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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再战王满渡
朱温命杨师厚前来护卫,眼看战场之上形势逆转,立即下令逃走,自荥泽过祭城而不入,径向中牟县方向而去。
一路点检兵力,身边只有一万余士兵,其中近半是骑兵。一想到骑兵,朱温的眼珠子都红了,他实在没有想到,李存孝和李胜甲会突然出现在战场,而且带来了不下三万的骑兵。
大唐一贯是走精兵路线的,但是随着黄巢之乱,朱温的部下有许多是从农民军转为官军的,这些兵源素质课并不高。所以朱温虽然号称有五十万大军,能够召集起来的差不多三十万,实际上其中的精锐只占到不足四成。
李弘益这边,他虽然改革军制,又利用均田制度重新组建了折冲府民兵制度,实际上他大扩军后,军队的实际战斗力反而下降了。但总归是得益于折冲民兵制度,绝大部分新加入大唐的战兵,至少有两年以上的军事训练经验。
因此从兵源素质以及军队战斗力来说,大唐必伪梁不差多少,只是朱温四面是敌,连年征战,故而普通士兵的作战经验极其丰富,这却是大唐比不上的。
但战场的胜负,从来不仅仅是看士兵数量的多少,武器装备的精良与否,还关乎士气以及战斗欲望。
朱友宁和李思安两次大败,把朱温的嫡系部队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他这一次带来的,大多是河南东道的军队,这些士兵原本大多是王师范、朱瑄等人的部下,原本就是老兵油子,而且对伪梁的认同感并不算很高。
只是朱温现在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东南的寇彦卿动不得,西南的张全义带去的基本都是新兵,而且他还要防备着沧州的刘守光,不得已之下才调动了原郓、兖、青等州的军队。
原以为曹、宋、亳、颍等州的兵力能够战上一场,哪知终究是不能成事,朱温现在又气又怒,但他沙场二三十年,什么样的挫折都遇到过,性格早就磨炼得百折不挠,只想着返回开封后便再度征兵,说不定东山再起也未可知。
在中牟县境内休息了一晚,朱温提心吊胆,生怕李弘益继续追来。第二天天还未亮,他便收到消息,果然有一支大唐骑兵从后面追了上来,就在四五十里之外。
朱温内心慌乱,但还是维持表现的镇静,只是命各将领叫醒士兵,胡乱造饭,然后急急地向开封方向而去。
待近了中牟县城,朱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待前军派人报告说到了王满渡,他总算心里稍安。看看日近中午,于是下令全军暂停休息,一面派人再去汴州催促留守的禁军前来迎接。
然而休息了不到一刻钟,前军忽然骚乱了起来,朱温连忙大骂:“何事喧哗?”不一会儿一名将领策马赶来,惊恐地说:“前路被一支唐军骑兵拦住!”朱温顿时觉得头晕眼花。
前来阻拦的正是王彦章的神捷军。数日前李存孝破河内城,他也跟着南渡黄河,然后在汴口按李弘益的命令,沿着黄河故道,借着河滩丛生的芦苇杂草,一路潜行到了王满渡附近。
看到朱温残部果然停下来休息,王彦章大喜,只觉得李弘益这是把一件泼天的大功劳交给他。他命斥候仔细探查了一番,看了看天色,把手中的干粮大口吃完,就着水囊灌了两大口水,便下令全军上马出击。
王彦章这一次带出来了六个营的骑兵,已经在河滩的芦苇丛里躲了两天。郑州地处中原,受黄巢之乱的破坏,哪怕朱温称帝后一系列的安民措施,王满渡附近也是人烟稀少。
当王彦章带着四个营的骑兵,冲出了河滩,向朱温的残军杀来时,许多伪梁士兵还未反应过来。朱温逃得匆忙,随军携带的粮食不多,许多普通士兵,不过是早上喝了一碗稀粥,还要跟在骑兵后面奔跑,现在是又累又饿。
一见到东归的路上,马上就要回到开封,居然出现了一支大唐骑兵,许多伪梁军士顿时慌了起来,被王彦章打了个措手不及。
朱温看着闹哄哄的军队,气得要死,无奈派出了杨师厚,领骑兵前往支援指挥。他原本是留杨师厚在后军押阵同时防备后面来的追军的,现在不得不将杨师厚派到了前方。
至于后军,朱温派出了刘鄩和牛存节。刘鄩因为作战不利,为朱温所不喜,被剥夺了西路行营招讨使一职,这一次大战,他的指挥权、统兵权也都被剥夺了。
而牛存节同样受到牵连,他部下的骑兵都被朱温指派给了杨师厚,身边只有不到五百骑。两个同样失意的人,接了朱温的命令,领兵向后营而来。
看着身边只有一千五百名士卒,刘鄩默不作声,然后他突然回头望向了东面,牛存节跟着看去,只见远处的半空爆开了绿色的烟雾,是王彦章所发的信号弹。
牛存节叹了口气:“恐怕大唐骑兵快追上来了!”刘鄩苦笑一声,他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大唐将领前来,却也知道,这一次当真是凶多吉少了,只是拿定主意,便把这一条命报与朱温的恩情吧。
很快一名斥候拼命打马前来,他的另外两名同伴在半路上被大唐斥候发现,已经射杀了,只有他逃了回来,一脸恐慌地大喊:“唐骑来了,约莫有五七千骑!”
刘鄩皱了皱眉头,大喝一声:“慌什么!”自从与大唐交手之后,他就已经习惯了斥候们回报的这些模糊的情报,实在是大唐的斥候们太强悍了。
刘鄩一面派人禀报中军的朱温,一面命士兵加紧布设防御,牛存节领了五百骑,被他分配到了阵地南侧。看着身后仅剩的骑兵,牛存节的大儿子牛知业心中不忿,低声说:“父亲,难道我们还要继续抵抗么?”
牛存节瞪了他一眼:“朱天子对我牛家恩厚,便是舍了这条命,也要与唐军死战到底!”牛知业急了,当年牛存节与父亲牛孝恭追随同乡河阳节度使诸葛爽,但牛孝恭觉得诸葛爽非明主,要儿子去投朱温,牛存节却不肯,直到诸葛爽死后,父亲去世,他才投奔朱温。
因此牛知业直到自己老爹的脾气,为人忠厚忠心,但朱温太过于残暴,实在不是他心目中的明主,而且最重要的,大唐皇室李家宗绪未曾断绝,天下之正统在长安,而朱温只不过是个弑君篡位的国贼罢了。
牛知业对于朱温淫乱后宫最是看不惯,而且父亲这一次前来虎牢关,又不是主将,跟随朱温多年,立了那么多功劳,只这一次未胜,就被朱温夺了兵权,现在只给了他五百骑,这不是让他们牛家父子送死么?
牛知业知道父亲的脾气,于是也不再劝,只是耐心地等候,听到远处传来轰隆的马蹄声,看到荡起的冲天烟尘,他目视左右,轻轻咳嗽了一声。
还未等追来的慕容阎昆布开阵势,就见两名骑兵一左一右夹了过来,将牛存节抱住,又有数十名骑兵提着横刀,将牛存节身边的护卫全部控制住。
牛存节顿时明白了过来,大骂:“竖子,吾家名声,尽被毁矣!”牛知业叹了口气:“父亲,朱温早晚破灭,若父亲一意追随,我牛家不保。朱温非明主,我投大唐,方才是忠贞国家,请赎儿无礼了!”
说着派出一名亲信前往大唐阵前投降,追来的慕容阎昆很快就接纳了牛知业的投降,或者说回归,因为牛知业送来了一面军情司的信牌,这位也是军情司在伪梁发展出来的内应。
牛存节被儿子看护着,看到五百骑兵脱离了战场,向大唐骑兵阵前靠拢,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半晌才说:“却陷了刘将军!”他与刘鄩的关系很好,待看到大唐骑兵发起了冲锋,心如刀绞。
战斗很快结束了,慕容阎昆领兵继续向前冲去,牛存节坐在一颗半枯的大树下,身边围了七八名牛知业的亲信看护,他的武器也被缴了,连铠甲都卸了下来。待看到儿子拿着腰牌,从俘虏里领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牛存节长长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站起身来,大声喊:“刘老弟,老哥我对不住你啊!”刘鄩满脸污血,看上去很是萎靡,咳嗽着说:“本想送死,却不曾想死都死不了,看来李弘益是要押我去长安再杀啊!”
牛知业在一旁得意地说:“刘将军,我家大元帅说了,你是难得的良将,命令慕容将军并我军情司,战场上定要生擒,你若要寻死,先问过大元帅再说吧!”
牛存节羞愤难当,大骂:“逆子住口!”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成为了大唐军情司的校尉,而且还是隐藏在自己身边的内应。
牛知业却不敢与父亲顶嘴,只是拿着腰牌,命一名看管的唐军士兵去寻随军医士前来。刘鄩只有一千步卒,哪里抵挡得住骑兵冲锋?故而刘鄩一看情势不对,便要拔刀自刎,却被一名大唐骑兵磕飞了武器,救下了一命,毕竟这位穿着明光铠,一看就是大人物。
看到一名三十多岁的医士仔细地为自己包扎伤口,刘鄩叹了口气,问:“贤侄,前方情况如何?”他话音刚落,便听见隐隐的呼声传来:“朱温又败了!”
刘鄩与牛存节面面相觑,牛知业得意地说:“瞧,这便是开封来的逃跑伪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