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灵魂的归宿

走出苏妲己的大牢，帝辛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抬眸望向姬发。

“可以留她一命吗？”

眼神闪了闪，姬发闭上了眼睛，不敢去深思这问题，道：“不行，这是民意，既已下，便再无收回的可能。”

他不敢去想，怕做出什么冲动的决定。

帝辛叹了口气，向前走去，接着却猛然拿出身边一名侍卫腰间的剑，向着姬发攻去。

一时反应不及，姬发身子一侧，被割下一缕发丝，倒有些狼狈，接过侍卫递来的剑，皱了皱眉头。

“帝辛，你要反了不成，你以为以你这一人之力能有什么用。我奉劝你，放下剑，否则，王宫护卫们手下的剑是不会留情的。”

“孤现在一无所有，你觉得，孤还会怕什么吗？”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帝辛反而笑了，自从战败被俘，他的尊严被践踏地一文不值，曾经的天子，九五之尊，成为阶下之囚，江山没了，受人唾骂，连爱人也要受人左右，斩首示众，他什么都没了，最后一丝牵挂，今日也了了。

如今妲己也要离开自己，呵呵，他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不如他先下去给妲己探探路……

“你……”

没给姬发再说话的机会，帝辛举剑再次攻了上去，一时间，剑花碰撞，场面一度混乱，大王身在战局，侍卫们恐于误伤，也不敢上手，一时间，帝辛竟占了上风。

手上的动作毫不留情，帝辛一路后退，周围集结的护卫也越来越多，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打斗的二人围了起来。

不经意便被周围的护卫砍中肩部，帝辛神色不改，出剑的手速度却越来越快，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带了几分癫狂之意。

“帝辛，你已经被包围了，你是逃不出去的，放弃吧！”

“谁说孤要逃。”

看帝辛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姬发皱了皱眉，眼底闪出一丝狠辣。

向后退了几步，高声道：

“众兵听令，诛杀贼帝辛，若反抗不降，就地诛杀。”

“是。”

“弓箭手准备，射。”

漫天的箭雨洒下，对方丝毫不顾及侍卫的性命，随着帝辛被射中，周围倒下的侍卫也越来越多。

帝辛扛起一个侍卫做肉盾，不顾身上的伤杀出重围，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追。”

看出帝辛没有出宫的打算，反而朝着宫内奔去，不似茫然奔逃，姬发眼睛微眯，追了上去。

果然，如他所料，帝辛没过多久，便停了下来，眼神定定地停在眼前高大巍峨的宫殿。

“这是……鹿台。”

一名护卫惊叫出声。

鹿台……他来这做什么？

帝辛一言不发，沉默的走进去，无人敢拦，背影竟显得有几分孤寂。

帝辛苦笑出声，鹿台，这个曾经烛火通明的地方，现在也显得空荡，自战乱后，早已人去楼空，不复曾经繁华。

他曾经在这里荒淫无道，玩赏美人。

现在回首，往事竟变得那么模糊，往事在脑海中流过，竟显得有几分陌生。

他杀人无数，嗜血如狂，却偏偏爱上了一个人，为她，舍弃一切，却无悔。

门外的护卫满团团涌上，将鹿台围在其中。

看着门外成千成百的侍卫，曾几时，他在其中荒淫度日，坐享万千繁华。

现在，他失去了一切，磨平了他的棱角，作为一个帝王，他有他自己的高傲，绝不容他人践踏。

可惜以后不能再陪着她了。

记忆中的倩影在眼前浮现，伸了伸手，却什么也碰不到。

“妲己……”

伴随着这声呼唤，帝辛上前，打翻了烛台，推翻了油灯，宫殿渐渐被火包围，一片火光冲天。

“救火。”

冲着旁边的侍卫大喝一声，一群人佣了上去，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么大的火势岂是轻易能扑灭。

火光中，帝辛笑了，他看见了妲己，看尽他与妲己一路走来，恩爱幸福，人生恍若初见，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多好呀！

众人皆骂他荒淫无度，残暴不仁，不要江山只要美人，谁知，他一生所求，只有妲己一人罢，为了她和璨璨，他可以付出一切，放弃一切。

火光中，帝辛缓缓伸手，好似抱住了佳人，好似回到了过去，恩爱如初……

妲己，若再来一次，我会一直等，等你出现。

对不起，我无法再守护你，无法在陪着你……

妲己，对不起，我爱你……

“停。”

发现这样不过飞蛾扑火，姬发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来。

他今天来这，只是为了寻个解脱，竟是为了寻死。

心中泛起一丝空落落的感觉，有着如此深仇大恨的仇人，杀他亲人的人，被他打败，受尽折磨，命丧于此，可为何？心中的疼没有减弱丝毫。

仇恨，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早该猜到帝辛的举动了，今日去见妲己那一面，只怕是为了了却他最后的牵挂吧！

确实，如帝辛这样骄傲，又怎会忍受这种耻辱，妲己，恐怕是他唯一的牵挂。苦笑一声，帝辛为了妲己，受如此耻辱，这爱，太过深沉。

现在，他姬发是九五至尊，他主宰一切，天下都是他的，而他心中的人，无论身心，从来都不属于他，从来都不。

也许再过几天，她就死了，是被他亲自下令杀死的，到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后悔呢？这个让他爱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的人。

老天，这是对我仁慈还是残忍呢！

站在鹿台前，看着它一点点变成灰烬，心中的一根弦蓦然松了。

仇人都要死了，在乎的人也要死了，他以后，又该如何。

拂了拂袖，吩咐了几句，姬发望着化为灰烬的鹿台，久久不语。

十一月二十日姬发登基，新建国号，大商末代帝王帝辛亡。

大王……

苏妲己从梦中惊醒，听着外面官兵杂乱的声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丝微凉的笑容。

大王，一路走好，别着急，过段日子，妲己便来寻你。

大王，你答应过妲己，永远都不会离开妲己的，那你一定要等妲己。

“大王……”

伸手捂住眼睛，泪水却仍然停不住，倾泄而出，一夜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