”百里玹听着周明明似是而非的话,眉头猛地一挑,唇边浅笑依旧,眼中却窜起慑人的杀气,猛的将那把匕首狠狠刺入周明明的肩膀……
“啊……”周明明惨叫一声,像虾米一样弓起身体,伤口处的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喷在百里玹脸上,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咬牙切齿的低喝:“留你一条命,让你见证,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他残忍的拨出匕首,挥手命令:“将她带走,关在地窑里,让她自生自灾。”
身边那个侍卫点头,恭敬地答应,然后将周明明直接绑成粽子,丢上大众车的后备箱,然后开着车急驰而去。
百里玹看着大众绝尘而去,眸底的冷意完全释放出来,露出阴蛰的笑意。
“母亲,您再多吃点苦,等儿子继位之后,会好好孝顺你的!”
…………………………
宫里。
百里玹到处都找不到周明明急得快要哭了,看看时间,正好是中午,百里筠连这个时候应该在休息。
他立刻坐了车到总统府,找到百里筠连。
“父亲,母亲今天说了要陪我吃午饭的,可是到现在我都没看到她去了哪里,父亲,我好想母亲,她去哪里了?”
百里筠连虽然在自己的休息室,不过里面还有两个议员陪着,看样子,像是正在讨论什么,被自己打断了。
百里筠连无奈得看向他。
“父亲,我是不是闯祸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就走!对不起!”
“没事!”百里筠连沉声道:“你们先去休息吧,下午继续!”
两位议员点头,经过百里玹的身边,也忍不住皱眉。
百里玹想着,现在多留你们几天,等老子坐上了那个位置,再一起收拾你们。
百里玹走进休息室,安静地坐在百里筠连身边。
百里筠连吩咐两句,不到十分钟,精致小菜已经端上了桌。
“既然母亲不在,我陪你吃吧!”百里筠连给百里玹夹了几块糖醋排骨:“这个菜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原本我打算开完会,直接去你那里陪你一起吃,没想到我们父子心有灵犀,你倒是先过来了。”
“父亲,母亲她……不是不见了呀?”百里玹讶然说道。
“嗯,她出宫,给我办点事,恐怕会有段时间你都见不到她!”百里筠连隔着肚皮猜测着这个儿子的心思。
瞬间他垂了垂眼皮,敛去那点深意。
“父亲,母亲她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突然呀,我都不知道呢!”百里玹吃了一块排骨,咬在嘴里,发出吧哒吧哒的响声。
“你还不知道呀,我以为明明她跟你说过了!”百里筠连拍了拍他的头。
“说了我就不怕了!”百里玹委委屈屈的,咀嚼也慢了下来。
百里筠连不再说话,两父子隔着一个桌子和两个肚皮,都慢慢吃着碗里的饭菜,偶尔目光在空中相交,百里玹都会露出微天真的笑容。
“玹儿!”百里筠连吃晚饭,放下碗筷。
“什么?父亲?”百里玹还在吃排骨,满嘴的糖醋汁,边吃边问。
“你母亲会离开一阵子,要不让你去你五弟那里先住一段时间,你们兄弟可以做个伴,你看怎么样?”
“不要,我不要去,我就要母亲,我谁也不要!”百里玹连忙摇头。
“你们从前在一起关系最好,五弟他一直都很听你的,只是现在因为工作,你们见面时间才少了,让你去你五弟那里,你心情也会好点,如果你不喜欢,那父亲早日给你办婚礼,李莎都已经和你有过多年的婚约,早晚她都要进我百里家族的门!”
百里玹一怔。
如果娶了李莎,将来她就是王后,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王后,即使那个人死了,她也是无可取代的。
他从未见过这世上有比忱缘更加美丽的女人,他要定了忱缘,哪怕只是心里存在的一点念想,他也不允许用任何世俗的礼仪来破坏他心中的那点完美。
绝对不行!
“父亲,我还是去五弟那里吧,李莎好烦的,女人都好烦的!”百里玹哭丧着脸,好不开心得说。
“好,玹儿听话就好,我喜欢听话的孩子!只要你听话,你想要什么, 父亲都可以拿来送到你身边……”百里筠连露出一点深意,看着他。
“我不要什么,我只要父亲和母亲在一起,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百里玹笑着说道。
……………………..
百里耀知道百里玹去了百里璨那里住,心里不免对百里璨有些担心。
按捺不住自己,他决定去隽宫找父亲商量一下。
“耀,你要去哪里!”邢黛莺看着百里耀要走,不舍地问他。
两人才用过晚才,百里耀难得心情平静,陪着妻子在花园里散步,虽然心猿意马,但是对邢黛莺,他依旧温柔。
邢黛莺只想着这点陪伴,爱对她来说,这辈子已经太奢侈了,能够陪伴,对她来说,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她没有去国外检查,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她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邢佑果然不是她的父亲吗?
她一直都不想相信,可是从邢佑对冷曦的来看,除了这个解释,她也想不到另外一种可能。
邢佑虽然极其自私,但是从前对她是极好的,那样在她心里被敬为天神的父亲,怎么会看到自己的女儿婚姻不幸而丝毫不顾她的感受,甚至连最简单的探望都不愿意去做。
可是回想起过去,邢佑是竭力争取着百里耀和她的缘分,或者就是这点坚持,邢黛莺对这个父亲,才会刻意地不去想自己童年时光,邢佑的太多时间的缺席,她总觉得,邢佑很忙,但是对她的爱,永远无私。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坚持让百里耀娶自己?
邢黛莺突然很想为心爱的男人做点事情,只是,她要怎么去做?
“我去看看父亲,已经有几天没有去看过他了!”
“你们不是天天见面么?”邢黛莺不满,微微嘟嘴。
“那时候,我们不是父子,是共事,也是君臣!”
有时候,百里耀也很无奈这样的身份束缚,可更多的情况下,他又有点感激这点身份的存在,也许没有百里家族的负重,他和百里筠连未必能有这样的父子缘分,在目睹着自己母亲的死亡过后,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已经缺少了太多的东西,而他心里原本渴望的那点亲情,在这个世界来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童年起,他的身边就纷争不断,直到现在,甚至以后,到未来的某个终点都不会停止。
可是曾经的纷争只是为了生存,而现在……
百里耀脸色微变!
即使对百里玹从未有过感情,可那只是因为这么多年,他们从未生活在一起,对百里玹,他没有那点亲情关系。但是他没有,不代表他身边最关系,最爱的那些人也同样能无视于百里玹的种种。
百里筠连能做到现在这一步,依旧没有动手,他知道,百里筠连是还想给百里玹一次机会。
有些事情,不去刻意的做,未必就轮不到自己身上,原本,王位他就从未肖想过,百里璨的心思他多少也了解一点。只要百里玹能做好自己的本分,那个位置,迟早都是他的。
其他弟弟年纪还小,而父亲,已经有了退意……
父亲仍然年轻,只是累了,太累了,这么多年,他没有为自己活过,未来的年岁,乘着自己还不算太老,他想真正去做一个普通男人,就像普通出身的男人,一个……可以保护金唯一,能和她天长地久,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厄运的男人。
直到今天,百里筠连依旧没有告诉他,金唯一的死因,而他却不忍再问了。因为真相就在那里,百里筠连知道,却不说。他想,那样的结果,一定很难让人接受……
“耀,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是个普通一点的男人,我会不会能在你心里的位置,有那么一点点的存在!至少你不会那么瞩目,至少你不会吸引那么多女人的目光,不会在时光荏苒之中,不经意制造出一个个的刻骨铭心的爱情悲剧!”
“如果我是个普通的男人,从前,我会觉得很幸运,但是从某天以后去想,我会觉得很遗憾……有些事情可以改变,有些事情不会改变,而人太渺小,只能让自己去适应那些无法改变的事物,即使你再强大,也无法把你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你想要的,能活下来,能有那么点信仰,那么点精神寄托,便是大幸福了。”
百里耀的声音有点飘,仿佛是在对着虚空里的某个人说的。
邢黛莺泪眼看着他,却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我无法做那个伟大的男人,只求做个无愧的男人,未来的岁月,只要有你存在的地方,一定会有我的陪伴!那点陪伴,难道不是另一种幸福吗,人生,未必只有爱情能支撑起自己!还有亲情,还有友谊,很多的一切……”
邢黛莺的眼睛,流出更多的眼泪。
她的爱情,便是在这个最深情的男人说出来的那些最残忍的话上,建立起来的。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他的爱情,除了那点习惯,除了那点执着,还会有另外的含义和升华,可是这个可恶的男人,总用自己非凡的人格魅力,一点点地征服她,让她越爱越痛苦……
“你不是要走吗?快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邢黛莺感觉自己有些不舒服,强忍着那点恶心感。
百里耀心里念着百里筠连的那点矛盾心理,没有注意到邢黛莺额前的汗珠,一点点渗出,微微点头之后在,这才迅步离开。
邢黛莺迅速冲进客厅的卫生间里,呕吐起来。
她怀孕了。孩子已经快有一个月了……
邢黛莺笑着流出眼泪。
“这辈子,你没有在父母健全的家庭里幸福长大,你的孩子能不能平复你心里的这点遗憾?”
邢黛莺对着虚空,无力却深情地说着……
百里耀前脚没有走多久,后脚,邢佑就到了。
听到侍女的禀报,原本该欢喜不已的邢黛莺 ,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挥手退下了侍女。
邢佑听到侍女有些口气不稳的回禀,冷笑一声,走进去。
“父……父亲!”邢黛莺没想到他进来得这么快,脸上一阵慌张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虽然未必有多爱自己,可是却成全了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件事,对他,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冷脸相待。
“是不是太惊喜了,所以看到我来,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邢佑走到邢黛莺身边。
如常的,邢黛莺抱着邢佑的腰,感受着父亲的那点强大的保护欲。
“父亲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她抬头看向他。
“女儿结婚了,做父亲的到现在才过来看你,你i会不会怪我?”邢佑轻抚着邢黛莺的后脑,像每次记忆中,父女久别之后的重逢那样。
“……女儿长大了,知道独立了!”邢黛莺从邢佑的怀里钻出来。
“就你一个人在家?”邢佑左右看了看,好像没看到百里耀的人。
“嗯,耀出去了,说有事!”
“哦?她去哪里了?”邢佑看着邢黛莺的眼睛,问。
“我也不知道,他没说!”
邢佑眼睛一眯,看向她。
邢黛莺瞧着父亲这么看自己,心里狂野不安地想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百里耀会突然跟她说那些话,百里耀真的是那时候才知道的,还是早就知道了,只因为邢佑对她的态度变了,他才会善意、委婉地提醒。
邢黛莺咯噔着看邢佑,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微微后退了一步。
“我的女儿,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不乖了?”邢佑看着她,手里拿出一块眼镜布,然后在她面前有规律地抖动着。
邢黛莺仿佛被人在后脑敲了一棍子,如梦初醒地看着邢佑:“父亲……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吗?”
“……”邢佑眯眼看着她:“你听谁说的?”
“是,是……我不知道是谁说的,我不记得了!我的头好痛!”邢黛莺两手捂着太阳穴,一脸痛苦,闭着眼睛往后退,直到碰到沙发,突然往后倒的时候,被邢佑拉了一把。
“是谁告诉你,我不是你父亲的?”邢佑在邢黛莺身边耳语:“说!”
“是,是百里玹,是百里玹说的,他疯了,所以一天到晚说疯话,可是,我好担心,父亲不喜欢我了,也不来看我,我以为,父亲不爱我了!”
邢佑微微放下心来。
百里玹?那个神经病说的话吗?
“他说,是他母亲告诉他的,说我不是你的女儿,说我是贱种,是在孤儿院抱来的孩子,是你利用我 ,让我嫁给百里耀,因为你不喜欢百里耀,你也不喜欢我这个女儿,所以你才把我嫁给他,可是,我不信,不信啊!”邢黛莺哭着说道,声音崩溃极了。
“乖,他骗你的,我怎么会不爱你了,……就算,我真的不是你父亲,我也会事事为你着想,毕竟,我们这么多年的父女情分,哪能说没就没了,是不是?”
邢黛莺怀疑得看着他:“那,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呀?”
“你,当然了!否则,我怎么会这么费心你的婚事,把你嫁给你最爱的男人!黛莺,这些年,父亲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父亲对我好,我感动,我高兴~”
……………………..
“三殿下,邢先生去东华宫了!”肖柔快速赶上了百里耀。
百里耀还没走到隽宫,已经有人来禀报。
邢佑?
这个时候去找邢黛莺,偏偏在他不在的时候?
“回去!”
“是!殿下!”肖柔点头。
百里耀丝毫不耽搁,正要往回走。
身后却传来百里筠连的声音:“耀儿来了,快过来!正好v国刚刚送来一瓶好酒,你陪我一起喝了!”
百里筠连大声说道。
百里耀回头,却不见人影。
“殿下,请进吧!”门口的侍卫见百里耀站着不动,便上来提醒道。
百里耀无奈,喘了口气,只好走了进去。
“父亲!”百里耀走到书房,看到百里筠连正在给自己一个人下棋。
“来了!坐!”
百里耀奇怪地看着百里筠连,却见他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心结正在仅仅束缚着他,苦思冥想不得其法。
“父亲,今天,周妃出宫的事情……”
“等我下完这盘棋!”百里筠连慢吞吞地说着,随后便不再理他。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
“不耐烦了?”百里筠连的棋盘上还有五六个子儿,不过不用仔细看,就是只懂皮毛的门外汉都知道,这棋局已经分了胜负。
“父亲,一个人下棋,怎么知道会出什么样的 意外,思绪都由自己掌控,就是下一千次,也没有办法裁决胜负,输给自己,还是赢了自己,最后站在别人面前,还是要从头开始!”
“如果玹儿能懂得你说的这番道理,也许周明明今天就不会出宫了!”
百里耀眼皮迅速抬了起来:“父亲……”
“他一直都在跟自己下棋,明明不用比赛,已经赢定了,知道为什么吗?从头到尾,战场上只有他一个人,不管他是输是赢,到最后,赢的结果,总是逃不过他!可是他偏偏不想走捷径,自己跟自己找了成千上万的敌人,作茧自缚,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父亲!既然您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放任?他这样下去,只会走上绝路!”百里耀热眼看着他,激动地说。
“他做了什么?”百里筠连看着儿子如此激动,微微不悦地问。
“……”百里耀竟然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百里玹的病,梅尧臣早就已经治好了。他继续装疯,为的什么?
其实不用说,大家心里都知道,只是,百里玹做了什么?
百里筠连自己也未能拿出直接的证据证明百里玹谋逆。
一是不愿意去查,二是希望他能回头是岸。最好一切都是误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你就说他会走上绝路,有这样的兄长,这么说自己弟弟的吗?”
百里耀沉默地看着百里筠连。
“我能理解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宫廷里的生活,可是除了你之外,我还能相信谁?华君如已经离宫了,你知道,她现在在谁身边?就算璨儿没有背叛我,可是悠悠之口在那里,更何况,他也少了你身上的那股子狠劲,要想做人上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冲开那点束缚,如果为了那点感情问题,可以罔顾法纪的存在,他怎么担当大任,他可以是最好的臣子,却永远成为不了君王!”
“父亲……”百里耀激动地喊着。
这是第一次,百里筠连在他面前挑明了自己接他回宫的目的。其实百里耀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从来不愿意去正视,对他来说,摆脱百里家族的束缚,也等于是在冥冥之中为自己的母亲守住生命中那点点自由。他不想自己的母亲在天上还要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和她一样,未来永远被那无形的沉重枷锁束缚着。
他只想做个普通男人,或者经商,或者隐居……
直到遇到忱缘。
他的身份,改变了忱缘的命运 ,可是反过来说,又何尝不是忱缘的出现影响了他的一生。
如果没有七年前的相遇,也许他现在还是白岩,或者永远都生活在森林里, 永远也不会被世人认识。或者,百里筠连也不会太过注意到他。
今天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他终于没有退路了,而她,却永远地从他生命里退出,毫不眷恋的……
“你真的那么厌恶争斗吗?在我对你的理解之下,我的儿子是喜欢战争的,永远不会抗拒血腥的味道,因为他知道,只有战争,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也只有战争,才能彻底结束一些纷争,因为我的儿子是那么优秀,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输!因为他的理想还没有实现,因为唯一还没有沉冤昭雪,所以他不会放弃!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我的儿子如此优秀,又怎么会害怕人性的那些最丑恶,也最自然不过的争斗?不愿意去做,只是为了你母亲的仇恨吧,耀儿,你是不是还恨我?”百里筠连激动得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有闪烁的泪光涌动。
“父亲……您从来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在我小小的年纪里,您从未在意过我,我也从未感受到,什么事真正的父爱,可是这并不代表,您不够爱我,因为我知道,母亲最希望拥有的,就是那点自由,她并不想做王妃,她只想做个人世间最平凡的女人,就像美丽的葡萄花,在最美好的季节里,灿烂得开过,那优雅的酿酒师,也许会在她展露笑容的时候,从她面前经过,而后,静静老去,永远和大地拥抱,我不想做伟人,也不想流芳百世,可是我却无法摆脱那点血缘亲情,那点感情,就是母亲在世,您也无法给她……”
“耀儿!”百里筠连的眼泪滚落下来。
“父亲,我愿意放弃那点自由,如果我的生命里只有那点爱情,没有一切,我甘愿放下一切,成就您心里的那点用心良苦。我知道,您最看不得的就是手足相残,但有些事情不去做,永远都没有平息的那天。有些真相不揭露出来,迷局里的人还是会继续去寻找那点答案。”
百里筠连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这才幽幽开口:“你母亲的死,是我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