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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场外交锋

作者:渔岸踏歌 | 发布时间 | 2018-07-29 | 字数:4193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车渠城墙上的士兵,发现南门外,汉军阵地上竖起了十二台高大的抛石机。不过,车渠士兵都不认识这是个什么武器。他们赶紧报告给溪山朵。溪山朵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不知道眼前是个什么玩意。他派人去请屠歧。屠歧睡眼惺忪,爬到城墙上一看,傻了眼。屠歧尽管没有见过,但还是听说过这种武器的。想当年龟兹国叛汉的时候,汉军就是利用抛石机发射石炮,轰开了龟兹都城的城门。当年西域不知就里,盛传汉军有天上的雷神相助,其实就是抛石机的功劳。

屠歧对溪山朵说:“坏事了!汉军有了发射石炮的机关,我们的城墙顶不住了!”

溪山朵问道:“国相,石炮是个啥玩意呀?”

屠歧说:“我也没有见过!我从前听龟兹国的国相跟我说过!他说汉军有一种武器,能够把帐篷大的石头发射出去,想砸哪里就砸哪里!太可怕了!”

溪山朵问:“是不是砸下来,声音就像打雷?”

屠歧说:“就是就是!龟兹国相就是这么说的!咦,你咋知道?”

溪山朵说:“昨天就有哨兵报告说汉军营地背后的树林里有打雷一样的声音。我猜,肯定是这些家伙发射的石炮!”

屠歧说:“军尉,我俩赶紧给大王汇报去!”

哈什剌和伊目率领五百精壮的匈奴士兵,慢慢地走到了距离车渠城二十里的地方。前哨回来报告说:“将军,前路已经被汉军封锁!”

哈什剌问道:“封锁?他们是咋封锁的?”

前哨回答说:“道路上堆满了石块树木,还有据马,骑兵不能通行。两边山坡上还有汉军弓弩手。”

哈什剌问:“有多少汉军?”

前哨回答:“没有看清。”

哈什剌骂道:“没有看清,你回来干个鸟!再探!”

前哨答应一声,赶紧转身再去探查。

伊目建议道:“哈什剌将军,看来我们已经到了汉军的防地。是时候该去见见陈汤了!”

哈什剌嘬了一下牙花说:“军师,我听说这个陈汤是个文武全才。我要去的话,恐怕是没有办法应付他。还是请您代劳吧!”

哈什剌亲自杀死了汉使谷吉,心里有些发虚。他害怕自己有证据被陈汤知晓,到时候被扣留那就惨了!他从小就知道:汉军的大刀决不是吃素的。伊目到过长安,和汉人打过多次交道。他知道汉军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传统。去一趟也无妨。不过,伊目不能让哈什剌觉得出使汉军的差事很轻松。所以,伊目故意面露难色地说道:“将军,你可是我大匈奴军队的主帅,你要是不出面,会不会让汉军觉得受到了慢待呀!”

哈什剌说:“正是我是主帅,不能离开军队。所以就请军师您受累一趟嘛!”

伊目说:“我去一趟到没有啥,要是汉军扣留我不放,将军准备咋救我呀?”

哈什剌有点惊讶地问道:“汉军不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吗?他们不会扣留你的!”哈什剌心想:“只要你把大单于的信件交给了陈汤,我才不管他们扣留你还是放了你!”

伊目说:“想当年,汉家特使张骞被我们扣留了十三年。人家为啥就不能扣留你一个小小的伊目啊?”

哈什剌也听说过张骞的故事。他劝解道:“军师去过长安,见过他们的天子。要想扣留的话,早就把你扣留了,还会等到现在?军师就不要推脱了!这个任务只有您能够胜任,我们都不行的!”

伊目这才表态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去一趟吧!不过,将军您的给陈汤写一封信!”

哈什剌笑道:“军师是不是在笑话我?我大字不识一个,写个屁的信呀!你代表我写一封不就完了嘛!不要脱裤子发屁,瞎耽误功夫!”

伊目笑道:“我写了信,也得你同意啊!”

哈什剌说:“你就按我的口气写就是了。就说我们是奉大单于之命,来接他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道郅支城省亲的!我们不想与大汉作对!如果不答应我们的要求,后果自负!”

伊目回答说:“那行,我现在就去准备,明天早上出发!”

第二天早晨,伊目带着两个随从,举着一根代表使节的节杖。匈奴人的节杖,其实就是一根木棍上面拴了一根白色的狐狸尾巴。

道路果然被石块、树木等材料塞得严严实实。伊目下马,步行爬过这些阻塞物。伊目担心隐蔽在山上的汉军暗哨施放暗箭。就对着山上喊道:“汉军弟兄们!我是匈奴特使,要见你们的陈将军!”

山上没有动静。

伊目又喊了几声,正要动身前行,忽然从路边涌出来七八个汉军士兵举着戈矛,拦住了他们三人的去路。

陈汤视察了对车渠的战斗部署。尤其是对十二台高高举着摆臂的抛石机非常满意。他对郑顺道:“郑将军,我们还是先礼后兵。派人给他们投书,让他们在午时之前开城投降!否则,我汉胡联军将踏平他们车渠城!”

郑顺有点不同意。他本来就主张强攻,现在有了这十二台抛石机,随便就能攻破车渠人的城墙,跟他们废什么话呀!他说:“陈将军,只要抛石机开动,打开城墙一个缺口,不用疏勒军队帮忙,我带着汉军弟兄们,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车渠人给干完了!”言下之意是不同意投书。

陈汤笑着说道:“郑将军,《孙子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如果我们能通过威慑、劝降等非战手段,取得攻城胜利,何必非得牺牲我大汉士卒的性命不可呢?发射石炮,挥刀冲锋,是很痛快,但痛快之后很有可能还有痛苦等着!你还是先等我投书之后,再开始攻城吧!”

陈汤扭头严肃地对薄信命令道:“传令汉胡联军,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攻城!违令者斩!”

薄信很响亮地答应一声道:“遵命!没有陈将军的命令,汉胡联军不准攻城,违令者斩!”

郑顺在一边没了脾气。

车渠城头上守军,捡拾到一封汉军用箭射来的一封信。立即派人送到者屈手中。

者屈接过信,打开见是汉文,就让屠歧翻译。

信的内容大致如下:

“大汉西域都护府副都护兼戊己校尉陈汤致汉车渠国国王者屈阁下:

汉胡联军数千人兵临城下,但凡战鼓敲响,顷刻之间,雷霆万钧,车渠城将成齑粉。上天尚且怜悯禽畜,何况男女妇孺者乎?国王乃车渠国民众是之首领,岂可因一己之私利而枉顾万千性命?

大王参与屠戮大汉使团,罪孽深重。祈求大汉天子网开一面,真心忏悔,才是真谛。岂敢高筑城墙,深掘沟壕,以抗天军?!

抛石机已高扬摆臂,巨石已进抛石筐,正待令下。届时,山崩地裂,房屋毁坏,人间惨相莫过于此!

我大汉以仁义兴邦,有好生之德,不忍加害。今天,我陈汤请大王三思,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乃是正途!迟至午时,车渠城开,尚可存焉!否则,休怪陈汤言之不预也!

静候回复。”

信笺末尾盖着陈汤的大红印章。

者屈听完屠歧的翻译,问道:“陈汤说我车渠是汉车渠?”

屠歧说:“就是!”

者屈愤怒地叫道:“我车渠国语汉朝乃是结盟关系,何来汉车渠一说?简直是岂有此理!”

屠歧觉得者屈现在还关心这些细枝末叶的事情,有点不可理喻。思忖道:计较这些干啥呀?你车渠国王的金印,还不是人家汉天子颁发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刻印着五个篆字:汉车渠王印。这不是明摆着车渠归属了人家汉朝嘛!

屠歧问道:“大王,如何给他们回信呀?”

者屈从屠歧手中夺过信笺,嗤啦一声撕做两半,又在手中团成一团,扔到地上。他恨恨地说:“你们不要听陈汤吹牛?抛石机?!哈哈,抛石机还能把本王的坚固城墙砸坏?我还不信了!”

看着者屈处于盛怒之中,在座的人都不敢说话。大家是不是用眼神看看屠歧。国相屠歧年齿最长,威信最高,也只有他还敢说上几句话。

屠歧咳嗽一声,说:“大王,小臣曾听龟兹国国相提到过抛石机。当年,他们和汉军没少打仗。围困延城时,汉军就是利用这种抛石机破城的!”

者屈怒气未息。他不耐烦地说:“延城是延城,车渠是车渠,当年汉军来了几万人!现在,他陈汤才有几个人呀?我们不用怕他!你不是说哈什剌将军带人已经到了城外吗?我们两家约定时间,来个两面夹攻,汉军必溃!”者屈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匈奴人的身上。

屠歧说:“匈奴援军在离我二十里地时,遇到了汉军的拦阻。目前,他们按兵不动,并没有和汉军交战的意思!”

者屈疑惑地说:“汉匈两家是千年世仇,哈什剌又是谋害汉使的主谋,他们没有理由不交战吧?”

屠歧说:“哈什剌派了使者到汉军营地,不知是啥意图!”

者屈说:“国相再安排人去一趟匈奴营地,亲自问问哈什剌,最好和他约定夹击汉军的时间!”

陈汤在大帐里和薄信下棋。棋局已进入中场,黑白双方胶着缠斗,互不相让。每一颗棋子落枰,都是精心计算推演后的决定。两人都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眼中只有枰上的缠斗的两色棋子。

一个中军小校前来报告说:“禀报将军,有匈奴特使前来求见!”

陈汤抬头,怔愣了片刻,问道:“匈奴人来此何事?”

小校说:“他说有要事相商!”

陈汤对薄信说:“司马,暂且封棋,等我们见见这个特使之后,再来较量不迟。”

薄信笑道:“也好!看来匈奴人真是不甘寂寞呀!”说着,他让小校将棋盘挪到一边,盖上了一块丝绢。

陈汤对小校命令道:“两刻钟之后,带匈奴特使来见!”

伊目在中军小校的引领下,来到陈汤的中军大帐。等他低头钻进帐内时,忽然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响起:“欢迎匈奴特使!”

伊目吓得差点摔倒。原来在帐门两侧站立着两列二十个威武的汉军士兵,在伊目进门头还没有抬起时,士兵们喊出的欢迎词。

陈汤坐在大帐中央位置,身后站着张琦和张胜。两人都是全身盔甲,头戴铜盔。薄信坐在左首,郑顺坐在右首。两列士兵全都手持长戈,目光炯炯地盯着伊目。伊目被他们近距离盯视,又在长戈架起来的巷道里穿行,浑身很不自在。好在他曾经在长安历练过,还没有失去分寸。

伊目强装镇静,穿过人墙,来到陈汤前面,他站稳脚步,朗声说道:“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郅支大单于特使伊目敬问大汉陈将军安好!”

陈汤听到伊目自吹自擂,且暗含挑衅的话语,心内升起一股怒火。但他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地问道:“伊目,我汉军与车渠大战在即,你擅闯我军营,有何要事?”

伊目回答说:“我这里有我大单于写给大汉皇帝的一封信,请陈将军代为转达。”说着,伊目将信双手捧着,交给薄信。

陈汤说:“要是没有其它事情,特使请回吧!”

伊目说:“伊目代表我大单于,还有一事相求。”

陈汤问:“何事呀?”

伊目说:“大单于的外甥女利稚尚在车渠城中,恳请陈将军保证她的安全。”

陈汤勃然大怒,说:“利稚乃者屈夫人,早已是车渠一员,非你匈奴国人也!你们大单于何至于提出如此无理要求?!”

伊目不疾不徐地说道:“利稚虽然嫁给了者屈,但她从小就深得大单于喜爱。大单于不愿意她有任何伤害!”

陈汤呵呵大笑道:“你郅支大单于如果不想他的外甥女被伤害,就派兵来救嘛!何必派你来废话!”

伊目说:“当然派来了军队!只是我大匈奴大单于不愿意和大汉开战。希望陈将军您能顾及两国关系,答应本使的请求!”

陈汤问:“你们的大单于要我怎么保证她外甥女的安全?停止进攻?让你们的军队进城?还是派兵护送她回匈奴?”

伊目说:“最好休战,以免两败俱伤!”

陈汤说:“如果我军不愿意呢?”

伊目说:“后果自负!”

陈汤拍案而起。他怒目直视伊目道:“那就叫你大单于多派些兵来,让我们一决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