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算账

姬发只身到悬崖边赴约，一路攀登而上，看着沿路的风光，一时倒有些慨叹。

虽说有些心愿他并没有完成，可他最终要结束殷商统治的愿望他完成的很好，以周替商，成为了这大周第一位的王。

心情大好，前段时间的阴翳一扫而空，如今倒有些放松，步履矫健，极合了他如今身份地位的春风得意。

姬发蹬上悬崖，就瞧见到苏妲己俏生生的站在那，衣裳翩跹，有如传说中的女神，令人心向往之。

他不由想起两个人的儿时，她与大哥有婚约，几人也时常玩在一起，她总跟在自己后面“姬发哥哥”“姬发哥哥”的叫个不停。

人美不美其实从小就可以看出，就好比她，从小就是倾城模样，谁都爱见，恨不得把最好的给她，不过她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好像对什么都不大上心。

她与大哥决裂他心里未必有几分是真心的担忧，他对她不知何时也起了心思，只是不能说。

说到底他们也是青梅竹马。

自幼的情意，比什么都纯粹美好……

若不是她进了商宫……祢了这层美好……

姬发不知自己何时走到了她面前，直到苏妲己把剑驾到他的脖子上他才断了记忆，回过神问了一句，“你想杀孤？”

苏妲己没有说话，满眼恨意就已经回答了他。

姬发虽没想过两人这次见面会是什么心平气和，只是也没想到苏妲己会这么直接，一开始就刀锋相向。

想要运功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姬发神情微妙，看着苏妲己的眼神就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不迫，变成了提防与不可置信。

“姬发，你未免自信过来头。”苏妲己痴痴笑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你从上了悬崖开始就中毒了吗，如今的你毫无反抗之力，简直可笑至极，这种感觉，可还好啊。”

苏妲己至今也忘不掉当初帝辛满身是伤，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姬发还是不肯放过他！

她觉得好恨啊。

姬发苦笑：“妲己，你就那么恨孤吗？”

“住口！”苏妲己双眼通红，眼神冷厉，“你这乱臣有甚资格称孤称王！”

“孤为何没有资格！”姬发也被惹怒了，“旧朝废新朝起，孤现在就是这天下唯一的王！”

“是他！”姬发神情激动，梗着嗓子，一副要骂醒苏妲己的样子，“是他一路把你推上惑国妖妃的位子，让你成为后世史书中为他这个昏庸无能的暴君开脱的最好借口，妲己……你执迷不悟！”

苏妲己看着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突然低低的笑起来，最后变成仰天大笑，笑声传遍了悬崖空谷，夹杂着幽幽的回声，悲怆苍凉。

“妖妃，妖妃其实也不错啊……暴君呐……世人只要一提起他就能想起我，一提起我就能想起他，就算我们死了，还是分不开的……分不开了……”

姬发见她显出疯癫的模样，上前一步关切道：“妲己……”

长剑一横，姬发的脖颈上出现了一条细长的血痕，很快就有一两颗的血珠子从里面冒出来。

姬发只觉得脖子刺痛，不敢在轻举妄动。

“怕了？姬发哥哥……”苏妲己笑容依旧，狐狸眼上挑，其中的魅惑风情倒是当得起惑国妖妃这一称号，“别动，我们还可以再聊聊。”

姬发试图在言语上稳住她，“妲己，你就当真一点情谊都不顾了？大哥，父亲……”

“伯邑考……哼哼，他连一个孩子都可以出言辱骂作贱，你说，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完全是罪有应得，我还觉得大王仁善，处置的轻了些。”

姬发有几分难堪，“大哥行事确实有些不妥当……但，但孤的父亲……”

苏妲己抢过话，“姬昌？大王话里可有逼迫之意？明明就是他自己胡加揣测大王，否则何苦会食亲子血肉？”

“或者，他大可碰壁死了就是，他不是最视仁厚吗？怎么为了苟全性命干出如此有驳人情之事呢？”

最后，苏妲己一脸讽刺不屑的看着他，“都是一群胆小怕事的鼠辈，篡改朝堂的奸臣！”

“在你心里他怎样都是好的。”姬发无奈道：“可西伯候府到底待你不薄……”

“还干净了！”苏妲己讽刺道，“到底是谁打着除妖妃的旗号谋国篡位？你西伯候府可真真是待妲己不薄！”

姬发无言，这背后流言，确实是他们一手操纵的，不过是为了大业的一些不得已手段，他不认为有错，只是在她面前，他说不出口。

“你们西伯候府的人，最会装的良善无辜，这背后的刀子，却是直戳心窝的。”

听到这里，姬发忽的笑了，也不在意她说了些什么，“这里是个好地方。”

苏妲己疑惑，不知他为何突然转移了话题。

姬发继续道：“这里是王宫北门出口的大山一侧的悬崖，高耸入云，放眼望去还可以依稀瞧见这以前朝歌的都城……”

姬发反问她，“你说好不好？自从鹿台焚毁，珍宝孤尽散给了百姓。虽说另起了宫室，孤却没有像帝辛那般大兴土木，扰乱民心，不过一时倒是寻不到这绝妙的地方看这——姬姓天下了。”

苏妲己执剑的手抖了抖，她一直都在刻意忽略的事情，她一直都不敢想她的大王自焚鹿台绝望，而天下黔首欢呼雀跃的庆祝新朝生旧朝死的讽刺景象。

而眼前这个面貌温润的少年，最是手辣，踩着帝辛的尸骨，去营造他贤君的好名声。

而那些奴隶平民，根本就不会在乎高位上坐着的是谁，他们只关心自己口袋里能分到多少财物。

苏妲己只觉得可笑，这姬发，就真的是救世主了？

“既然是个好地方。”她睁大眼睛，一脸的纯良无害，“那就是最好的埋骨之地了……”

姬发心中骇然，脸上陡然变色，苏妲己却是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本身就中了毒，如何避得过去。

苏妲己手一用力，剑起剑落，姬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却忘记背后的万丈深渊最终跌落悬崖。

“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还这么嚣张，真是该死。”

苏妲己看着姬发跌入云雾里渐渐不见了身影，嘴角轻挑，呵呵冷笑。

身后脚步渐起，苏妲己脚下一软，跪向朝歌，喃喃自语：“他活不了了，妲己给大王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