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艰难选择

火红的花海，靠得很近的两个人伫立着、对视着。

“飘零……”青莲走了过来，打断了飘零和张景之间那一瞬相融的视线。

“怎么了？”飘零回头看向青莲。

“有些事……”青莲淡淡的说着，目光却看向了张景。

张景看了一眼青莲，然后又看了看飘零，顿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先走了。”

飘零想张口说什么，但是此刻却根本没有什么留下张景的理由或者借口，甚至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和张景说些什么。更何况青莲有事要和她说，而且他的态度也很明显不愿其他人知晓他将要和她说的话……青莲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是不分轻重之人，所以飘零其实也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留下张景。

于是飘零沉默的点了点头。

或许……她和张景相遇的时机，还是不对吧。

待张景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飘零才转眸看着青莲，等他开口。

可是青莲却并没有直接开口，他看着飘零，目光深处中似有什么在清浅的浮动。

“不是有事要说吗？”飘零有些疑惑。

“是……”青莲微微低了低头，吸了口气，“我觉得那个男子有些不一样……”

“谁？”飘零愣了愣，想到刚才青莲的态度，飘零又问，“你是说张景？”

青莲点了点头，微微皱了皱眉。

“他有什么不一样的？”飘零见青莲的神情也不像是随口说说，但是她自己也想不出张景有什么不对劲的让青莲瞧出来了。她还以为青莲要和她说的会是和提升能力，或者什么神尊元神有关的事情，没想到竟会是对张景感兴趣了起来。

“说不上来，但是能感觉到他和别的人不太一样。”青莲沉吟了一下，“靠近的时候我能隐隐感觉到一点很微弱但却很熟悉的灵气。”

“灵气？”飘零有些疑惑，蓦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张景时的情景了。

那个时候对张省太医有所怀疑，落雪给了她幻影宝珠，她便让幻影鸟前去查探，就在张省府上，她见到了张景。那个和张省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却有着极为不同的神韵。

苍白的，清晰的，好似淡淡的月光一般的男子。

她还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的张景曾经看了一眼幻影鸟，很明确的看了一眼。一般人都是看不见幻影鸟的，落雪说这种情况，要么是张景身上有浓郁的灵气，要么就是他的灵魂已经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有可能离体，所以看到了幻影鸟。

那个时候，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张景中毒太久太深，身体不好，就要死亡了。

现在……青莲却说张景身上有很熟悉的灵气……难道当初张景能看得见幻影鸟也有这样的一个原因在内吗？

她没有探查过张景身上是否有什么灵气，因为人体内都是存有一些灵气的，毕竟灵气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生命气息，只要是活着的人都必须会有。

但是灵气却更为的纯粹，就像是生命中的精华一样，所以一般的人也不太可能具有太多的灵气。因为人要接触的污浊气息太多，若是没有特殊的修炼方法，是不可能排除体内的杂质，也不可能将生命气息凝练吸收，将体内所有气息化为灵力的。

张景的身上没有强烈的灵力波动，再加上若是灵气的话，每个人都是有的，区别只在于因为体质等原因，每个人体内存在的多少不一样罢了，所以这没能引起飘零的注意。更何况，面对张景这样一个彼此间有过复杂情感的故人，她哪里想起来需要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力去探查他。

“是的，虽然很微弱，但是我确实感受到了。”青莲肯定的说道。

“怎么回事……”飘零有些疑惑。

难道张景也和那什么神魔有关了？可是他明明有自己的哥哥，有家庭，应该不会是和她一样从什么花朵里诞生出来的。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再他身上感受到和红见面之后的那种感觉，他的发色和眸色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身上更没有强烈的灵力。

“我现在也不清楚。”青莲微微叹了口气，他抬眸看着飘零，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然后说，“他不会是神尊元神所化，我对他没有感应，应该是和神尊元神无关。”

听青莲这么一说，飘零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只要和那什么元神的事情无关就行，在她想要在这场争斗中获胜的时候，她不希望张景也即将变成她的对手，她不希望看见某一日她为了神尊之位要取吸取他的灵魂，也不愿看到张景为了那个位置要来取走她的灵魂。

“但是他应该是和神尊有关的，那个气息……让人很在意。”青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说道。

“你能确定？他怎么会和什么神尊有关，他应该是个普通人才对……”飘零又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回他又要和什么神魔的事缠在一起了吗？”

“我不确定……”青莲欲言又止，“那点灵气很纯粹，是神尊的气息，不会和魔有关。只是那气息太浅薄，所以还无法断定他是怎么回事。秘录中的记载我早已牢牢记下了，这几次的回忆，让我觉得……”

“觉得什么？”飘零追问。

“觉得可能有什么被我们忽视了。”青莲顿了一下，“就像之前我完全没有预料会出现神尊和魔主的灵魂纠缠在一起并融合诞生出两个人一样，而且也不太清楚你和红为什么在被神莲保护的时候送入了另外一个空间里直到后来才将你们拉回这个世界，而且现在面对这种局面，居然又遇上了张景这样明显不是神尊元神却又带着一丝神尊气息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飘零心下微微有些不安。

“秘录中关于那场大战的情形我曾记下来给你阅览过，你没有发现什么吗？”青莲问道。

“那次大战……”飘零回忆着，“就是神魔大战，天阶断裂，轮回台坠落地底，神尊将魔主打入轮回，最后魔主不甘入轮回将神尊也拉入了轮回……因为是神魔一起坠入了轮回，而且两者同源，所以才在神莲保护之下灵魂纠缠着融合，诞生出了我和红……”

“是这样。还记得记载中，曾言神尊流血落泪之事吗？”青莲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飘零，见飘零似乎想起了这一细节之后，才继续开口，“我记得那记载中说，神尊当时站在轮回通道前，若是如此，那滴血那滴泪……很有可能也一同落入了轮回……”

“什么意思？”飘零微微一愣，“难不成这一滴血一滴泪落入了轮回也能发生什么事情吗？”

“神不是凡人能比的，神是力量的结合与化身，本身就诞生于混沌之中，不是肉体凡胎。更何况神尊是何等至高之人，一滴血一滴泪也是具有极大的能量的，神莲这一至宝也不过是神尊胎衣所化，所以说，那滴血和泪，若是也滴入了轮回，只怕也已轮回成人。”

“这怎么可能……”飘零低声喃喃，即便是接受那神话一般的故事和自己离奇的身世，对这样的事情也还觉得有些匪疑所思。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看向了青莲，青莲不会莫名其妙的说这些话，也不会无故的跟她说这个猜测……

“青莲……”飘零低低的唤了青莲一声，“你的意思是……张景他很有可能就是那神尊落入轮回的血泪？”

“还不能完全确定，若是当初神尊的血泪确实落入轮回，那这就是极有可能的。而且我现在无法猜测那血泪会轮回成什么样子，或许会是一个人，又或者会是两个人……”青莲有些无奈，“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但是凭借那气息，对张景，可能有六七分的肯定。”

飘零愣了一会儿，她看着周围的花海，渐渐垂下了眸子。

“那你如今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呢？即便如此，张景也不是敌人吧，我若要登上神尊之位，他也不是阻碍吧……”飘零有着竟莫名的觉得有些悲伤，她心底隐隐有一个猜测，可是她不太愿意承认。

“我纠缠于张景是否是神尊那滴血或者泪在人世的轮回的问题……其实只是想要帮助你早日变得完整，早日登上神位，在世界的秩序崩溃以前，在神莲的灵力耗尽以前……”青莲敛了敛目光，尽量严肃而真诚的说，“这是我们一族的信仰，也是奉行的准则，我们期待那一日已经很久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呢？”飘零抬起眼眸静静的看着青莲。

“……”青莲静静的回视着飘零，“拿回失去的东西，填补缺口，提升能力……”

“难道……”飘零忍不住睁大了眼眸，言语间有些艰难，“难道你是要我……要我将那滴落入轮回的血和泪也收回来？”

因为他刚才特别提到了神的血和泪都是具有极大的能量的？所以青莲是要她去伤害张景，来提升自己的力量？不，这太荒唐了！

“只要收回了那样的能力，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提升的。”青莲似乎看出了飘零的不愿，劝道，“现在你和红之间的能力看上去相差无几，但是实际上红的力量运用还是比你更为成熟，而且她开始练习的时间比你更长，她会的术法比你更多，持久下去，不是你输，就是潜伏在你体内的力量为了自保使你又丧失理智，开始疯狂杀人，因为一场对战将这人间毁得不成样子……你愿意这样？”

“不……”飘零摇了摇头，“可是张景是无辜的……”

“牺牲一两个人，和因为你无法战胜红，无法控制力量而毁灭更多的生灵相比……你觉得哪一种选择会更好？”青莲微微的低头，然后轻声问了一句。

“其实……我记得那记载中，似乎神尊和魔主的两位追随者也跟着跃入轮回了……所以张景也不一定就是……”飘零转过身去，似乎还想争辩什么，“所以我或许并不需要去伤害张景，万一张景只是神尊的追随者，轮回后的能量也没有那么大……”

“那气息是神尊的，不会是什么追随者，因为即便是追随者，在轮回后应该有的还是人类的气息，只有镌刻在灵魂上的烙印不太可能改变，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没有镌刻在灵魂中的信仰，他的灵魂很纯粹，也很脆弱，过于单薄的灵魂无法承载太过深刻的烙印。”青莲否认了飘零的话。

“那股气息不是很薄弱吗……那股力量或许已经消弭殆尽了，还有必要……”飘零仍旧不愿。

“或许是他肉体凡胎限制了他的能力，但是我相信那力量是存在的。而且你现在需要力量，不论是要登上神位，还是自保。”青莲看着飘零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等你能确定张景的来历再说吧……”飘零转开了眸子，“要是不能确定，我们就离开这里，找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修炼。”

适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一点微凉的气息，飘零垂眸看着花海摇曳，只觉得那风中的凉意渐渐渗入了体内。

或许，她不该来这里，不该因为那一个恍神，那一个潜藏的想要和张景相见的想法而来到这里，再遇见他。若是她知晓她的这一次到来，会面临这样的情况，她一定宁愿永生不再见他，也不想面对这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