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整顿军备

陈汤率军兵临车渠城下。他立即派兵把守住城外的每一处要道，严防者屈的首恶分子逃跑。

他没有采纳郑顺强行攻城的建议，而是在等待着机会。

孔子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陈汤是儒家门生，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他希望在武器等军备方面，对车渠人有压倒性优势。不愿意采取人肉战术，牺牲宝贵的汉家战士。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陈汤在大帐召开非常机密的战前军事会议。参会的人只有四人。陈汤主持会议，参会者由郑顺、薄信和张胜。

陈汤在会议上再次强调说：“各位将军，车渠人助纣为虐，残害我大汉特使。是可忍孰不可忍！为了杜绝这一事件再次发生，我们必须对车渠人眼里打击，绝不姑息！车渠城内，据我和薄司马分析，其兵马人数与我们不相上下。我们除了武器占点优势，野外决战不一定能占到很大便宜。所以，我的意见是必须等到疏勒援军到来，我们两家联手展开进攻。还有就是在等待疏勒援军的这段时间，我们一是要防止者屈等首恶分子逃跑，而是抓紧时间赶制攻城器具。攻城器具的制作由薄司马具体负责。各个要道的防守，由郑校尉统一安排指挥，军侯张胜协助完成。大家对我这样安排看有没有不同意见，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薄信说：“疏勒那边来信了，说还要两天才能赶到。我们有没有必要确认一下，疏勒人是不是在敷衍我们呀？”

张胜说：“我听说疏勒国的太子还在长安做人质，他们应该不敢吧？！”

郑顺说：“西域胡人办事拖拉成性。你们知道为啥我们汉人背后称呼当地胡人叫‘马裤’吗？‘马裤’的意思在当地就是‘行，可以，没问题’的意思。不管你跟胡人说什么，不管行与不行，他们总是拼命点头说：‘马裤，马裤’。实际上，转身他们可能就忘了！”

郑顺的话把大家逗笑了。

陈汤提醒道：“大家私下里说说笑话无伤大雅。但千万不能对胡人持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对我这样，可能是事出有因，或者是不好拒绝。我们还是应该对真心归汉的胡人拿出我们自己的诚意，不要总以为我们是人家的太上皇。陛下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嘛！都是陛下的臣民，不要动不动就要分出个上下高低的层次来。这样不好。我们为将之人一定要做出表率。”

薄信点头道：“就是，就是！就算在我们中原，每个地方的民情习俗还有差异哩！西域胡人还没有开化，我们是要有些耐心。”

郑顺点点头，说：“陈将军，薄司马，你们说得对，我们屯垦点是应该注意这样的情况。”

张胜建议说：“陈将军，郑将军，我建一个议，为了阻止城内的车渠人逃跑。我们应该每天晚上趁夜黑下来之后，多用疑兵，让敌人一夜数惊，疲于奔命。这样，他们白天就没有精神。”

郑顺接话说：“嗯，这个方案我已经考虑过了。我准备让一部分士卒们采取敲鼓，点火，射箭等办法，每天更换方向骚扰敌人。等敌人习惯这些骚扰之后，再派人偷偷上城，袭击他们的哨兵，让敌人片刻不得安生。”

陈汤说：“疲敌之计很好，但上城袭杀敌人哨兵的活动一定要谨慎行事。”

郑顺道：“好的，请陈将军放心！”

陈汤又问：“薄司马，你那边还有什么困难没有？”

薄信说：“我先前了解过，我们从乌垒带出的队伍里只有五个人会做木工活。不知道郑将军队伍里有没有木工。如果有的话，希望郑将军能够为我提供。”

郑顺问：“要木工做什么？”

陈汤回答说：“我们要利用车渠城边上的树木，制作抛石机和攻城用的城门锤。你们轮台来的人里面肯定有会木工活的，你带薄司马道队伍里调查一下，给他支援几个人！”

郑顺问：“要几个人？”

“当然是越多越好！”

张胜没见过抛石机的样子。他好奇地问：“抛石机制作好了，我们不会用怎么办？”

薄信说：“建好之后，我们肯定会训练的。使用不会很麻烦的。主要就是个大家一起配合协作的问题。”

郑顺问：“制作的快不快呀？”

薄信说：“就看工具趁不趁手。现在有斧子和锯子，凿子和刨子正在赶做。没有的工具大家都在想办法。不管有啥困难，都要把抛石机和城门锤做出来！”

陈汤说：“这件事大家一定要保密。千万不可走漏了风声！要是让车渠人知道了，他们有可能逃跑。或者提前和我们拼命。现在我们每天都要做出攻城不力的架势，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车渠城坚沟深，我们奈何他不得。”

郑顺的队伍里有十几个人在参军之前就干过木工活，但是没有几个是真正的木匠。薄信也顾不上细细审查。但凡表示自己会干木工的，就一律带走。他将制作抛石机的工地安排在山脚下一片空地上。这一处地方离林子近，便于采伐木材。也离车渠城不远，便于运输组装。特别是比较隐蔽，车渠人在城头上没有办法发现。

薄信让木匠阮明负责具体施工。阮明在家乡时，是远近闻名的木匠师傅。有一年，在给人家盖房子时，和年轻的房主媳妇相识，产生了情感。建房结束后，他拐带这家的媳妇私奔了。后来被房主告官，被发配来到西域当兵。

薄信了解他的经历，对他说：“阮明，本司马知道你在老家是个手艺人，吃香喝辣，受人尊重。来到西域之后，你心里一直有股怨气。其实呀，西域天地这么大，就是来上十个八个阮明也容得下。我的意见啊，是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干几年，立功受奖，回到中原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者你立了功，将你喜欢的小媳妇接到西域也不是没有可能。”不久前，阮明接到过家里来信，说是当初和他私奔的小媳妇现在成了寡妇，问他是啥想法。阮明知道这个消息后，情绪很是波动。薄信找他开导过几次。

阮明问薄信：“薄司马，那我这一次要是造出了抛石机，算不算立功？”

薄信说：“当然算！算是大功一件！”

阮明又问：“要是立了功，能不能娶媳妇？”

阮明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和他同龄的人，有的孩子都快要结婚了。

薄信说：“只要你加班加点，把抛石机制造出来。我一定让陈将军代你奏明当今天子，让你们县令派人将你喜欢的小媳妇送到西域来！”

阮明盯着薄信的眼睛，说：“司马，您是金口玉言，说话可得算数哟！”

薄信拍着胸脯说：“一口唾沫一颗钉，老爷们说话不含糊！”

阮明响亮地表示道：“好！司马你多派下人手，我们马上开工！”

制造抛石机说难也不难，说不难却是很难。如果有了图纸，制作起来就根本不难。问题是大家不仅手中没有图纸，连见过这个玩意的人也没有。陈汤和薄信倒是听说过这个武器。薄信在廷狱工作时，曾听一个犯人讲过工作原理。他当时听了比较有兴趣。反复问过几遍，算是心中有个大概的样子。利用抛石机攻打车渠城就是他给陈汤出的主意。

抛石机构成主要由四个部分组成——底座、摆臂、配重和抛石篮。底座的作用主要是支撑。摆臂的作用就是利用杠杆原理。配重是为了在跑出石块时能够节省人力，最大限度提高发射时的投射力量。抛石篮是装载石块的容器。

城门锤和抛石机制作相比，就简单的多。只要选一棵粗大的树干，在头上装上锥形铁制器具即可。到时候，挑选一定数量的壮汉，一起抬着撞击城门。如果城门建造不够牢固，很有可能就会被撞开或者损坏。

阮明向薄信反复询问抛石机的模样。终于在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构造。他用笔墨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样，然后找了几个心灵手巧的工匠，大家开始建造一个小型的模型。其他人则抓紧时间上山伐树。

陈汤第二天来到制作工地，询问忙得不可开交的薄信：“薄司马，何时能出成果呀？”

薄信回答说：“今晚先出一个小型的模型，只要模型成功了，一天造个几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陈汤说：“威力一定要大！大才能产生威慑力！你要转告大家，只要制作成功，参加制作的人都可以立功！”

当晚，阮明将抛石机模型做了出来。薄信请来陈汤、郑顺、张胜等人一起查看效果。

模型的摆臂只有一丈来长。阮明利索地在抛石篮里装上石块，要求大家闪到一边，他和另外一个师傅一起，在短臂一端拉动绳索，摆臂高高扬起，将篮筐中的石块顺利地抛了出去。

陈汤高兴地拍打着薄信的肩膀，说：“行！薄司马，你们功莫大焉！”

陈汤走到模型跟前，细细打量，并详细询问每一个部件的功能。

最后，陈汤觉得基本理解了抛石机的工作原理。

薄信说：“陈将军觉得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您给指导指导！”

陈汤谦虚地说：“本人是外行，不该外行指导内行呀！我就是觉得你们要想办法提高抛石机的攻击力！每抛出一颗石头，就是一颗从天而降的炸雷！要给车渠人极大的心里压力！”

薄信说：“我们连夜加班，明天先制作出一具抛石机，保准让陈将军满意！”

陈汤说：“好！你们加班我就不打扰了！我已经安排厨房给你们做了夜宵，一会吃完了再干！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最好是轮流休息休息！”

疏勒军队终于来了！疏勒往亲自率领一千人军队，终于到达车渠城下。

与陈汤见面时，疏勒国王史丹向陈汤解释说：“陈将军，路上太不好走啦！遇到了大沙暴！”

陈汤没有责备他。只是安抚道：“能够遵命前来，说明你对大汉还是忠心耿耿的。本帅相信你下次不会再逾期不到了！郑将军，按照我们大汉军法，逾期不到该如何处置呀？”

郑顺回答说：“逾期不到，主将处死！”

史丹听到译长给他翻译的这句话，当场脸色就吓得发白了。

陈汤摆摆手，说：“大王不必过虑，下不为例就是了！”

陈汤认为西域胡人还没有完全融入大汉文化，如果太过于苛求，操之过急，反而效果不好。不如假以时日，慢慢加以改造。

陈汤让史丹坐下，大家一起商定了攻城的计划。

抛石机已经组装好了一台。薄信亲自来请陈汤等人前往工地参观。

陈汤带着史丹及其手下的护国侯、军尉等人，以及郑顺、张胜等，一起来到工地。

薄信指挥大家装好一颗直径约三尺的石块，近二十人拉动绳索，朝着树林发射出去。只见石块高高飞起，只听到一阵沉闷的轰隆声，还夹杂着树枝被劈断的咔嚓声。陈汤高兴极了！

史丹吓得不知所措，问陈汤：“陈将军，这是个什么东西？”

陈汤说：“石雷！”

车渠城中，有监视哨兵听到了巨大的响声，报告给溪山朵。溪山朵不以为然地说：“应该是打雷吧？怎么大惊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