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婚约

“我就想不通为什么要矛啊刀啊这些华而不实武器”铁匠胡风敲打着发红的铁块，他隆起的臂肌裸露在外，这里离炉子近，温度高“锤子多好，制造简单，除了用作打打杀杀外还可以当农具，而且盔甲可以防砍但绝对扛不住锤。”这些话凛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了，铁匠胡风一大特长就是可以在无人接他话时自言自语地说上个把钟头。

“你要钉头锤时我就知道那事儿肯定能成了”他吐掉嘴里的干烟草，看了眼北冥凛“说句实在的，有眼光的人不多，不少家伙都是被那些什么武侠小说给灌迷糊了，还真他娘的什么一人一刀一江湖呢，书里讲的是一回事，但现实又是另一回事，上次有个小伙子也要参加柯瓦希斯角斗赛，问我有没有什么——”胡风眯着眼努力回忆，最后想起“天龙蓝月飞火流星剑和混沌开天魔猿血狂斧”，说到这儿时北冥凛倒是忍不住笑了声，也不知这胡风是不是在瞎编。“你说这不是在瞎胡闹吗，哪有那玩意儿啊。”胡风笑骂几声“最后我差点给他两锤子，好在他付够了钱——那钱里的鱼腥味怪恶心人的，后来有人告诉我那家伙是凋零之地的人奴，他姐几天前才给他赎了身”。

“你给了他什么武器？”北冥凛难得接话

“镰状弯刀，年轻人都玩那东西，柯瓦矛他又使不来。”胡风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可惜那家伙图便宜，没给自己整一副盔甲，又没啥眼力见在预选赛得罪了人，肝都被打出来。”

在胡风正要笑着跟北冥凛继续说时，他抬头看见凛的背后来了一个人，笑容顿然收了起来，凛察觉到异样，回头看去，他环抱胸前的双手立刻松了下来。

“啊————嗯姆——”北冥知撩了下秀发，思索性眨巴下眼，双手倒握在背后，昂首看看铁匠那边，抿着嘴眨巴几下明亮的大眼，身体微倾摇晃“你——忙不？”

凛揉了揉眼睛，快速吸进一口空气“不，我不忙~请问北冥知大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她看了眼身后，妹妹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就是想跟你聊聊，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当然”

“那你的武器还要怎么改？”看着北冥凛和知的背影，胡风喊道，但听力一向非常好且注重武器问题的北冥凛这次却没有任何回应。

北冥凛能清晰感受到心脏在控制不住地狂跳，这真是比遇到凶兽敌人时还要紧张数倍，好在随着越来越熟悉北冥知在身旁，他逐渐缓和。

他们来到附近一家顾客冷清的音乐馆，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个手法生疏的琴手在附近调着音，北冥知问侍者要了杯温水“你要来点什么？”她很客气地问凛

“跟你一样”他回答，鼓着勇气直视北冥知的双眸——【那里面藏着星空】。接下来的话题循循渐进展开，讨论地无非是一些‘你打败巴克名声大噪后有什么感受？’、‘你的其他朋友怎么说？’、‘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别的打算’之类无关痛痒话题，主要就是想逐渐熟悉，好为主题做下铺垫，在北冥知看来上来直接一句‘你别再骚扰我妹妹了’实在是太蠢。

出于旁敲侧击，她问了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这个问题把北冥凛变小的十岁，他竟然短暂地害羞了下，虽然表现地不明显但着实可爱，喝完水后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理由来逃避什么了“我喜欢——”他很想用一些华丽的词语来描述，和那些会乐器的吟游诗人一样轻松劳劳把控少女的芳心，但他没这水平，他想了很久，像是他自己也没有答案一样。北冥知最终熬到他自己把答案说出来【单刀直入吧】“所以——我妹妹冰容听说，你跟她交了朋友？”她看了眼窗外，没看见北冥冰容，因而舒了口气。

“啊对，没错。”

北冥知赶紧抓住北冥冰容不在附近的这个间隙，低着声盯着北冥凛快速道“听着我知道你很喜欢冰容这点不用多少、但她现在还不懂事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她现在对你的好感不太高但她以后自己肯定会后悔的、你如果执意要追她的话我可以给你提点醒、她喜欢三弦琴水墨画泥塑偶灵玄小说以及加了三勺青川辣酱和大量香菜的老豆腐花——”说到这儿她嫌弃般挥了挥手“天呐，她那口味反正我是——扛不住。”北冥知叫侍者才续点温水，侍者干脆把温水壶放到了他们桌上。

中间有好几次北冥凛是想打断解释，他一脸惊异“不~”他慢了半拍才明白误会出现在哪儿——此刻再在感情上没勇气的人也该站出来了，他把手轻轻放在北冥知的手上，无论是眼神表情还是语气都极尽温柔“我喜欢的人是你，北冥知大小姐，我爱你，我——”话未说完，正在喝水的北冥知被这突如其来一下呛住，她一口水全喷在北冥凛的脸上，在那瞬间看到北冥凛闭紧双眼表情难受满头都是水后慌地连忙不断重复‘对不起’，走过去给他擦脸，而北冥凛则也在一个劲地重复‘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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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混蛋理所当然地想要干涉王政”尊义和冰容靠在小巷中，他撅着嘴余气未消。张自强起先没同意尊义前往安然城，延希还没死多久，刚上任的年轻天子又一度传来失踪的消息，周天舆论需要快速被打压下去，这事关重大。但尊义又太多理由必须要去安然城一趟，紫纹花、叶文公、周天政局···，天理军还好没权力把天子直接绑起来带回去，不然他们肯定会这么做。

最终当然是天子胜利了，他毕竟还是一言九鼎的周天共主~

冰容本来说好的是跟姐姐一起找北冥凛的，但她中途被尊义找到了“所以~还是会去安然城？”她有些后怕地问。

“不，我得立刻回圣都了，明早就出发。”尊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北冥冰容目露哀愁，结果下一秒天子就坏笑一声，推了下她的肩膀“当然不是，我会一起去安然城啦，项神族听说最擅长舞台剧，我怎么会错过”

北冥冰容憋着腮皱着眉极为不满，略有生气“所以骗我你很有成就感是吗？”她长长吐了口气，低着头晃了晃脑袋，把身子别过去，用卡尼语说了句‘混蛋’，尊义听得懂“喂，开个玩笑而已。”他过去握住冰容的肩，被她一手挥开，几息后她疲厌般地一个深呼吸，重新转向尊义【我懒得为这事跟你气】“所以去了安然城后你就会返回圣都了？”

“当然，北地虽大，但也就那么几个城，我想我该去的都去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偏僻的就没必要了。”

冰容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以后我或许会到南方去看你，找你应该不难，到时候在南方可得你带路”她微笑道。

一路上尊义跟她吹嘘南方的景色已经够多的了，在这里他又重复了一遍，从清幽碧波、两岸猿声的水女大峡谷到巍峨万里起伏不定的枷锁长城，再到灯红酒绿的江南夜市，一切都像是书中的故事一样。

“所以，安然城的舞台剧你有什么了解？”尊义对此有点兴趣，但更多是想跟她找点话题，他在圣都时就已经听人说雪灵那边的舞台剧跟周人这边的戏曲风格大为不同，值得观赏。

“也就那样吧”冰容不以为然，不过眼神中又晕染出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北地自己的剧本故事现在已经没什么人编了——准确来说是没有创新，像《柯瓦希斯之夜》、《狼王》、《小窃贼》这些都被看烂了，嗯——比较有意思的周人故事看得人反而多，不出意外的，项神家族那边应该还是演出《迷途》，讲的是你们南方寻道者之海探索的故事。”

“寻道者之海我知道”尊义回答“又叫殉道者之海。”

“嗯哼~”那个舞台剧她已经看了不下五遍“等你到时候去看的话，就会知道更多。”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诉说舞台剧剧情上。

在这时，尊义清晰看到远处两个较为熟悉的人路过“那是你姐姐？还有——一个上次酒馆见到的那位？”，冰容顺着尊义指着的方向看去时他们已经没了人影，因此他们不得不跟了过去。

树荫下，北冥凛和北冥知两人靠得很近，与一对热恋的情侣没什么区别，北冥冰容在看到凛为知顺理秀发时才发现情况有些微妙，看着凛再握着知的双手时，她彻底算明白现在是怎样一个状况了。

他们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以至于冰容站在五米距离处都没人察觉，直至其咳嗽一声，这才引起姐姐的注意力。

“冰容？”她显得很诧异，但很快又想起今天这儿本来是怎么个回事“是你——”

“你失忆了？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冰容深觉好笑，然后她看向凛，沉默着有好几息没说话，最后嘴角微微上扬，感觉明白了一切“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北冥知看了眼凛，神色忽然坚定难受起来“你需要你的帮助。”她还没把婚约的事情告诉他“我必须跟父母坦白这一切。”

“虽然这看上去跟我没什么关系”尊义看不懂，他插口道“但能不能解释下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纯粹地好奇。”

“所以——我来尝试——‘曲解’一下？”冰容若有所思并带着诙谐笑意的看了看眼前的二人“你们两人一拍即合擦出爱情的火花”她动了动手势，做出火花的动作“但是我可爱的姐姐呢~”她来到北冥知的旁边，露出一副惋惜悲伤的模样，不过很明显是装出来的“她已经跟项神家族有婚约了。”

“婚约？”北冥凛惊诧，“那是被强迫的”知连忙对凛说“被强迫的不能算，这谁都知道，对吧。”

北冥凛有些凌乱“我觉得我应该和城主大人好好谈谈”他支支吾吾，是有过一丝退缩，但很快又保持着坚定“我们需要谈谈。”

“我老姐可对你相当有好感”冰容走到北冥知的后面，给她捏了捏肩，对凛说“所以在此之前，你想跟我说的话题，也是跟这位大美女有关喽？”

“你需要帮帮我”北冥知转过身看向冰容，姐姐脸上的哀伤把她玩笑的情绪一扫而空“我没法说出口，后天就得去安然城见项神南飞了。”

冰容神情也逐渐严肃，北冥凛来到她们旁边“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我会跟城主大人求情，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比武对决。”

“不，这样会把场面弄得相当难看”北冥知很着急，凛把她的情绪曲解为了生气，因而挠了挠头，小声说了句抱歉。

“你得跟我一起去父亲那边。”北冥冰容一手抓握下巴，想道“不然我一个人过去说你的婚约算怎么回事，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他会同意吗？”北冥知压抑许久的害怕今天全被暴露了出来“我该怎么说出口？我们会有多少胜算？”

冰容转头，看向一旁静静望着这一切的尊义，略显难堪的情绪逐渐平复“你该怎么说出口，这是你自己的事了，不过至于胜算吗，我想我们应该很大。”

尊义茫然地眨巴下眼“你看我干嘛？”